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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点点冰凉的水渍沾在了她的眼睫上, 也沾在了他的唇瓣上。
虽然孩子都有了, 但他这么亲她, 突然让晏箐有些害羞。
晏箐垂下头，把脑袋埋进披风毛绒绒的护脖里，轻咬着下唇。
萧绪眸光沉沉地搂过她, 想让她抬头，但晏箐就是埋着脑袋, 不敢看他的眼睛。
雪越下越大。
玉茵怕晏箐着凉, 上前低声道:“皇上，夜深了, 要么回去吧。”
萧绪嗯了一声, 回头望了一眼已经飞散的灯火。
虽然不知道它们将要飘向何方, 但好在，愿意给他放这些灯火的人，就在他的身旁。
夜里歇息时，晏箐总算将适才那个令人害羞的吻扔到了一旁，像往常一样钻进了萧绪的怀里。
萧绪搂住她，把她压在身下的长发拢出来，对上她欲言又止的双眼。
“怎么了？”
晏箐低下头，有点点不好意思:“你写字的时候，我偷看了。”
萧绪早就留意到了，此时听她这么说，故意道:“你怎么这样。”
晏箐咬住下唇，声音小小的，细嫩的手指拽住他的衣襟，小心翼翼地说:“你生气了啊？”
萧绪不置可否。
直到晏箐紧张地要把自己里衣的衣襟扭成麻花，他才伸手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握进掌心，低声道:“没生气。”
晏箐抬眼瞧他，见他漆黑的眼眸专注地盯着自己，才弯了弯眼睛，重新钻到他怀里道:“我就是想问问，元启是谁啊。”
萧绪不答，道:“你自己想。”
晏箐又拽了拽他的衣襟，猜测着:“是你给你女儿起得名字吗？”
萧绪微微颔首。
晏箐噘起嘴，有些不满:“怎么给她起个男孩子的名字，她要是知道了，定然觉得你嫌弃她是个姑娘呢。”
“元启，万物伊始，有何不好？”
晏箐长大了嘴，片刻后笑弯了眼:“这么厉害呀，那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摸着自己高耸的腹部，低声唤道:“晏晏？元启？”
孩子恰在此时，轻轻蹬了她一下。
晏箐更是高兴，朝萧绪笑嘻嘻道:“你瞧，她也知道是在唤她呢。”
萧绪侧着身子顺着她的长发，轻声应了，随后道:“朕也有事要问你。”
晏箐睁大眼睛:“什么？”
“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朕的生辰？”
晏箐的目光有瞬间躲闪，随即理直气壮道:“你是我夫君，我知道你的生辰，不是很寻常的事吗？”
萧绪:“哦？”
他慢慢抚上晏箐的腹部，感受着孩子在底下的动作，语带威胁:“晏晏也不小了，你现在说的话做的事，她都知道，你莫要撒谎，不知不觉间教坏了孩子。”
晏箐吓了一跳:“不会吧。”
萧绪道:“她都快要出生了，你觉得呢。”
晏箐垂下头，有些丧气:“好吧，我说实话，我是去寻了于太妃，让她告诉我的。”
萧绪手上的动作微微用了一点点力。
但是这点力被晏箐感觉到了，她咬住唇，问:“你不想我问她吗？”
他同于太妃关系不好，谁都能一眼看出来，晏箐也烦于太妃，但萧绪的生辰，只有几个人能记得清楚。
“嗯。以后不准见她。”
萧绪干脆应了，又问:“玉茵玉芳同你一起去的？盛英安排的那些小太监随行了嘛？”
“肯定呀，我这么大个肚子，一个人去不得累死。太妃见我进门还得把所有东西先查探一番，脸都绿了。”
晏箐嘟囔道:“太妃的月例很低吗，她好缺银子，我只是问了问你的生辰，就和我要千两黄金。”
萧绪声音冷厉:“你给她了？”
晏箐摇摇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我说去得匆忙没拿银票，回来后再送过去，然后就假装忘了这事。太妃派人来找我时，门口的太监都拦住了，说我在养胎不让进。”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萧绪探过长臂，将她脊背后的被子掖好，轻声道:“睡吧。”
晏箐闭着眼睛喃喃道:“就寝吧，元启她爹。”
萧绪哑然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安然入睡。
＊
风雪里，一个小太监双臂紧抱胸前，趁着夜色跑到了霞云殿前。
见霞云殿灯火未熄，他忙上前和值守的宫女道:“我有急事要见贵妃娘娘，劳烦通传。”
宫女正跺着脚取暖等着换班，听到这话，不免诧异地瞧他一眼:“你是何人？我们贵妃娘娘已许久不见外人了。”
小太监急道:“怎么回事？能不能通融一二，我确有急事，娘娘知道我来，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宫女面露难色，忽见前面出现一行人，便将小太监仍到脑后，迎了上去:“恭迎太妃、昭仪。”
于太妃带着于昭仪气势汹汹地来了，一看就来者不善，但于太妃身份在那里摆着，宫女也不好拦。
于昭仪在进霞云殿前瞥了一眼等在殿外的小太监，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脚。
于太妃不耐烦的声音立时响了起来:“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不快些。”
于昭仪匆忙应了，急急跟上于太妃的步伐，进了霞云殿。
淑贵妃正端坐殿内，木讷地望着窗外的雪花。
见她们来，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随口吩咐道:“上茶吧。”
于太妃挥手制止:“哀家缺你那点茶吗？你们余家到底还能不能靠得住事？”
她冷笑一声:“哀家本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你们现在却连个六品官都弄不到手，这都多少日子了，哀家弟弟还是个管事！淑贵妃，你先前答应过的，别想着就这么赖过去！”
淑贵妃挑了挑眉，声音平静无波:“那劳烦太妃去皇上面前说一说此事吧。”
于太妃猛地一拍木椅扶手，怒道:“你威胁哀家？”
淑贵妃仍旧平静道:“不敢，只是我余家如今确实处境艰难，无法再帮于二爷了。”
于太妃冷哼一声，朝窗外看了一眼:“今日都落雪了，眼瞧着天气越来越冷，哀家那苦命的弟弟该如何是好。”
她长叹一声，像是宽容淑贵妃一般:“哀家也知道，皇上如今扶持寒门，打压世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可哀家也有哀家的难处。”
于太妃说着，拍了拍腿:“这样吧，淑贵妃，哀家也不让余家给谋官职了，你就出上两千两黄金，这事儿权当了结。”
淑贵妃听到这话，才看了于太妃一样，声音毫无起伏:“本宫没有两千两黄金。”
“什么？”于太妃拍案而起:“皇上信任你，仍叫你主理后宫诸事，你怎么可能连两千两黄金都拿不出来？”
淑贵妃只道:“本宫确实没有。”
看着一脸无谓的淑贵妃，于太妃毫无办法，只得瞪了于昭仪一眼，呵斥道:“你爹都要冻死了，你还好意思坐那儿喝茶，还不快哭？”
于昭仪闻言抿紧唇瓣，大声嚎啕起来，可哪怕哭得嗓子都哑了，淑贵妃也只是蹙了蹙眉头，不为所动。
“本宫没有银子，去找皇上要吧。”
淑贵妃说着，也不管于太妃身份贵重，直接抬脚往里间走，让宫人撵人。
于太妃连同于昭仪就这么被撵了出来，直呼荒谬。
“淑贵妃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算余家败落也不至于如此丧气吧，余家再与哪个寒门【创建和谐家园】结亲，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于太妃真是匪夷所思，她朝着缓缓关上的殿门啐了一口，只能引着于昭仪一同离开。
在经过殿外时，瞧见了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太监，不过于太妃也没在意，正准备朝凤仪殿去，亲自和晏箐讨要她欠自己的那千两黄金。
于昭仪轻轻拉了拉于太妃的袖子，低声道:“太妃，那边那个小太监，侄女瞧着，怎么像御书房的人。”
于太妃闻言多看了一眼，果然见那小太监的靴子与旁人不同。
“淑贵妃难道在御书房找到眼线了？怎地大冷天将人家晾在外面。”
于太妃一边嘀咕着一边朝那小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小太监望了一眼紧闭的云霞殿大门，匆匆跑到于太妃的车辇前，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太妃娘娘。”
于太妃命他起身，问道:“哀家瞧你是御书房的人，怎地在霞云殿外徘徊？”
小太监打了个哈哈正要应付过去，可于太妃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事。
她上下打量了那小太监一番，放低了声音:“哀家曾听淑贵妃说起一事，是关于皇上……”
见那小太监面露紧张，于太妃才悠悠补上下半句:“和皇后的。”
她直视小太监:“那事极为机密，哀家初初听是也是吓了一跳，如今看来，就是你告诉淑贵妃的，是也不是？”
小太监垂下头，忐忑道:“太妃娘娘，奴婢不知您在说些什么。”
于太妃低声笑了:“不知道也没关系。”
她变了脸色，吩咐道:“将他带走。”
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口中就被塞上了布条。
大雪缓缓落下，不多时，连车辇的轮印都瞧不见了。
秘密
“太妃娘娘, 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您放奴婢走吧，奴婢还要去御书房伺候皇上呢。”
小太监被拖到静慈宫中, 吓得险些哭出来。
于太妃命人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说出来，哀家就什么放你走, 如若不然, 就算是御书房的太监，随便在落到哪个井里死了, 也没人能查得清楚。”
小太监原本在呜咽, 听到这话，立时闭了嘴, 低声道:“奴婢说, 奴婢说。”
“这才听话。”
于太妃挥挥手，让人给他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