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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唇:“怕是不少人都会失望吧。”
“又看话本子了？”
萧绪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新的话本子里女主角因为生了女孩儿被夫家厌弃了？”
晏箐拍掉他的手，鼓着腮道:“才不是。”
其实她确实偷偷瞧了几本话本子，其中有萧绪说的情节。
“就不准我自己想吗？”她声音渐渐低了:“我能感觉得到，玉茵玉芳还有哥哥都想我生个男孩，淑贵妃怕是担心我生男孩才下手的。”
“既然是你自己想的，那就不准再想。”
萧绪侧过身子，掌心一直在她的肚子上游荡:“希望你生男孩的人里面，没有朕，希望你生女孩的人里面，也没有朕。”
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晏箐的眼圈又偷偷红了，好在灯火太暗，萧绪看不见。
“朕的地位，不会因为有没有嫡长子而发生改变。”
他拉下晏箐里衣，让衣摆能盖住小腹。收回大掌，转而握住晏箐柔若无骨的小手。
她掌心还有一点没来得及完全消下去的疤痕。
萧绪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疤痕，低声道:“陈太医之前说过女子孕期和产后容易胡思乱想，朕当时还想着，纵然全天下的女子都是如此，可你这般心大，必然不会。”
晏箐闻言，缓缓转过身子，与他四目相对，澄澈的双眸里有些气愤:“我怎么听不出来你究竟是在夸我还是贬我。”
萧绪不答，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你自己想。”
分明是她白日里的语气。
晏箐轻轻锤了锤他胸口:“小心眼。”
不过被他这般打岔一番，晏箐心中压着的石头，确实被撤走了大半。
萧绪拍拍她因为有孕稍稍宽厚了些的脊背:“睡吧。”
晏箐“嗯”了一声，甩走脑袋里所有繁杂的事，安安心心睡了。
几日后，徐太医来禀报疯猫之事，是有人给那疯猫喂了可以使猫成瘾的药物，那药物在晏筠的衣衫上也能寻到，故而疯猫在晏筠在时乖巧，晏筠走了段时间后它犯了瘾，于是便发了疯。
因为是猫用的药物，于人无害，小太监们便没有查出来。
但那药物的来源完全查不到，晏箐寻不到确切证据，可以给淑贵妃定罪。
不过晏箐也知晓了萧绪去了霞云殿之事，淑贵妃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有的宫务都是在霞云殿内解决，连请安也不来了，想来是识了时务，要保小命。
晏箐便安安心心在凤仪殿内养胎，随她去了。
不知是不是晏箐的错觉，她总觉得出巡回来后，萧绪似乎没有先前忙碌了。
先前在宫中时，他总是深夜才来，可如今，他总能赶着傍晚到凤仪殿，看着她用晚膳。
“你是不是之前不喜欢我？”
晏箐拨弄着碗里的菜肴，随口问道:“为何现在就能早早过来，先前却总是半夜才来。”
日子过了许久，萧绪的伤已经好完全了。闻言，他执着筷箸的手一顿，说出来那句许久不曾提起的话:“食不言寝不语。”
“哼。”
晏箐瞪他一眼:“反正我那时也不喜欢你。”
萧绪蹙起了眉:“那你喜欢谁？吴晗昶？还是赵牧？”
“跟赵首辅有什么关系啊，我都没见过他几次。”
萧绪放下筷箸，脸比锅底还黑:“那就是吴晗昶。”
“他不是已经成亲了吗？你总拉人家出来干嘛。”
“你在深宫之中都能知道他半月前成亲了？”
萧绪脸色更黑。
晏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天天日理万机，怎么知道这个无官身无爵位的纨绔公子半月前成亲了？”
萧绪默然一瞬，反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晏箐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严肃道:“食不言寝不语。”
萧绪重新拿起筷箸，因为力气大了，筷尖重重地碰到了碗底。
待用完晚膳，趁着晏箐在擦拭她的手指，萧绪走到一旁去询问盛英:“她是不是特意探听吴晗昶的消息了？”
盛英笑道:“哪里，您给吴晗昶指婚的事娘娘都不知道，应当是晏筠来看娘娘，随口提了一嘴邻居成亲了。”
萧绪这才放下心来。
他看了一眼晏箐如今高高耸起的腹部，吩咐盛英:“唤徐太医和陈太医过来吧。”
晏箐如今的情况，徐太医和陈太医每日要来瞧上两次，萧绪才能心安。
尤其是最近……
萧绪望了晏箐一眼，抿紧了唇。
这个月份，快知晓孩子的性别了。
每次上朝之时，总有人提起嫡长子之事，好似晏箐怀得必定是个男孩儿。
要是不是，朝中已经掀起风浪，要劝他继续选纳秀女，广开后宫。
毕竟他已登基四年，确实该有个嫡长子了。
徐太医和陈太医最近一直住在太医院，听到传唤立刻就来了凤仪殿。
萧绪立在晏箐身旁，指节不断叩着衣摆。
待徐太医为晏箐把脉诊治后，陈太医又复诊了一番，神情不算喜悦。
萧绪默默放下了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徐太医与陈太医商议了两句后，齐齐跪下叩拜:“恭喜皇上，贺喜皇后娘娘。”
“是位小公主。”
生辰
晏箐咬了咬下唇, 望向身旁的萧绪。
萧绪也正在看她，见她视线移了过来，便伸出手, 握住了她。
“下去吧。”
他声音平静，朝徐太医、陈太医道。
等两人下去后，晏箐才道:“怎么了？不高兴？”
她哼哼一声:“你要是真的不高兴, 那以后就别来凤仪殿, 也别见我们姑娘。”
萧绪蹲下身子，瞥她一眼:“又胡说八道。”
他轻抚上晏箐已经高高耸起的腹部, 如往常一般, 给她揉捏推拿。
晏箐盯着他的动作，垂下眼帘, 偷偷捏着手指:“要是大臣们说什么该怎么办。”
登基四年没有嫡长子, 无法立下储君，肯定会有人要进谏。
萧绪放下手, 微微蹙眉:“朕的孩子, 与他们何干？莫非他们想将自己的孩子给朕？”
他说得理所当然, 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原来也不是天天只考虑那些大局啊。
晏箐瞧着他，眼睛弯了起来，挺起胸膛:“要是真有不长眼的去你面前说闲话, 我就让哥哥去揍他！反正哥哥现在也闲着没事干。”
说者无心，萧绪听在耳里, 却沉吟了片刻。
晏箐想着另外的事, 没注意到这些。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萧绪，低声道:“你明日早些回来。越早越好。”
萧绪现在极少在御书房住, 几乎日日都在凤仪殿歇着, 她完全不必特意提点。
不过他没有询问, 只道:“好。”
皇后怀的是个公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朝野。
晏筠虽倒，余威仍存，武将们倒是没有对晏箐怀了女儿的事情多说什么。
但文臣们最重祖宗礼法，当得知皇上的嫡长子又遥遥无期后，忍不住躁动起来。
虽说皇上正值壮年，但大燕朝一日无储君，社稷就一日不稳。
礼部尚书次日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上谏，请求皇上广开后宫。
“先帝后宫有位份的女子共有一百二十余人，祖皇帝也有半百之数，可皇上后宫不过五人，如何能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礼部尚书说着，望了大理寺卿一眼，谁不知道皇后有孕后，皇上宿在德妃那里最多，若是广开后宫，德妃冲击最大。
可谁知大理寺卿直挺挺地站着，面上无悲无喜，似乎与他全然无关。
怪哉怪哉，皇后无子，若是德妃有子，说不定还能争一争后位。
礼部尚书只看了一眼，接着道:“灾年已过，战事已毕，国库渐渐充盈，皇上，明年便可选秀了。”
萧绪不答。
朝堂上一时陷入寂静。
许久之后，萧绪才缓缓道:“国库充盈？你先去看看户部的账册，上面难道只要有些许盈余，就要挥霍干净吗？”
礼部尚书一时愣住，不明白萧绪为何发怒。
国库不丰可以将选秀延后，完全不必发怒啊。
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三千，皇上着实奇怪。
但他毕竟位列九卿，眼色过人，此时迅速跪下叩首谢罪:“是臣大意了。”
萧绪看都不看他，抬手道:“此事再议，退朝吧。”
言罢，他缓缓起身，到御书房去批阅奏折。
那么多折子，堆得书案上挤挤挨挨，几乎无处下手。
不过萧绪早已习惯，他垂下头，一封封看了起来。
盛英垂首侍立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