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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苏糯来说却是猝不及防。
牛排已经快要切开，但注意力分散导致没能控制好力度，苏糯手中的刀猛地划开肉，割上光滑的瓷盘，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
在静谧雅致的环境里显得极其突兀，甚至吸引了别桌客人的目光。
苏糯的心脏猛地一紧，血液像是因此堵住，涌了不少到白皙的面颊，在上面绽开一朵娇丽的红云，并向耳廓蔓延。
她轻咬唇瓣，努力敛起窘迫，尽可能镇定地抬头，扯出一抹难得不太自然的笑容。
“没有，只是不太想麻烦他们，也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沈屿成微弯的唇角在她看过来时平展，因而苏糯看到的还是熟悉的清冷淡然。
目光从依旧在看他们的周遭客人脸上扫过，他们立刻收回，继续用餐。
之后男人站起身，来到苏糯身旁。
在她茫然的目光中，他修长的手靠近她握着刀叉的柔荑。
肌肤刚有所触碰，苏糯就像触电般握着刀叉躲开。
微微仰头对上沈屿成深邃的黑眸，鼻尖全是他气息，脑中空空的苏糯眨了眨眼睛。
殊不知这一刻的她与曾经很像。
“我帮你切。”及时控制住喉结的滚动，沈屿成的声音仍旧磁性，可许是压得低，少了些疏离。
回过神的苏糯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同时轻轻松开刀叉，娇小的身体也靠到椅子另一侧，贴着扶手。
试图拉开点极易擦出暧昧的距离。
可能是太久没见，苏糯总觉得他好像又高了些，身形不似少年时的瘦削，变得宽阔而有力量感，也添了更多强势。
从后面看二人的体型差便格外明显，却莫名般配。
靠得太近，苏糯不由自主地抑制呼吸。
眼前的这双手依旧很好看，指骨没有过分突出，恰到好处的修长匀称，切割的动作自然流畅。
“好了。”
温热的呼吸自头顶划过面颊，吹乱了她宁静的眼眸。
“谢谢。”苏糯下意识道谢，声音略小，便多了软糯。
原本准备起身的沈屿成眸光蓦然一滞，瞳孔里的黑变得浓郁深沉。
他没动，苏糯忍不住抬头，心也慌乱起来。
“是不是我的脸上沾了东西……？”
她不是懵懂的少女，能感觉到他眼神，以及气氛的变化，所以及时地别过脸，给彼此铺台阶。
“没有。”眼神又回归清冷，沈屿成走到自己的位子前，淡淡地道：“你变了很多。”
刚拿起刀叉的苏糯顿了顿，而后露出笑容。
“可能吧。”
人总是会长大的。
他也一样。
那之后两人又随便聊了些。
苏糯也知道了他去学校的原因。
那是他就读过的小学，虽然后来转到了南城，但也算母校。
所以沈屿成应校长邀请在杰出校友公告栏上签了字，顺便捐了些钱……
多少他没提，但想到那天校长殷勤的模样，苏糯知道肯定不会低于七位数。
虽然有汤，可红酒很贵，苏糯全程将它当饮料喝，不想浪费。
直到头开始晕，意识有点飘忽，她才想起后劲大这回事。
好在已经吃的差不多，酒劲还没完全发挥，所以苏糯及时提出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柔软动人的桃花眼里像蒙了层挥不开的水雾，迷蒙湿润。
沈屿成回过身，看着她这副软糯迷糊的模样，眼里的清冷在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时候，便逐渐淡开。
他来到她面前，低声问：“你在看什么？”
“还没有结账呢……”
“不知道钱够不够，放【创建和谐家园】的应该都不敢这么收利息，资本家……”苏糯从包里摸索出手机，碎碎念着。
带着酒意的声音又轻又软，表情也变得鲜活有趣。
至少被骂“资本家”的沈屿成忍不住弯起唇角。
“付过了，走吧。”
公共场合不适合说太多，所以他也没逗苏糯，只是低声提醒。
“付过了？谁付的？”跟着他走出餐厅，进入电梯后，越发迟钝昏沉的苏糯靠着电梯壁，盯着他笔挺精健的背，喃喃地问。
酒精不停发挥作用，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浮在云端，头重脚轻，便又低下头盯着地，试图缓解一二。
“你说呢？”
沈屿成回过身看她，黑眸有些深，带着几分危险的试探。
“可是你定地点，你点菜，你付钱，那不是等于你请客吗……？”
虽然醉得不轻，但苏糯还没丧失最基本的思考判断能力，她耷拉着眼帘，掰着手指头数着今晚的章程，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久，电梯门打开，晚间微凉的风窜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迟钝的脑子也终于捋直了一点。
“我好像欠的更多了？”
“我是被你套路了吗？”
将臂弯间的外套展开，披在她纤薄的肩上，沈屿成垂眸看着面露错愕的苏糯，笑意慵懒，眼神却很深，让她越发晕眩虚软。
“已经晚了。”
落入资本家的圈套，通常只有一种结果。
“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苏糯有些懵，心跳又一次在他的目光里加快。
绅士地揽住她的肩，单手拦在即将关闭的门中间，沈屿成带着她走出电梯。
“不早了，送你回去。”
他答非所问。
揽着苏糯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来到酒店门口，男人护着她进入车内。
尽管脑子里堵着团疑惑，但酒劲正浓，苏糯越发昏沉，有些泛恶心。
怕自己吐在这辆名贵的车上，负债加深，她紧咬住牙关，有些发烫的小脑袋轻靠在冰凉却也算舒服的车窗上，蒙着雾气的桃花眼缓缓合上。
不知不觉，困意渐浓，苏糯的意识也渐渐远了。
朦胧间，总觉得脸上痒痒的，眼睛上也好像有过一片带着湿意的温热……
苏糯是被沈屿成叫醒的。
头晕没有缓解，反而还多了些疼痛，身体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谢谢。”
手背轻贴额头，苏糯撑着中间的扶手，缓缓坐直身，声音有点虚弱的干哑。
“认识路？”下车前，沈屿成淡淡地问了句。
“嗯……”
推开车门，他走到苏糯所在的一侧，为她开门。
弯下腰，男人将手伸到她面前。
晚间冷风吹得她稍微清醒了一点，苏糯也没有犹豫，顺从地借着他的力气从车里出来。
只是她终究高估了自己。
另一只脚刚落地，身子就因为虚软脱力而摇晃起来，脚步踉跄间，她歪倒进沈屿成怀里。
他顺势翻掌轻揽住她纤软的腰肢，另一只手覆上她氤氲着诱人潮红的脸颊，为她整理散落下来的青丝。
而后又将她肩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拢紧了些。
苏糯正反胃得厉害，没有动，他便也没有放手。
值夜班的保安好奇地探出头，却对上了男人沉冷的目光。
心脏一颤，保安立刻缩回脑袋，继续看手机。
尽管昏黄的路灯不足以驱散多少浓重的夜色，可沈屿成的气场没有因此消减半分。
恶心感好不容易退下去一点，苏糯的小手便覆上他坚实的胸膛，软绵绵地推他一下。
沈屿成眼神微暗，却也松开了手。
“不好意思。”
“再见。”
喃喃说完，苏糯扶着额头慢吞吞地往门口走去。
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沈屿成一言不发，半侧过身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单薄背影。
那滴泪又开始狠狠灼烧他的心脏。
原本笔挺的腰背甚至有了松动。
“先生，不好意思，非员工进宿舍区需要登记。”
看清是苏糯，还没缓过劲来的保安硬着头皮拦下了沈屿成。
在对方忐忑的目光中，男人从容地调转脚步来到窗口，接过笔，在登记簿上留下了自己的信息。
“还有我们这边不可以留宿，如果超过半个小时我会电话联系您的……”
近距离对上沈屿成深邃的凤眸，保安收回笔和本子的同时咽了咽喉咙，客气地添了句，“请您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