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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热茶已经上来了,小二把茶壶一放:“二位慢用。”
顾浅浅赶紧倒了两杯茶,热茶握在手里总算找回了一些温暖,她品着茶看着外面下不停的小雪,怔怔出神,却不想邻桌两人的对话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王大哥,今年怕是要不太平了。”一个秀才模样的瘦弱男子望着他对面的王屠夫说道。
王屠夫猛喝一口烈酒,浑身尽是戾气:“听说秦将军在安通老将军死后就归顺了大辽,现在已经领兵收了我都和三座城池,照这么下去。”他朝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都和迟早要……”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秀才目露惊恐:“我们不是还有穆将军吗?”
王屠夫“啧”了声:“穆将军哪有秦将军厉害。”
李秀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舌头开始打结:“那……那怎么办?”
王屠夫又喝了一口酒,言语间有些无奈:“都和王朝的保护神殒了,你我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等再过一段时间,这京城恐怕也会再劫难逃。
“……”
顾浅浅撑着下巴,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疑问:“阿虞,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她怎么听着感觉马上就要打仗了一样。
虞秋砚帮她把茶续上,面色平淡:“浅浅,这茶是不是太甜了一些?”
注意力被成功转移,顾浅浅低头抿了一口:“不甜啊!”
他没有再多说话,从茶馆出来后,两人在大街上逛了一圈,路上时不时有官兵走过,小摊位人仰马翻。
顾浅浅没了逛街的兴趣,正准备回去之时,她目光被一间胭脂铺吸引了。
虞秋砚看着她走的方向,眼底浓郁一片,抬脚跟了上去。
往日生意红火的“衿浅胭脂铺”此时也是冷冷清清,里面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货架上的货品也不多。
顾浅浅踏进店里,一股亲切感袭来,她随意拿起一个粉白色的小瓷瓶打开闻了一下,清淡的花香晕染鼻尖,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你们店还有牡丹红吗?”一道霸道的声音在寂静的店里响起。
顾浅浅转身一看,只见四五名丫鬟拥着一位穿戴富贵的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身着红绿色锦服,头上戴满了五颜六色的发饰,随便动一动便叮铃直响,此时她正将涂满红色指甲的手放在身旁的丫鬟身上,目光有些不屑慵懒。
铺子里面的掌柜从柜台里走出来,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她脸上堆起笑,看了一眼顾浅浅手上拿着的小瓷瓶,有些为难的对女人说道:“夫人,小店只剩下一瓶牡丹红了。”
“拿过来。”女人懒懒。
小掌柜走到顾浅浅身边,询问:“姑娘,您可要买您手上的这瓶牡丹红?”
顾浅浅一愣,刚想把东西放下,不料那女人轻蔑的看了一眼顾浅浅,随即说道:“牡丹红可是上好的胭脂,不是所有阿猫阿狗都能用的。”
站在顾浅浅身边的虞秋砚目光一寒,女人对上他的视线,不禁打了几个冷战,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背脊又直了几分。
顾浅浅原本打算把手上的东西让出去,但现在她改主意了,她轻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瓷瓶,不轻不重的对小掌柜说:“这牡丹红多少钱?我买了。”
一听这话,女人身边的丫鬟忍不住训斥:“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我们夫人是谁?”
顾浅浅对上她,不急不缓:“是谁?”
丫鬟高傲抬头:“我们夫人可是楼国公府的红夫人,我劝你识相点,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顾浅浅点点头,似懂非懂,她慢慢移到虞秋砚身边,悄悄问道:“阿虞,你官大吗?和楼国公府比怎么样?”
“浅浅想做什么只管去,为夫为你撑腰。”虞秋砚声音低沉,给足了她信心。
有了后台后,顾浅浅语气更足了,她打量着对面的女人:“红夫人是吗?”
红儿婀娜款款的捋了一下头发,没有回答,表情傲慢自得。
顾浅浅也不在意,她讽刺一笑:“红夫人,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你这么不讲道理岂不是丢了楼国公府的脸面。”
红儿才不管这么多,自从她被抬为姨娘后楼听寒还不曾去过她的院子,加上这几天脸上开始长痘,她非常心烦,偶然听说“衿浅胭脂铺”的牡丹红有红润肌肤的功效,她迫不及待的想买回去试一试。
“小【创建和谐家园】,你今天不给也得给。”红儿表情狰狞,她双手掐着腰,一副泼妇状。
顾浅浅抄起桌上的花盆走向她,把花盆里面的冷水全部泼在她的嘴巴上:“既然嘴不干净,那我就帮你洗洗。”
红儿脸上的妆花了,五颜六色糊了满面,她气急,伸手就要过来抓顾浅浅。
顾浅浅一个闪身,红儿前倾的身子踉踉跄跄没有站稳,要不是有身旁的丫鬟扶着,估计现在已经摔成了狗吃屎。
红儿发髻歪斜,她梗起脖子,恶狠狠的指着顾浅浅:“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虞秋砚检查了一遍顾浅浅,发现她没有任何不妥之后他才对着红儿,如玉的脸上寒气密布,像地狱里面爬上来的恶鬼,让人望而生畏。
他冷冷吐出:“大理寺卿府。”
一听到大理寺卿,众人腿都软了,她们虽然没有见过玉面修罗虞秋砚,但他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就光听到名字,她们就没有一个不怕的。
红儿差点滑倒在地,她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俊美的男子,心里突然有些没了底,身旁的丫鬟更是吓得头都不敢抬。
红儿强撑着胆子,怂且小声:“好,你们等着。”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框给绊了一下。
顾浅浅想不到阿虞这么厉害,短短一句话就把她们给吓跑了。
后来顾浅浅买下了牡丹红,他们走出铺子后,聆儿从二楼下来,她看着小掌柜:“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小掌柜将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聆儿。
聆儿也没放在心上,她重新走上二楼,郡主失踪一年了,二夫人一个月前也去了边关,现在铺子里面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她轻叹一声,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
理寺府向来冷清,即使到了除夕这一天,府里依旧没有热闹的气氛。
晚上,虞秋砚拥着顾浅浅看烟花,她窝在他怀里,绚烂的烟花在她眼中绽放。
夜深了。
虞秋砚帮她把脚擦干,然后放进自己的怀里暖着,眼睛直直的望向她,眼底漆黑一片。
顾浅浅看到这样的他莫名有些心惊,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苍白冰冷的指尖抚上她的脸,缓缓开口:“浅浅,试一试那盒胭脂吧。”
“可是现在……”
还不等她反驳,他就抱起她走向梳妆台,自从她来了之后,他特意叫人给她置办了一张。
虞秋砚把她放在自己腿上,随后打开上次买的胭脂,指尖轻染,把它细细抹在顾浅浅的脸颊上。
美人红妆,分外潋滟。
许久之后,顾浅浅看向镜子,他们两人都散着头发,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谁更美。
他真是妖孽,顾浅浅想着。
虞秋砚把头搭在她的颈窝处,望着镜子里的两人,久久不语。
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他才喃喃开口:“浅浅,我十七了。”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他搂着她腰的手缓缓收紧,语气沉的不像话:“浅浅,我想……”
有罪
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脖颈处, 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顾浅浅不安的扭动身子,却被他锢得更加牢固。
“阿虞, 你……”她不安的问,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虞秋砚把她转过来,两人面对着,他把她落在胸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动作温柔:“浅浅, 你可知《道经》中有这样一句话。”
顾浅浅看着近在咫尺的妖容, 差点沦陷进去,她顺着他的话:“什么?”
他轻轻一笑,眼尾上挑,霜白的薄唇缓缓翕动:“有罪者, 当下阿鼻地狱。”
“浅浅,你会陪我吗?”
屋外风雪声渺渺, 顾浅浅觉得他今日好生奇怪。
她推开他:“阿虞,不早了, 我想休息了。”
虞秋砚却将她打横抱起,突然的腾空感让她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
他沉重的脚步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格外响亮, 一步一步像踏在她的心尖上一样,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床, 顾浅浅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她心脏砰砰直跳。
他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 顺手拉下帘子, 隔绝了外面一半的光亮。
顾浅浅紧张的躺在床上, 双手按住衣领, 眼睛直直的望着床顶, 颇有种壮士赴死的味道。
虞秋砚侧躺在她旁边,单手撑着头看她:“浅浅怕我?”
“没……没有。”
他离她进了几分,眼里情绪渐重:“浅浅,时辰不早了,我们……”
“等等。”她推开他,面露难色,“我觉得太快了。”
虞秋砚捂住胸口,神色委屈:“浅浅吾妻,为何不可?难道……”他抬眼看她,像一只受伤的小狗一样,“浅浅以为我骗你?”
她连忙摇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知他是真心待她,可一时之间让她接受这种事,她还是觉得有些仓促。
“不是。”
他握住她的手:“那浅浅还有何顾虑?”
“阿虞,在失踪的这一年我曾嫁过人,你不嫌弃?”她认认真真的开口问他。
他温柔拂上她的脸,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并无任何嫌弃之色:“浅浅平安,乃吾一生之幸。”
顾浅浅心里酸酸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今日是我生辰。”
他的夙愿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昏暗的光亮照在他身上,格外迷人,顾浅浅觉得自己可能是鬼迷心窍了。
虞秋砚跨在她上方,发丝垂落,和她的纠缠在一起,两人呼吸越来越近,她干脆闭起眼睛,脸颊燥红。
他的唇很凉。
衣衫尽褪,顾浅浅抓着两侧的床单,不敢看他。
虞秋砚停下动作:“浅浅为何不睁开眼?”
当然是害羞了,顾浅浅咬着牙,心一横,慢慢睁开漂亮的水眸,入眼的便是一具清瘦有力的身躯。
他直起腰身,玩味的看着她:“给浅浅好好看看。”
顾浅浅将脸偏向一边,他一离开,她身上就凉飕飕的,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冷意,他重新附上她,不离一寸。
外面风雪不停,里面锦被翻涌。
“姐姐……”他动情时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