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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苏糯又仓皇地别过脸，含泪的眼眸闪烁着，无措地看着眼前唯一出声的水流。
“我刚刚没有听清，对不起……”
“我只是吃坏了东西。”
这场重逢太过意外突然，她实在无法维系从容。
纵使指尖微微哆嗦，苏糯仍旧强撑着最后一点镇静，将脸清洗干净。
再抬头时，旁边已是空空荡荡。
如果不是空气里还留有丝许清奢的男士冷香，她会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沈屿成回国了。
也在望城。
-
苏糯回到职工宿舍睡了一觉，醒来后还是很难受。
挣扎着起身，她边换衣服，边给孟溪甜回电话。
昨天她到望城出差，她们两个浪到半夜，吃了不少路边摊。
可能是苏糯的饮食向来规律，也没怎么喝过酒，所以肠胃没扛得住。
好在孟溪甜只是有些窜稀，不影响返程。
“糯糯你现在怎么样？”电话很快接通，她焦急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吃了药，但是不太见效，我准备去医院挂个急诊。”
套上裤子，苏糯捂着肚子缓了片刻，才撑着床沿起身，将衬衫塞进裤腰，拉上拉链，系好腰带。
“有没有同事陪你？都怪我，非拉着你去吃街边摊。”
“今天也不该走的……”
孟溪甜的声音里满是自责，还伴着衣服摩擦的响动，多半是在来回踱步，手足无措。
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尽管有气无力，苏糯的语气仍是软和：“没事的，应该是急性肠胃炎，我去医院挂点水就好了。”
“有同事陪我，你放心吧。”
“那我先不多说了，你到医院之后发个定位给我。”
“好。”
挂断电话后，苏糯捂着心口，白着脸蹲在垃圾桶边干呕了几声。
抹去眼角泪水，她将手机，还有装着一应证件的钱包塞进包里，推开门出去。
望城在编老师的福利待遇都不错，再加上晨阳实验小学在市区，竞争力强，老师们大多是家境优渥，名校毕业的本地人，所以即使职工宿舍条件不差，到学校步行也就五分钟，住这的人还是很少。
英语组办公室目前只有苏糯。
虽然可以打电话请同事帮忙，但她不好意思晚上麻烦别人陪自己折腾。
到医院时已经六点出头，门诊关闭，苏糯慢吞吞地往急诊大楼走。
在前台排队挂了号，她乘电梯到二楼，按照指示牌摸索到内科诊室。
只是今晚挂急诊的人有些多，走廊上的长椅都被坐满，苏糯只能暂时挨着冰冷的墙壁站。
已然及腰，发尾烫着几道温柔【创建和谐家园】浪的浓密青丝自身后垂落，半挡住她苍白羸弱的侧脸，勾勒出摇摇欲坠的柔弱单薄。
周围病人大多有人陪同，人来人往的门诊长廊，似乎只有她孤零零的。
跟着她进来的男人长眉紧拧，面色冷冽。
站在不远处看了会，他侧过身叫住一个护士，低声说了几句。
“请问您是一个人来看病吗？”
很快，护士来到苏糯身旁，轻声询问。
对上对方带着善意的眼眸，她缓缓点头。
“请问您是陪护的家属吗？能不能给这位姑娘让个位子？她是病人，目前很不舒服。”
……
很快苏糯就有了坐的地方。
她同护士道谢，对方却朝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让她有些莫名的羡慕笑容。
等了近二十分钟，终于轮到苏糯进去看诊。
向医生描述过病状后，她拿着单子去量体温，抽血化验。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苏糯才在输液室挂上水。
一共有三袋，第二袋水换上不久，她便有些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时，苏糯好像闻到了熟悉的冷香。
额头上也多了让她眷恋的温热。
以至于它离开时，她忍不住抬手试图攥住，小脑袋不安地扭动，无助地呢喃：“不要走……”
“我难受……”
短暂地停滞后，那片温热主动贴上她沁凉的指尖，由着她紧紧搂住，贴于面颊。
有些喧闹的输液室里，也有像沈屿成一样站着陪护的人，可大多数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他身上。
电视里正在播的，偶像剧里的顶流男星与他一对比，都只能算平平无奇。
而沈屿成并不在意周遭的目光。
他站在苏糯身前，一只手被她抱着，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收紧成拳。
凤眸中没有波澜，却是让人心悸的深邃。
片刻后，苏糯微微蜷缩起身子。
指尖骤然舒展，男人在她无力的挣扎中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利落地脱下西装外套，弯腰盖在她身上。
接着便将手贴回她的面颊。
苏糯很快又将它抱住，只是这次握得更紧。
半晌，沈屿成喉结微动，发出一声磁沉不明的低笑。
但在周围的喧嚣中，几不可闻。
平静的深邃逐渐生裂，他的眼底钻出一丝冷锐……
Chapter26
苏糯从昏沉的睡梦中挣扎着醒来时, 输液室里的人少了些，也静了许多。
意识到自己还在挂水，她揉着迷糊的眼睛, 缓缓坐直身体，仰头看向输液架, 却发现上面已经空了。
盯着它愣了片刻，苏糯才醒过神。
她注意到了已经滑落在腿上的黑色西装, 余光也凑巧扫到拔了针, 沾着白色棉贴的手背。
轻轻捧起西装, 她微低下头，秀挺柔软的鼻尖轻点沁凉舒适的里料。
熟悉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入，随着血液循环到心尖，磨出一阵说不出的酸楚刺痛。
这次, 真的不是梦。
“姑娘, 你要早醒个五分钟就能看到那小伙子了。”
“说实话我也是头一次见这么俊的年轻人, 那气质可了不得啊, 将来肯定是个人物。”
听到苏糯收拾的动静, 旁边还在输液的阿姨睁开眼睛赞叹了两句。
将做工精细, 大抵也价格不菲的西装叠好捧在怀里，苏糯背着包包起身，温柔地朝阿姨笑了笑。
“我替他谢谢您。”
“祝您早日康复, 我先走了。”
虽然苏糯看着柔柔弱弱，此刻气色也不佳，但还是很美的, 最主要的说话客气, 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想要亲近。
这点倒是和刚刚的男人截然相反。
若有所思的阿姨很快回以笑容, “要把握机会啊姑娘，再见。”
贴着衣服的指尖微微收紧，苏糯的脸色却是没有多大变化，她笑着同对方道别：“阿姨再见。”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在门卫那拿了孟溪甜给她点的营养粥和水果，踏着夜色乘车回职工宿舍。
喝了些营养粥暖胃后，苏糯进卫生间刷牙冲澡。
带着一身沐浴后的馨香出来，她看了衣架上那件格格不入的黑色西装片刻。
最后上前将它取下，泡进盆里手洗干净，晾在阳台。
蜷缩进柔软的被窝，屋内陷入静谧的黑暗后，苏糯的心绪又不由自主地乱了。
她将枕头旁边，已经有些陈旧的兔子玩偶拿起来，紧紧搂在怀中。
就像过去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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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糯答应过尚琴芝，斩断和过往的所有联系。
所以得知沈屿成出国的消息后她就注销了原先的手机号，包括微信和企鹅。
再加上谭叔舍不得让妈妈走得不安心，悄悄卖了星港的房子，让苏糯还清尚琴芝给她的所有钱，他们这几年一直租住在南城城东偏僻的城中村，想打探的人都找不到什么音讯。
与孟溪甜的重逢也和沈屿成一样，完全是场意外。
当时苏糯不肯说出失联的原因，孟溪甜也不强求，只缠着她加了微信，还答应除了陈灿灿，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消息。
反倒是苏糯有过无数次向孟溪甜探听沈屿成消息的冲动，但每次话到嘴边，最后都未能出口。
她想时间总会有用的。
可当他再次出现时，这七年好像瞬间成了片脆弱的泡影。
被他碾得支离破碎。
“苏糯，苏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