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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府,唐静莲恰巧也从外头归来,拦住她问讯:“失魂落魄的,莫不是撞了鬼?”
唐池微越过她,径直朝里走。
“妹妹可是得了件好东西,不知念情不念情呢?”唐静莲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跟在她身后揶揄:“既是郡主相赠,需得仔细收管,若有差池,恐怕还要牵连司典大人。”
郡主地位举重若轻,若真在世安帝面前闹将起来,确能对无极司造成些许影响。
比起她这位小炮灰,的确会给司典带来更多助力。
唐池微迈过高高的门槛,脚步愈发沉。
她独自回屋,将唐静莲的聒噪拦在门外,可那些声音却还是顺着窗根钻近。
紧接着,便是唐夫人到访。
唐夫人带来已然缝制好的喜服给她过目,除裙身点缀的金簪花外,胸口处栩栩如生的并蒂莲更引人瞩目。
“瞧这料子,千金难得,景宁郡主可真是费心了……哦,对了,娘还没跟你说过吧?郡主为贺你新婚,前阵子特地请来长京最有名的师傅,帮你裁制的,快看看,可还喜欢?”
唐夫人把喜服展开,在她身上不断比量,其余丫鬟啧啧称奇,目光满是艳羡。
不等唐夫人离开,远处传来阵莺燕啼绕,由唐静莲引着的一众贵女不请自来,带着恭贺新婚的礼品,将唐池微团团围住。
“这便是郡主找人裁定的喜服?果真不同凡响!”
“瞧那并蒂莲绣得,得是宫里的手艺吧?”
“诶,不过好端端的,郡主对她这么好做什么?”
“你没听说过啊,好像是司典大人跟郡主……”
恭贺声与闲言碎语彼此交织,宛如张无法挣脱的网,将唐池微牢牢困住。
若说先前还有迟疑,如今唐池微倒可断定,这根本就是一出只等她上场的好戏。
唐静莲、唐夫人,还有那位郡主。
收敛心神,唐池微面带微笑,一一应和那些违心的祝词,命宝月将喜服挂在屋内中央。
金线灼烁,明珠映目,端得是件好裙。
唐池微取出匣内并蒂莲,优雅举起,供众贵女观赏。
“不止喜服,此宝亦是郡主所赐。”
“从今后,唐家有郡主和无极司共同护佑,定能保我族人永世昌盛。”
“至于曾欺辱过唐家的猪狗,旧账定要笔笔清算!”
“听闻先前有人退婚我姊,当真有眼无珠!现在便请诸位做个鉴证,我姊唐静莲,须得皇亲国戚才可与之相配!资质不够者若敢提亲,一律打出门去!”
“阿微!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唐夫人被她这话惊得近乎失态,忙拽住唐池微的手让她闭口。
“娘!咱唐家做小伏低这么多年,总算熬到出头日了,总该威风威风!放心,等女儿入了无极司,定让爹地和兄长一帆风顺,扶摇直上!”唐池微反握住唐夫人,孝得很贴心。
“你……”唐夫人不见往日淡然,偏声又没唐池微高,劝和的气势也被压下几分。
她焦急地给唐静莲使眼色,对方急忙安抚那些被惊到的贵女:“妹妹的顽话罢了,大家切勿挂心……”
“阿姊!”唐池微不依地拉过唐静莲,将其手与唐夫人的叠合在一处:“作甚谨小慎微?话是我唐池微说的,落地成金,岂能有假?对了,你前儿不是还赞齐王风姿绰约?放心,我已帮你说合过了!”
此言一出,更是震得满屋沸腾。
齐王?
那位能跟当今太子平起平坐的齐王?
天呐,怪不得游园时齐王屡屡向唐池微搭话,两人原起了结亲之意!
若能借此笼络无极司,那齐王的势力……
“唐池微!你在说什么疯话?我几时跟齐王有过牵扯!”唐静莲奋力想将她的手挣开,岂料对方竟也使足了劲儿,不肯退让。
放在外人眼中,倒像唐静莲含羞推却,假意嗔怪。
“阿姊,我知道你谦和善忍让,但婚姻大事,只此一次,万万退不得。”唐池微目光一横,凌厉扫过那些贵女:“若有人痴心妄想,欲图谋齐王殿下,欺辱阿姊,那妹妹便让她做下一个葛瑶琴!”
宗正寺寺卿之女孙岚筠听得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齐王出现那天,她可是殷勤献好的姑娘们中最出挑的那个。
凭唐池微这睚眦必报的心性,莫非已整理了那日刻意接近齐王者的名单,就等着日后清算?
葛瑶琴的死,竟是这般缘故!
“静、静莲,池微妹妹说得是,似齐王那般尊贵的人物,唯有你才配得,旁人哪儿来的福气啊。”孙岚筠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顺着唐池微的话头往下讲。
其余贵女亦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跟着奉承,刹那间将唐静莲捧上了天,恨不得当场掏出心来,证明自己绝无僭越之意!
“够了!”唐夫人越听脸越黑,她屡次三番想制止这荒唐场面,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这些前来贺喜的贵女,皆是她与唐静莲专心挑选的长舌妇,专爱嚼舌根、搬是非。
踩高捧低那套更是手到擒来,眼见如今唐家是唐池微说了算,哪儿还将她的话放在耳中?
只拼命巴结着唐池微,有些甚至讨好得真心实意,指望将来能在她身边留个位置,沾沾飞黄腾达的光。
谁言嫁入无极司的姑娘皆命苦?
眼前这位,明显不同啊!
短短数日就变得如此张狂,必是吃了司典和郡主给的定心丸,才敢这般自傲!
得赶快通禀给家中父兄才行!
唐家日后,惹不得了!
送神
足闹腾一炷香的功夫, 唐夫人和唐静莲才合力将叽叽喳喳的贵女们劝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唐池微扫了眼窗外,发现叶游尘新派来的四名司徒明目张胆站在院内, 没有伪装。
加上先前派来的华落二人, 共六名司徒。
茶庄外的谈话应是让叶游尘感到不安, 才如此行事。
往日望着那些黑衣司徒, 唐池微只觉安全感满满,像可依靠的守护神般, 代替叶游尘保着自己。
如今再看,倒觉跟会移动的牢笼差不多。
将她困在方寸之地, 一言一行皆受掌控。
“我倦了。”唐池微轻飘飘嘱咐一句, 径自回床休息。
待总算打发走贵女们的唐夫人和唐静莲折返,预备找她清账时, 瞧见的便是满院黑压压的无常。
唐夫人下意识后退两步,还是唐静莲较冷静,上前跟他们交涉。
可惜用处不大,还没等说两句便被无情赶开。
唐夫人眉头越蹙越紧,往日唐池微就算再任性,也不会对她无礼。
毕竟是从小疼她爱她的“娘亲”, 放肆也该有个限度!
“阿微!你出来!娘亲难道跟你连句话都……”唐夫人还未喊完, 颈间忽袭来细细凉气。
方才还静立窗下的一名司徒, 竟神鬼不知地绕到她身后, 将鱼肠剑横在她喉间!
唐夫人瞪大眼, 本能地想尖叫,可抵在血管上的锋寒, 却吓得她连呼吸都硬生生憋住。
“母亲!”事发突然, 唐静莲反应不及, 话刚喊出口,另一柄长刀亦如炮制法,无情地堵回她所有声音。
母女两惨兮兮地相顾流泪,被司徒们逼着脚步僵硬地向后退,腿软踉跄,险些真抹了脖子。
待两人彻底远离唐池微的院子,司徒们才收刀回鞘,一言不发离开。
无极司做事,从不解释。
确认他们没有折返的打算,唐夫人登时如瘫烂泥般跌倒在地。
唐静莲心疼地将她扶起,颤声问:“母亲,可、可有伤到?”
唐夫人无言摇头,平日伪装出的端庄持重尽消,如张薄纸,被戳得破碎不堪。
“她猜到是我们做的了?不应该啊,唐池微,她没那么聪明。”唐静莲万分震惊。
像是府里养的猫狗,忽然精通人语般不可思议。
“养不熟的畜生!”唐夫人咬着牙根,瞪着唐池微院子的双眸毒恨至极。
“母亲,先去找父亲商议。”唐静莲冷静得较快,同时警告唐夫人压低声量,莫再招来那些鬼魅般的东西。
从小到大,唐池微的点点滴滴唐静莲都看在眼里,如同观测一只终日在低洼打转的蝼蚁。
天晴惬意,淋雨瑟缩,喜怒悲欢她都能完美预料。
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掌控不了那只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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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唐茂探视的请求,唐池微亦回绝得干脆。
等终日忙得不露面的长兄唐奉宣也赶回时,唐池微已伏案写好了密信。
她将纸张卷成小卷儿,用绣针仔细塞进一枚镂空凤簪的簪身内,随即又拿在手中颠了颠份量。
非得仔细观察,才能窥见猫腻。
待夜深,唐池微忽命司徒们将窗根下种着金簪花的花圃挖开。
众司徒听命动手,其声势惊扰在暗中监视的唐家人。
当那具女人的尸体被挖出后,唐池微痛呼一声,伏尸大哭,口呼“娘亲”。
少顷,她豁然晕倒,被司徒抬回屋内静养,徒留白骨森森。
唐家人一夜无眠。
待天明,唐池微形如疯癫,在院内咒骂不休,时哭时笑,闹腾整个时辰后才趋于平静。
她命司徒寻得到道士来府中做法,将白骨入殓,超度亡魂。
唐夫人与唐静莲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始终没有当面对她讲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