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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铃响的时候，沈屿成撕下张纸条，打开苏糯刚用过的历史课本，将它塞进第一页。

  　　……

  　　晚自习下，骑车回到家，走进房间关上门后，苏糯拉来书包，将周末两天要写的试卷，还有教辅书先拿出来，最后才翻出历史课本。

  　　动作很轻，又透着些许紧张，像是在打开一件期待已久的珍贵礼物。

  　　“南门，上午九点半……”细嫩的指腹轻划过右下角黑笔所画的胡萝卜，苏糯的心跳渐渐失了平稳。

  　　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发绳上的坠饰。

  　　停顿片刻，她将头绳摘下。

  　　如缎般柔顺细滑的青丝散落在肩，发梢离腰不到寸余，为少女平添了清纯稚嫩之外的娇柔。

  　　虽然是单色的简笔画，但线条流畅自然，应该是一气呵成。

  　　他随手画个图案都能这样生动形象？

  　　还是，其实画过不止一次……？

  　　对着微微发热的面颊扇了扇风，苏糯在桌前坐下，拉开抽屉，将原本用来放日记本，套着红色小锁的精致木盒取出，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钥匙打开。

  　　里面放着沈屿成这两个星期来给她梳理的所有笔记，按照学科分类，用几种颜色不同的回形针固定得整整齐齐。

  　　将这张最新的纸条放在最上面，盖子落回一半，又重新打开，苏糯将桌上她刚刚解下，沁着她发丝馨香的头绳也一并收进去。

  　　黑暗慢慢将这些属于她的秘密重新藏起时，紧挨着纸条，与那图案并排的坠饰在最后一丝光影里折射着微弱，却纯粹坚韧的光芒。

  　　一如少女望着窗外夜幕，如映了星光的眼眸。

  　　-

  　　第二天苏糯早早起床，写各科老师留下的作业。

  　　晚上十点出头，谭铭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她就还剩一张化学试卷没有完成。

  　　停下笔，不等苏晓洁来敲门，苏糯就主动出去和他们一块用宵夜。

  　　知道两个孩子在学习上都很认真勤奋，谭诚和苏晓洁也不怎么过问他们的成绩，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怕给他们增添压力，影响食欲。

  　　所以此刻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讲着些轻松的趣事，气氛格外温馨。

  　　再回到房间时，已经快到十一点。

  　　不想再写，苏糯将堆满了书，习题册还有试卷的桌子收拾整齐，打开衣柜，清亮的目光在里面的衣服上徘徊着。

  　　黛眉时而紧，时而舒展，挤满了纠结。

  　　现在是九月中旬，天气虽然转凉，但白天都在二十五度左右，还能穿裙子。

  　　如果骑车裤子最方便，坐公交的话就不用太顾忌。

  　　在柜子前站了将近五分钟，苏糯后退两步，重重地坐到床上，仰面倒下去。

  　　青丝在【创建和谐家园】的，印着小草莓的床单上铺展，衬得她肤白胜雪，唇如未完全盛放的玫瑰，既红润，又有着让人想要怜惜呵护的稚软。

  　　翻了个身，苏糯将脸深埋进香喷喷的被子里，郁闷之余，还有点紧张。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周末和男生在校外见面。

  　　敲门声响起时，苏糯“腾”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将衣柜门关上，也没有整理扭动中凌乱的长发，直接给苏晓洁开了门。

  　　虽然女儿两颊红得有点异样，但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应该是准备睡了，在床上扭的。

  　　被子上也确实有凹陷和皱印。

  　　“糯糯，明天我和你谭叔要去常水那边看货，后天上午回来，冰箱里菜和肉都有，还有速冻饺子和小馄饨，你和谭铭先将就一天。”

  　　将切好到水果放在桌上，苏晓洁边为女儿整理头发，边说道。

  　　苏糯乖乖点头，“好，你们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太累。”

  　　苏晓洁温柔地应下，叮嘱女儿早点休息后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抱着水果盘重新坐到衣柜前，苏糯继续纠结……

  　　-

  　　周日早上，闹钟没响，苏糯睡过了头，醒来时已经快到九点。

  　　她也顾不上吃早饭，洗漱过后就换上昨晚准备好的衣服匆匆出门。

  　　原本计划坐公交，现在也只能改为骑车。

  　　一路上沈屿成都没有打电话给她。

  　　拐过弯驶入南门所在的街道，苏糯将自行车停在非机动车停车位上，套上锁就往校门口跑，都不敢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

  　　周围已经没有进出的考生，站在门口的沈屿成便愈发显眼。

  　　纵使今天阳光明媚，也没能驱散他周身环绕的，生人勿近的冷意。

  　　苏糯纤细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眸，渐渐放大，成为全部时，少年的气息竟也逐渐平和下来。

  　　等待而生，像是忍耐到临界点的不悦，仿佛只是彼此的错觉。

  Chapter5

  　　时间紧，苏糯还是穿了昨晚选的收腰及膝，样式简单素雅的蓝色棉布裙。

  　　两颊因为奔跑生出娇艳的红晕，一双漂亮干净的眼睛里闪烁着歉意，额前的刘海被风吹散在两旁，落在肩头的青丝也有点凌乱。

  　　但依旧清新漂亮。

  　　“对不起，我来晚了，这个给你，考试加油……”在沈屿成面前停下，苏糯气喘吁吁的，话也说得不大利索。

  　　但她现在无暇顾及形象，忙不迭地打开小布包，从里面取出一条她最喜欢吃的草莓味软糖递到他面前。

  　　看在糖，还有……视线扫过苏糯绯红软糯的小脸，沈屿成弯了弯唇角，抬手接过。

  　　迟到两分钟而已，饶她一回。

  　　“在对面书店等我。”

  　　说完，不等苏糯回答沈屿成就转身往学校里跑，速度很快，腿长的优势彰显得淋漓尽致，没一会就消失在她的视线。

  　　气还没完全理顺的苏糯抬起手腕，看到表盘上的时间时，她的美眸蓦然圆睁，心也猛地悬了起来。

  　　离考试开始还有不到五分钟！

  　　抬头盯着前方静谧的教学楼，苏糯攥紧包带，忍不住在门口来回踱步，清澈的瞳孔中满是担忧和内疚。

  　　沈屿成在理科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很可能在这届数学奥赛中取得保送华清大学的机会。

  　　一定要赶上。

  　　双手合十，苏糯在心里不停祈祷。

  　　在校门旁徘徊了近一刻钟，没看到人出来，她才放下心，往对面的书店走去。

  　　中途苏糯拿出手机，将来电记录还有短信箱都打开看了一遍。

  　　沈屿成真的没有联系过她。

  　　是确信她会赶到？还是不想她着急，发生意外？

  　　如果她确实赶不及，他还会再等下去吗？

  　　想到这，苏糯脚步微顿，接着摇了摇头，【创建和谐家园】的腮帮像囤了食物的小仓鼠一般，鼓得圆乎乎的。

  　　“苏糯，你傻了吗？”

  　　她郁闷地自言自语。

  　　他疯了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等她。

  　　反正换做是她，不会的。

  　　推开书店的门，被淡雅的墨香环绕，深入宁静之中后，苏糯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点了杯橙汁，她在书架上找到正在背的大学六级词汇手册，在靠窗的桌前坐下，翻到昨天背过的地方，继续往后默记。

  　　专注学习的时候，时间似乎也走得飞快。

  　　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单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插在黑色休闲裤口袋里的沈屿成走出校门，来到苏糯所在窗口。

  　　缓缓抬起手，沈屿成隔着透明洁净的玻璃，轻点她的脸颊。

  　　即使指腹触及到的是丝丝温凉，但他还是忍不住弯起唇角，阳光映在少年脸上，以耀目的金，张扬地勾勒着他帅气的轮廓。

  　　沈屿成就这样站了近五分钟，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察觉，一直在背单词。

  　　唇角微动，他只觉得心口软热，又泛点酸。

  　　他一大活人，好像还比不上本词汇书。

  　　转过身，沈屿成来到门口，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咚。”

  　　少年修长的食指轻叩桌面，声音落进苏糯耳中，在她澄净的眼里漾起了波澜。

  　　下意识抬头，她有些懵然地对上了沈屿成似笑非笑的目光。

  　　长睫扇动间，苏糯视线下移，落在了手表上。

  　　已经十一点十分，考试结束了。

  　　记住右下角的页码，她背上小布包，起身将书放回原位，和沈屿成一前一后出了书店。

  　　“题目难吗？”苏糯走在少年身旁，试探着询问。

  　　先前听孟溪甜说，这届数学奥赛的出题老师在学术界颇有声望，题型新颖，思路刁钻，达到及格线应该就能进决赛。

  　　余光扫过少女亮盈盈的，闪烁着关心的大眼睛，到了嘴边的“一般”二字被沈屿成漫不经心地收回。

  　　黑眸中划过一抹戏谑笑意，他薄唇微动，只吐出一个“难”字。

  　　辨不清情绪，因而更易让人信以为真。

  　　苏糯收回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着软软的布带，筹措片刻后，她的声音又放软了些，单纯地安慰，“没关系的，你觉得难，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

  　　“那你有把握吗？”

  　　故作若无其事地抬手轻抵在鼻下，遮掩唇角没忍住的弧度，沈屿成侧过脸，慵懒垂眸，语气里隐约藏着笑意，“你这‘把握’是指保送华清？还是获得国际赛冠军？”

  　　心口一滞，苏糯微张着唇瓣，一脸懵然，眼看着他露出张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