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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果关系还不能断言。
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沈屿成抬手打开琴盖，修长的手指似是不经意地按下几个琴键。
音符一顿一顿地在静谧又燥热的琴室跃动。
“苏糯，忘了进考场前我跟你说的话？”
“弹一段吧。”
对上少年墨色浓沉的眼眸，苏糯压抑着心尖的颤动，轻声问：“你想听什么？”
他没有说话，眼神更深，像是要将她吸进去。
而某个答案也透过他的眼睛刻入她的脑海深处。
最后苏糯招架不住，转过脸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琴键。
心脏的剧烈跳动在耳畔不停回荡。
但每跳一次，酸涩痛意也会不停堆叠。
“那我随便弹了……”
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湿糯，苏糯的双手轻轻放在了琴上，装作不知。
站起身，沈屿成将凳子让给她。
二人的距离有所拉开，但他的气场更为强大，紧紧逼迫着苏糯。
“梦中的婚礼。”
她的手指落下前，沈屿成淡淡开口，语气却是不容抗拒。
长睫短暂颤动，苏糯没有摁下任何一个音符。
尽管眼里已有些不争气的湿润，但她的声音仍旧镇静，“对不起，我不会。”
“确定？”
双手插在兜里，沈屿成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凤眸微眯，眼神锐利而危险。
如果剖了心和脑子真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此刻怕是会生起这种疯狂的冲动。
“不会也行。”
半晌他低笑一声，意味不明地道。
侧过脸，苏糯看着少年走到不远处的书架前，从里面取出本琴谱，翻到了其中的某一页。
回来后沈屿成弯腰将它架在钢琴上，方便苏糯看。
“弹吧。”他道。
“沈屿成。”
知道没有办法再拖延，苏糯咽了咽干得发紧的喉咙，微哑着声，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少年漆黑的眼眸并未因此掀起波澜，却在逐渐冷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糯，看着她投来清澈又宁静，却也假得厉害的目光。
“你应该有更好的机遇。”
仰头看他很累，但这次他没主动低头，而苏糯也不能避开。
闻言，眉目清冷的少年低笑了一声，手肘随意地搭在钢琴上，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想管我？”
不等苏糯开口，他又上前一步，缓缓倾身逼近她柔美的，仍然满是学生稚气的小脸，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面颊，撩动着她额前细碎的刘海。
很平稳，也避无可避。
并成功弄乱了少女清澈的眼眸。
“苏糯，你是我的谁？”
长睫颤动，苏糯【创建和谐家园】饱满的唇瓣无意识紧抿，齿关紧咬，有些不知所措。
右手撑着钢琴，沈屿成又更进一步，强势地将她困在方寸之间，用眼神牢牢锁住。
“靠过来。”
左手轻抵胸膛，沈屿成无视苏糯微弱的躲闪，唇瓣贴近她【创建和谐家园】的耳畔。
灼热的气息隔着不到寸余的距离，摩挲着她敏感的肌肤。
“以后我只听你管。”
暗哑低沉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狠狠撞击着苏糯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她清楚地听到了裂缝的声音，一道接一道，快要分崩离析。
少年清冽又炙热的气息环绕在身周，只要她稍微前倾，便能投入他的怀抱。
拥有她最想要，也最需要的肩膀。
但苏糯最终含泪后退，起身远离。
半转过身侧对着他，她有些无处安放的视线最后定在了洞开的前门。
高二那年，也是在这间琴房，苏糯和同学一起排练，沈屿成不止一次出现在门口。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总是故作平静地抬头看一眼，便继续练习。
其实心跳早已失控，手指仅凭着本能在动。
那份悸动单纯又青涩，和现在截然不同。
如果妈妈没有生病，如果不知道他已经拿到了两所世界排名前五的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苏糯会毫不犹豫。
直起身，沈屿成站在钢琴凳的另一端，目光趋于平静，瞳孔中依旧深深倒映着苏糯纤细单薄的侧影。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一直以来我只当你是同学。”
半晌，苏糯轻声道。
尽管神色没有明显变化，但沈屿成抄在裤兜里的手指尖深陷进了掌心，整个手都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
“看着我的眼睛说。”
这是他第一次对苏糯用这样凌厉的命令语气。
他向来高傲。
苏糯是他唯一的例外。
但只要她再明确拒绝一次，无论是不是本意，他都不会再纠缠。
侧过脸，苏糯仰视着少年，将他的脸庞深深地铭刻在心底。
大眼睛也越发湿润。
即使难受得有些喘不上气，但她还是尽可能平稳地道：“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
不知过去多久，当偌大的琴房只剩她，还有地上一道孤零零的倒影时，苏糯骤然跌坐回凳子上，颤抖着双手将琴盖盖了回去。
片刻后，她起身离开。
留在盖子上的几滴水珠在夏日炙热的阳光下折射着晶莹的光芒。
最终蒸发得无影无踪。
不久后，去而复返的少年再次来到钢琴前，破了皮的掌心轻轻覆上沁凉的琴盖。
正巧在它们停留过的地方。
-
当天晚上，苏糯就回到了医院。
她安静地坐在病床前削苹果，又将它仔细切碎，打成果汁给妈妈喝。
因为胃部全部切除，暂时只能以流食为主，她又瘦了不少。
“妈妈，哥哥的同学认识望城协和医院的医生，要不我们转去那里看看吧？”
看着苏晓洁将果汁喝得差不多后，苏糯方才试探着问。
清澈的眼眸里有着让人心疼的小心翼翼。
治疗的过程免不了痛苦，苏晓洁有时也会控制不住情绪，更何况“望城”始终是她们母女不愿提及的地方。
“糯糯，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但妈妈的病去哪里其实都一样。”
“所以你也千万不要为了迁就我委屈自己，志愿一定要填想去的学校，想学的专业，你的人生还长。”
放下杯子，苏晓洁探出身体，朝床边的苏糯张开双臂。
轻轻投入妈妈瘦弱的怀抱，她的眼眶顷刻间湿润，泪水在其间打转，又抑制不住地涌出。
可是妈妈，对糯糯来说不一样的。
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
……
填报志愿系统开放后，苏糯照着模拟志愿表填写，鼠标箭头移到“提交”二字上后，她的指尖久久未落。
将桌子上的玩偶轻轻拿起来，苏糯垂眸看了它良久。
最后，她含泪低头，亲了亲已经沉淀了她香气的小兔子。
对不起。
以后，你会遇见更喜欢你的女孩子。
将兔子放回去，苏糯抬手抹去泪水，鼠标上移，修改了志愿。
再次检查确认后，她点了提交。
-
收到望城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下午，苏糯给苏晓洁办了出院手续。
一个星期后，她们来到望城协和医院接受新的治疗方案。
即将开学的时候，和匡磊比较熟的孟溪甜打电话告诉苏糯，沈屿成已经放弃国内大学的录取，出国留学。
跟他一块离开的还有叶宁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