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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箐瞄了两眼后便不敢再看,她疾步跟上萧绪,跟着他进了德妃所在的马车。
德妃已经躺在了软榻上,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碧色的衣衫晕开大片鲜红,望之触目惊心。
萧绪立刻命人去唤随队太医,随后紧锁眉头:“朕竟不知你伤得这样重。”
德妃闻言微微摇头,眉眼低垂,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这伤,臣妾至少得负一半责任。皇上不必记挂,耽误不了性命。”
她转向晏箐:“皇后娘娘也不必挂怀,臣妾无事。”
说到后面,德妃声音渐低:“就算有事,也怪臣妾教下无方。”
她身旁的宫女闻言连连叩首,额头上甚至磕出了血痕。
萧绪瞥了那宫女一眼道:“你也不必自责,错不在你,好好养伤便是。”
说完,萧绪的眼神落在德妃身旁垂泪哭泣的宫女身上,冷声道:“如今德妃伤重,看在她的面上,暂且饶你一命。若你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不但你的命,你全家老小的命都得陪上。”
晏箐听得莫名其妙,但她对德妃观感不错,正要开口宽慰德妃几句,就被萧绪一拽:“走了。”
随队太医紧跟着上前为德妃处理伤口。
晏箐只好跟着萧绪出了德妃马车,疑惑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俩适才在打什么哑谜。”
萧绪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刚刚德妃有急,朕出手相救,结果贼人暗箭伤人,趁朕不备用了暗器。”
晏箐急道:“所以你还是伤着了?”
萧绪摇头:“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朕尚且没放在眼里,只是德妃的宫女似乎觉得是个邀宠机会,把她推了一把。如今看来,正巧撞上了贼人的兵器。”
晏箐瞪大眼:“那还留着那宫女?就该立刻诛九族!”
她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斩”的手势。
萧绪道:“宫女只是想帮主子落个救驾名声,心肠倒也不坏,只是愚蠢罢了。德妃既然不愿追究,就随她去吧。”
正说着,二人上了原先的马车,车中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又用烈酒里里外外撒了一遍,闻上去有些醉人。
晏箐抬头望向萧绪,似是重新认识了他:“你对这宫女还有德妃倒是心存善意,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绝情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
她想起在将军府听的那些传言,不由得轻笑出声:“我未出阁时,就以为你是个活阎王,见谁杀谁,绝不手软。”
萧绪没有接话。
晏箐笑着笑着,感受到了旁边男人的沉默,有些犹豫,抬眼望向萧绪:“你……难道……真的杀了许多人吗?”
萧绪顿了顿,反问她:“你觉得呢?”
晏箐以为他是在讽刺说这话的人,做了个鬼脸:“反正我没见你杀过人,就连内务府的张总管那么讨厌的人,你也只是将他赶去了浣衣局。”
而且他其实对自己不错,除了凶了一些,也没仗着皇上的身份出手为难过自己。
萧绪仍旧沉默。
好在晏箐说这话也不是为了回应,她说着说着,话头就扯到了一边去:“这帮小贼也不看看车队是谁的就敢上手,这下可好,全军覆没,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感慨完,晏箐坐在软榻上歇息,面前的书案上笔筒还在,只是她昨日摘的野花却不见了。
“真是,好好的日子不过,出来打劫干什么呀,把我的花也整没了。”
晏箐嘟囔着,探头望向车窗外,想要再搜寻一些野花。
转眼间又到傍晚,山野小路旁农田荒芜,野草野花肆意生长,一眼望去就是大片的绚烂。
晏箐看的开心,萧绪的目光却慢慢沉了下来。
“若是有好日子过,他们也不至于走上这条路。”
萧绪在书案前坐下,将手边书册上的书衣用帕子拭净,翻开要看。
“那等花拳绣腿,根本称不上什么贼人。要不是他们以命相搏,今日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书册已经被打开,涞水的地图细致到了街镇,但除此之外,再也翻不到什么讯息。
萧绪细细看了几页,一无所获,只得先换下衣衫。
玄衣一脱,纯白的里衣上血迹突现,足以见受伤之人的伤势之重。
晏箐只看了一眼,心头就沉得发堵:“德妃真不是个一般女子。”
她不似淑贵妃的精明,不像于昭仪的懦弱,也不像她们都有所求。
德妃似乎只是在顺其自然,不争不抢,连受了这么重的伤,都只一笔带过。
萧绪闻言点头:“她确实不一般。”
刚说完这话,他就转过身子去换衣衫,完全没有留意到晏箐闻言猛然偏过头,怒气冲冲的小脸。
特别之处
萧绪换好衣衫转身, 晏箐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卫军头领就和盛英前后脚上了马车,回禀人员伤亡、物品清点情况。
晏箐只得先闭上嘴, 坐在软榻上等着。
在听到斩杀贼人数目时,萧绪手指微微一顿,淡淡道:“朕知道了, 将受伤的将士马车安顿在车队中间, 朕的马车断后,让大家好好休养。”
盛英急道:“皇上, 不可!一会儿入夜后若是贼人再犯, 岂不是置您于陷境?”
萧绪道:“翻过这座丘陵就进入了涞水,离县城不过十数里之遥, 想来不会再有贼人, 放心。”
说完,他转头去看坐在软榻上的晏箐:“你也去车队中间。”
晏箐本来就有些不高兴, 此时听他要赶自己, 更是不愿:“我不。”
萧绪训道:“必须去。”
“你适才还说不会有贼人呢, 那我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坐这辆马车还能减缓眩疾。”
晏箐说着,就势一躺:“反正我就在这。”
萧绪瞪了她一眼,无法, 只得先让盛英去唤玉茵玉芳,来伺候晏箐梳洗。
玉茵玉芳都是将军府的家生子, 功夫不弱, 自然不怕贼人。她们见到晏箐衣衫上的血迹,鼻子一酸, 哽咽着道:“娘娘, 您受苦了。”
经历了一番生死缠斗, 再次看见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晏箐忍不住抱着玉茵玉芳嚎啕大哭:“你们都不知道适才有多危急!差点就没命了,我好害怕。”
萧绪打量了全须全尾但是哭得凄惨的晏箐一眼,别开眼睛。
待晏箐洗漱完后,已经入夜。四周一片荒凉,找不到驿站,萧绪命人就地找了块开阔之地,排成三班人马,原地歇息。
他心中有事,难以入眠,不自觉地瞪着眼睛望着马车顶,默数着今日斩杀的贼人数目。
忽然间,身旁团成一小团的女子小声问:“你没睡吗?”
萧绪“嗯”了一声。
软榻本就狭窄,两人几乎紧紧贴在一起,但晏箐还是努力又凑近了些,贴着萧绪耳边道:“皇上,你觉得,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馥郁芬芳的呼吸喷在耳旁,柔软的身子几乎要整个覆在他的身上,萧绪心头轻轻一颤。
但此刻可不是好的时机。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道:“又说胡话?”
晏箐不高兴,明明他都夸德妃不一般了,怎么到她这就是说胡话呢。
“你就想想嘛,我有没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说完,她还特意叮嘱:“除了长得特别美,这点我自己心里清楚,还有没有别的特点了?”
萧绪只当她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不想理她。
晏箐不愿,伸出一截藕臂来晃男人:“你说啊。”
她胳膊一抬,软嫩温暖的胸脯就贴了上来,恰好紧挨着男人胸膛,偏她自己还不知道,一个劲地问萧绪话。
半晌后,萧绪哑着声音道:“特别傻?”
“......”
晏箐一把甩开男人,整张小脸皱在了一起。
两人并排躺着,萧绪看不见她闷闷不乐的小脸,以为她安静了下来,只督促道:“快些睡觉。”
“睡!睡!睡!”
晏箐赌气回答,艰难地转过身子,用脊背对着萧绪。
不过软榻就这么大的地方,她转过身子,整个人还是几乎窝在萧绪怀里。
萧绪顿了顿,默默伸出手,将她夹在两人身子之间的发丝一点点拨弄出来,全部拢到她身前。
晏箐是个心大的,就算不高兴,不多时呼吸也平稳了下来,沉沉入了梦乡。
一夜安稳。
次日天色初蒙,车队缓缓而动,越过丘陵,驶入涞水县城。
晏箐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猛然间有人大力捶着马车车厢,一下子把她震醒了。
“吵什么......”
话还没说完,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晏箐更加莫名其妙,转头一看,恰好瞄到了萧绪的脸。
他早已起身,此时正立在车厢内望着窗外,眉头紧蹙。
温暖的晨曦透过车门、车窗撒了进来,大大方方地泼洒在男人俊朗的面容上,但此刻,再明媚的晨曦都柔软不了男人凌厉的轮廓。
晏箐看不透他的神色,但却感觉到车厢内有一股难言的寒凉。
她定了定心神,拽了拽萧绪的衣角:“你怎么了?”
萧绪缓缓回过头来,对上她清澈的双眼,片刻后才指着车窗外答道:“你看。”
晏箐正想去瞧,又被萧绪制止,他让盛英唤来玉茵等人,给晏箐裹上披风、带上帷帽,才准许她望向窗外。
晏箐好奇地探出半个头,急忙又缩了回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捶马车的人下手不停,“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沉重,但无论是萧绪还是晏箐,此时都无法开口命人甩开捶车的人。
“怎么会这样......不是进了县城了吗?”
晏箐喃喃道,又往外看了一眼。
进县城的官道上,挤挤挨挨围了不少乞讨的百姓。他们身上的衣衫甚至不能被称为衣物,许多都是布条拧在一起绑在身上,黑得能泛出光来。
明明已经虚弱到眼眶凹陷,但见到车队时,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用肉身堵着马车,想讨要一点吃食。
晏箐从小生在燕都,又极少远行,偶尔一两次出门还是被爹爹和兄长带到了西北军营,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簇拥着,没经见过一点人间疾苦。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凄惨场景。
她忍不住回头望玉茵:“咱们还有多的干粮吗?给他们一些吧。”
萧绪制止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