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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休息，但教室里依旧很静，大多同学都在埋头研究题目，片刻后才有人起身出去上厕所，打水。
苏糯看着用红笔写得满满当当，却仍一知半解的最后一道大题，有些无力地垂下浓密的眼睫，本就蒙着青影的眼下因此叠出浅浅的阴影，又添了些许疲倦和憔悴。
数学，她的一生之敌。
以后填报专业最好避开必修高数的……
微凉的手背轻贴隐隐作痛的额头，苏糯闭上眼睛舒缓酸胀，片刻后再次睁开，将桌子上的试卷收起来放到文件夹里。
出去打水回来的沈屿成看了她一眼，便再没移开目光。
几步来到苏糯桌前，他抬手轻扣堆积如山的课本。
下意识抬头看向他，少女原本清澈的瞳孔中似蒙上了雾霭，有些黯然无神，再加上她生得柔美温软，因而整个人看上去愈发柔弱，惹人心怜。
“身体不舒服？”
教室里比较安静，沈屿成的声音也压得低。
虽然确实有些头疼，但在忍受范围，所以找回些神的苏糯摇摇头，轻声道：“没有，就是有点困。”
余光扫过她放在桌上的红笔，还有最上面的错题集，少年心下了然，深邃的眸光淡开，唇角勾起苏糯熟悉的弧度。
“困就早点睡，别想有的没的。”
话音暂落，他薄唇轻启还想再说些，但最终喉结滚动了下，只字未提。
沈屿成拿着水杯离开后，坐在苏糯旁边的女生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迷恋。
很快她又凑到苏糯耳畔小声道：“糯糯，被男神关注啥感觉？反正我沾了你的光，近距离看一会都心跳加速，目眩神迷的。”
“你说怎么能有男生每一处都生得这么完美，跟他做同学我的审美直接飙升天花板，最近超火的那些爱豆看着都无感了。”
……
类似的话苏糯听过不知凡几。
如今内心毫无波澜。
“没什么感觉。”
“最近哪个爱豆比较火？有好听的歌推荐吗”
从容微笑，苏糯自然地转移话题。
她这个同桌很关注娱乐圈，也浅追了几个明星，所以涉及这方面的话题她都很有兴致。
数学老师再次进来后，同桌才意犹未尽地打住，找出英语试卷刷题。
单手托着胀痛的额头，苏糯也努力集中精神，进入学习状态。
-
第二天清晨醒来，苏糯有些低烧，身子酸软乏力，还隐隐发寒。
“糯糯，有没有好一点？我再给你拧条毛巾敷头上。”
与她对床的孟溪甜将自己的被子搬下来盖在她身上，边整理边道。
无力地翕动着唇瓣，苏糯的嗓音沙哑又虚弱，“好多了，甜甜，我想喝水……”
“好，我这有瓶新的漱口水，你先喝点漱口。”
“噔噔噔”地顺着脚踏下来，孟溪甜拧开漱口水踮起脚尖将它送到苏糯手边，又踩着凳子把垃圾桶举起来，方便她吐。
热水接好递给苏糯以后，孟溪甜才背起书包下楼，路过宿管的房间时又同她们说了一声。
阿姨端着粥和药进来时，苏糯已经快睡着了。
将头上的冷毛巾拿开，她撑着额头缓了一阵，方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下来。
披上校服外套，坐在书桌前喝了小半碗热粥，苏糯又就着温水将药服下。
“谢谢阿姨。”
在宿管阿姨的看护下重新爬上床后，苏糯撑着低矮沁凉的围栏，俯身同她道谢。
浓密的青丝自肩头滑落，拂过她氤氲着病态潮红的面颊，勾勒出几分凌乱又惹人怜惜的娇弱。
“没事，你好好休息。”阿姨一改往日查寝时的严肃，声音很轻，面容也格外慈和。
她离开寝室不久，盖着两床被，终于感到温暖的苏糯也沉沉入睡。
中途陈圆红来了一趟，轻手轻脚地进屋看了看。
关上门出来后，她给苏晓洁打了个电话。
虽然苏糯说不用回家休息，但她在学校生病，作为老师有责任和义务将情况告知她的父母。
十点不到，苏晓洁拎着两个保温桶，还有一包水果和零食进来。
正巧苏糯也在悠悠转醒。
看到妈妈在，她心下欢喜，眼里也有了神采。
下床去了趟洗手间，苏糯在妈妈的陪伴下吃了些清淡的饭菜和水果。
“糯糯，任何事情咱们尽力就行，别给自己太多压力。”
“比起优秀，妈妈更希望你健康，然后每天都能像很小的时候一样，无忧无虑，笑得漂漂亮亮的。”
临走前，苏晓洁温柔地为女儿整理鬓边柔软乌黑的青丝，眼中有心疼，亦有着浓浓的爱意。
来的路上陈圆红简单和她谈了孩子成绩退步的事，希望她能以鼓励为主。
但不管她是否提醒，苏晓洁都不会对女儿有半点苛责。
苏糯一直很懂事，也很要强。
只是这要强并不是性格使然，甚至大多时候不是为她自己……
“我知道，妈妈你别担心，还有你们也要保重身体。”等我工作你就不用再辛苦了。
尽管鼻尖有些酸，眼眶也氤氲着热意，但苏糯听话地露出了漂亮的笑容，让人越发心软不舍。
本欲离开的苏晓洁又将女儿紧紧抱入怀中。
阳光透过窗户映入她眼底，隐有光泽闪烁。
乖糯糯，你一定要记住。
记住妈妈今天的话。
-
十一点半的下课铃响过没多久，校园内有了喧嚣。
“下午要不要去呢……？”
站在紧闭的窗帘前，苏糯回首望着昏暗的，让人只想蒙头睡觉的安逸宿舍，指腹轻点下颚，喃喃低语。
虽然还有点头晕乏力，但不影响正常学习。
犹豫了近两分钟，苏糯最后还是重新爬上床，盖起被子准备再睡一觉。
彻底调整好状态才能更好地投入。
只是她捧着英语词汇手册，背得昏昏欲睡时，门把手突然发出细微声响。
以为是宿管或者老师顺路来查看她的情况，苏糯放下书，身子半伏在围栏上，低头往门的方向看。
而她披散的发丝自然也跟着飘落下来，将小半张脸都挡住了。
蹑手蹑脚进来的孟溪甜和陈灿灿被她吓了一跳。
“糯糯你醒啦？好点没有？”将两个纸袋放在苏糯的桌上，陈灿灿轻声询问。
坐起身，苏糯拿起校服外套披在身上，笑着点头，“好多了灿灿，你们给我带东西了吗？”
“可不是我们带的哦。”孟溪甜搂着陈灿灿的肩，和她一同看向上方的苏糯，两人的神情极为相似。
意味深长的，又带着挪揄。
刚褪了些潮红的小脸又开始发热，苏糯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试图岔话：“你们可能赶不及去食堂吃饭了。”
“我桌上有零食和水果，柜子里还有几袋泡面，要不就在这凑合吃一点吧？”
话音未落，便见她们同时抬手，有些费力地晃了晃飘着菜香的保温袋。
“这是我俩的跑腿费。”孟溪甜笑着道。
“喏，这给你，藏好别被发现，我们先去隔壁吃饭了。”
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一个崭新的苹果手机交给苏糯，陈灿灿朝她眨了眨眼，暗示的意思明显。
“好……”
关门声落下后，苏糯才低头打开手机。
没有锁屏密码，背景也是自带的，主界面只有几个应用。
长睫轻颤，苏糯白皙的指尖不自觉地移到通讯录上，停顿不到半秒，便将它轻轻点开。
果真仅有一个联系人。
沈屿成像是掐准了时间，苏糯还在愣神，界面就被来电占据。
Chapter22
回过神时, 她的手指已经点上去，电话通了。
“醒了？”他那头静悄悄的，清磁的声音经过话筒过滤变得越发好听, 也带着温和的关心。
“嗯……”
苏糯应了一声，拖着点软绵绵的鼻音。
原本随意轻叩膝盖的指尖顿在半空, 沈屿成移开手机，呼出些不稳的热意。
清了清嗓子, 他将手机贴回耳朵, 目光落向车窗外, 围墙后的学生宿舍区，继续道：“除了发烧还有哪不舒服？”
“没有，可能就是最近抵抗力下降，受凉了, 现在已经好多了, 下午都能回去上课……”
苏糯顿住的这片刻, 电话里传来沈屿成似笑非笑的闷嗤声。
“这么着急回去, 你是想见谁？”
耐人寻味的话音灼红了少女白皙的小耳朵, 好在她的声音依旧能保持镇定。
“我想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