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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西斜,萧绪望着面前已经冷却的东坡肉,冷声吩咐:“去寻皇后娘娘。”
斗争
涞水县城不大, 但晏箐初次来到一个小地方,新鲜感重,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街头上店面其实不多, 更多的是席地而坐,在面前铺开一张棕布便开始叫卖的摊贩,还有走街串巷卖力吆喝的货郎, 在自己家门口支着摊子卖豆腐花的中年女子。
晏箐走到哪儿都要去看看, 不知不觉间就逛进了一家小的首饰铺子。
她带着帷帽,可周身气度不凡, 身上的衣裳首饰更是上上佳品, 身旁的侍女个个光彩照人,哪怕小铺子的掌柜也能一眼看出她们非富即贵, 自然十分殷勤。
不过这女子腕上的银手镯倒是不值什么银子。
晏箐在首饰铺子里望来望去, 随随便便就挑了不少东西。
“玉茵,这个上面有好些条鱼诶, 包上包上。”
“这个色彩好艳, 七八种混在一起, 少见。”
“这个好看。”
晏箐说着,又拿起了一串手链。这手链连首饰都算不上,只是将一些布条细细编了, 再混织在一起,有种粗犷之美。
玉茵也觉得特别, 笑着道:“娘娘, 您试着戴戴?”
晏箐点点头,让首饰铺掌柜的将自己的银镯子摘掉, 换上这个布链。
首饰铺老板应了, 结果使出力气摘了半天, 那银镯还是牢牢锁在晏箐的手腕上,毫不动弹。
“就一个镯子都摘不掉?”晏箐嫌弃地撇开掌柜的,将手腕递给玉茵:“玉茵帮我摘。”
结果玉茵也摘不掉。
晏箐奇了,举着胳膊唤玉芳:“玉芳,你来。”
玉芳自小力气就大,她干脆利落地上前,两三下就把那银镯子拧开了。
晏箐让玉茵重新将银镯包上,带上新购得的布链,准备回客栈去。
这首饰铺开得偏僻,都快挨上了县城的边缘。晏箐带着人想要换一个方向往县城去时,才发现她们居然已经来到了入城的官道附近。
乞丐们还是聚集在那处,甚至比前两日还多了许多,似乎全县城的乞丐都凑到了一处。
晏箐隔着马车车窗远远望了一眼,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让玉茵催促车夫快些离开。
谁知马车刚刚要起速,乞丐们就纷纷冲了过来,如晏箐初次见到他们时一般,用肉身堵着马车,不让她们走。
期间甚至还有声音喊道:“没错!就是这辆马车!前两日都是这车!”
“发了两日米了,为何今日不发?我还看见她们到处闲逛!”
“把米交出来!”
一边喊着,人群一边要往车上冲。
“本宫好心布施,这些人怎么如此不知感恩?”
晏箐满眼不可置信,顾不得思索太多,吩咐卫军道:“往外冲,给本宫甩掉他们。”
可她只带了几个卫军,人数稀少,根本拦不住涌上来的人群。
这两个卫军又顾忌着面前的人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犹犹豫豫地不敢动手,完全没有面对贼人时的果决。
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先进马车里,手持刀剑护在晏箐周围,催促车夫奋力赶马。
但乞丐人数太多,马匹因为被鞭打地太急发出阵阵嘶鸣,却也进退不得。
不多时,甚至有人爬上了踏马车车顶,奋力在上面踩踏。
“反了天了!”
晏箐深吸一口气,提起车内的匣子、柜子往外扔,想要喝退往马车上爬的人,可惜效果甚微。
情急之下,晏箐吩咐卫军:“快些动手!别伤人命就行!”
刚刚说出这话,一个睁着大眼睛的孩子就顺着人群爬到了车窗前,他身量小,比起大人们行动方便许多。此时正好奇地望里张望,看到晏箐,还咧开嘴笑了笑,努力伸出手指指着晏箐道:“给米的仙女姐姐。”
晏箐鼻尖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小孩子支撑不住身子,不知道被谁给带了下去,晏箐望着窗口愣了片刻,无法再说出让卫军们动手的话。
“嘭”的一声,马车顶被卸掉,一个人从车顶掉了下来,躺在地板上吆喝。
卫军一脚将人踹了出去,但随着车顶散掉,车厢四周的木板也摇摇欲坠,被人大力摇晃着,不堪一击。
很快,车厢也被人晃了下去,马车四分五裂,只剩卫军和玉茵玉芳将晏箐护在中央。
眼看着人群晃晃悠悠地扑上来,晏箐心下一紧,却猛然间被人搂进了怀里。
萧绪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此刻分外令人安心:“不准留情!只要敢上前,立刻砍他们的手!”
有乞丐没听见,仍旧往上爬,被萧绪飞速砍下了一半手臂,当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人群见了血,一下子被激出了【创建和谐家园】,纷纷往马车上攀爬,用前人的身子当做盾牌,想要从马车上拿到些值钱的东西。
卫军得了萧绪号令,见一个砍一个,身上飞速溅满了血迹,不知砍了多少条胳膊,人群才止住了攀爬的趋势,缓缓退去。
晏箐脸上都被溅满了血,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孩,紧紧咬住了下唇。
萧绪面色铁青地带着人回了客栈,要不是晏箐一直在发呆,他真想把人结结实实地教训一通。
可她头一次经见这种场面,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寻常。
掌柜的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去,又浩浩荡荡地回来,偷偷往楼上看了两眼,悄悄让小二去县衙一趟。
萧绪命玉茵玉芳先带着晏箐去梳洗更衣,随即便命卫军头领将今日跟着晏箐的两名卫军处置了:“连那些乞丐都处理不了,如何能当卫军?无能之辈。”
卫军头领呐呐应是,想要带着人下去,却被萧绪冷声制止:“你要做甚?”
卫军头领不解:“皇上,微臣打算命他们返回燕都,降职二级,再从太原守军内重新挑选人马补充进来。”
萧绪道:“处置,不明白?”
盛英急忙拉着卫军头领跪下谢罪,随后又把头领拉了出去,在门口低声同他道:“您怎么在这事上犯呆,没护住皇后娘娘已是犯了卫军军规,自然得按规处置啊。”
卫军头领微微阖眼,猛地朝盛英拜了一拜:“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之错,但既然皇后娘娘最终毫发无伤,将这些浴血将士踢出卫军,终身不得入军,是否太过严苛?”
听到这话,盛英冷笑:“毫发无伤?您觉得娘娘那是毫发无伤吗?皇上今日已是动了大怒,要不是因为在外不便,就该就地斩杀这几个护不住主子的废物!”
卫军头领冷汗津津:“是末将太过心软。”
“不是你心软,是你觉得皇上心软吧。”盛英拍了拍卫军头领肩头:“您是皇上刚刚提□□的,还没见识过皇上的手段,但您听咱家一句,要坐稳这位置,就别妄想同晏将军那般和皇上讲条件,不然的话……”
盛英没有说话,但眼神完全冷了,很有几分萧绪的神采。
卫军头领急忙应是下去。
萧绪踱步到了晏箐的房间。
女子已经被侍女们整理干净了,身上、脸上再不见血迹,但她却一直怔愣着,目无焦距地望着前方,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萧绪想要教训的话停在嘴边,过了许久才尽量严厉道:“日后不得随意出门,可明白了?”
晏箐怔怔点头。
看着她这般样子,玉茵玉芳落下泪来,望一眼晏箐便默默偏过头去拭泪。
萧绪盯着她惨白的小脸半晌,亲自起身,给她倒了一盏茶水:“先喝了。”
晏箐听话喝了,难得地乖巧。
萧绪心中烦躁,问她:“你有什么想说的?告诉朕。”
晏箐不说话。
萧绪作势抬脚要走,却听见晏箐终于发泄出来,放声大哭:“好可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
她来回说着为什么,似是在问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萧绪重新行到她身边,坐下环住她。
心里闪过的,却是她初到宫中,给自己耍小性的模样。
明明是令人讨厌的晏筠的妹妹,做出来的神情,却是娇纵可爱的。
此次带她出宫,到底是对是错。
萧绪再次不确定起来。
晏箐哭了许久,最后变成了抽噎,但是一直拽着萧绪的衣角不放,哪怕盛英来唤皇上去处理朝廷来的信件也不放手。
萧绪无法,只能命盛英将信件都拿到晏箐房里来,许翰林、孟翰林回禀情况也到晏箐房中。
众人在奇怪的同时更加骇然,震惊于皇上对皇后的纵容。
不过想到皇后今日经历的那些,倒是也能理解。晏筠如今还是兵马大将军,皇后仍旧是中宫之主,皇上此时不去安慰,才是反常。
交心
是夜, 萧绪宿在晏箐房中。
她哭了半日,早已累得不行,一上榻就睡了过去, 细密的睫毛上带着浅浅泪珠,像是一层清晨的花露。
睡着了手中还紧紧拉着他的里衣,时不时地嘟囔两个音节, 也不知道在唤些什么。
萧绪凑近了仔细听, 模模糊糊听见“哥哥”二字。
他沉吟片刻,将晏箐抓着自己衣角的十根手指, 一根一根掰开。
他一掰开晏箐就抓上去, 如此反复两次,萧绪只好躺下身子, 由她去了。
舟车劳顿, 晏箐比在宫中时瘦了些,原先是珠圆玉润的牡丹花模样, 现在倒像株娇小的山茶, 虽说可爱, 但却少了艳丽。
红润的唇瓣原本微微嘟起,如樱桃般娇嫩柔软,而此时在睡梦中都抿紧了, 显而易见她的不安。
萧绪凝视她许久,终于伸出手臂, 缓缓环过了她。
夜半时分, 晏箐浑身一抖,惊醒过来, 嘴里喊叫出声:“离本宫远些!”
萧绪睡得浅, 感觉到动静就醒了过来, 拉过她的手沉声唤道:“晏箐?”
晏箐呆愣愣地望向他,眨了眨眼睛后,才扑到他的怀里。
她低声道:“我心口堵得慌。”
萧绪“嗯”了一声:“下次要提前安排,不要让自己置于险地。”
晏箐道:“我没想到今天会发生那样的事。”
萧绪沉默下来,老实说他也没想到,不然也不会容许她出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