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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轻点下颚，苏糯想到哪说到哪，但后面的她只在心里念叨。
“这完全和沈屿成反着来。”
“他最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
陈灿灿总算反应过来，无奈地笑了起来，语气也格外笃定。
女生最了解女生，苏糯这明显就是反常。
“我实话实说的，但你好像不接受喜欢之外的答案。”
无辜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苏糯走出了女士洗手间。
陈灿灿在她身旁笑着哄道：“行行行，你不喜欢。”
“反正我们糯糯的追求者也很多，不愁找不到合要求的。”
“对了，前两天那个给你送情书和暖宝宝的小学弟后来怎么说的？”
……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片刻后，沈屿成面无表情地从男厕所走出。
半晌，他嗤笑一声。
倒映着少女渐渐缩小的背影的瞳孔中，冰冷漆黑也在不停蔓延。
-
午饭结束，十几个学生一块去楼上的ktv唱歌。
包厢里又吵又闹，男生们与其说是唱，不如说在扯着嗓子嘶吼。
孟溪甜和陈灿灿很快就和他们玩开，唯有苏糯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捧着杯果汁【创建和谐家园】。
妈妈这几天肠胃不好，正在家休息，她答应吃完中饭就回家，所以不太想再待下去。
更何况……
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沈屿成，苏糯又默默垂下眼帘，将外套抱在怀里，斜挎上包包。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又沉又冷，让人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和沙发上的同学礼貌道别后，苏糯起身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她身旁多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鼻尖也有淡淡的果酒香味起伏。
侧过脸，看着少年清冷如常的眉眼，苏糯翕动着唇瓣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轻轻合起。
两人谁都没开口，静静地等着电梯到来。
远看，像是互不认识的陌路人。
门打开后，他们俩谁都没动。
眼看着它就要重新合上，苏糯只得先走进去，转身按楼层时，沈屿成也已经进来。
很快电梯门紧紧闭合，隔绝出一方狭小静谧的空间。
但也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你要去哪一层？”终于，苏糯半转过身看向他，试图缓和气氛。
但沈屿成只垂眸看了她一眼，继续双手插兜，不发一语。
他突然开始冷暴.力，苏糯只觉莫名，心里也跟着发闷，翻涌着委屈。
这副吓人的表情，好像她欠他几百万似的……
气氛冷凝，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变得有点难熬。
抬头看了眼电子板上正变化的数字，苏糯又垂下眼帘，将黯然的情绪藏起，开始穿外套。
刚套上袖子，电梯就停在了一层。
将披散在肩的青丝从格子大衣里撩出来，重新背好包包，苏糯抬脚走出，也没再回头看沈屿成。
出了酒店大门，缓缓停下脚步，思索着坐地铁还是打车的时候，旁边地上，黑影渐渐拉长，寒风卷着熟悉的果酒香，再次飘到苏糯鼻端。
沈屿成依旧穿着衬衣西裤，在北风呼啸，不到十度的室外显得异常单薄。
看一眼都觉得冷。
“你回去拿件外套吧，这样出来会冻感冒的。”
苏糯下意识开了口，也来不及隐藏关心与焦急。
少年的眉眼却比寒风还要冷冽几分。
他没什么情绪地道：“无所谓。”
呼吸一滞，苏糯感觉心口像扎了根会随着心跳移动的锐刺，疼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明明很擅长背书，可在他面前却总是长不了记性。
一次次地用最柔软真诚的善意去撞他冰冷的刀口。
又冷又疼。
半晌，苏糯在热意涌上眼眶前转过身，“我回家了，再见。”
虽是冬日，下午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风也很大。
苏糯眼眶里的泪水也越积越多，但她倔强地圆睁美目，没让它落下。
视线也因此越发朦胧，脚下的路便是重影纷纷。
没有分辨清楚路牙，苏糯蓦然踩空，整个人踉跄着歪倒下去。
惊呼声还没出口，一条有力的臂膀就隔着厚厚的冬衣圈住她的肩，将她的身体扶稳。
心脏“砰砰”乱跳，苏糯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徘徊已久的泪水便被挤落。
回过神，她后退着与他拉开距离，还不忘抬手抹去脸上的水迹。
“一言不合你就哭？”
沈屿成的语气带着些轻嘲，所有的冷意却在此刻销声匿迹，手也习惯性地伸进口袋。
这才想起刚刚将纸巾忘在了洗手台上……
苏糯没说话，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他这是一言不合吗？
他分明一直在向她甩脸色。
而且她也不想的。
可情绪总是会不受控制地被他牵动，甚至放大很多倍。
“我跟叶宁薇不熟。”沈屿成跟在她身后，动了动有些发青，僵硬的手，若无其事地揣进裤兜。
苏糯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
樱唇却抿成了一道委屈又倔强的直线。
确实“不熟”。
只是知道她对什么过敏，知道怎么唬住她而已。
可他们认识一年有余，他对她都还知之甚少。
寒风卷起，苏糯修剪不到两个月，才长到蝴蝶骨下方的青丝在风中拂动，幅度很浅，却像是凌空扫进沈屿成心脏，有点疼，也有丝酥麻的痒。
想伸手触摸，甚至还想做些更过分的。
好将她清澈漂亮的大眼睛占据，让她好好地看着他。
喉结微动，许是酒精作用，沈屿成体内又升起燥热。
“苏糯。”他蓦然提高声音。
走在前头的少女也下意识顿住脚步。
“最近收了情书？”
大眼睛泛起错愕的波澜，苏糯终于回过身看向他。
“一直有收到。”
他好像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看着她无辜的眼神，沈屿成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唇畔却勾起清冷的弧度，“要养鱼也等高考结束，别耽误人家前程。”
明明声音磁性，说的话却刺耳得让人心梗。
若说先前觉得莫名其妙，现在苏糯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疾病。
又或许是在发酒疯。
但不管是哪种，她都无法再忍受他这样肆无忌惮地拿话伤她。
胸口沉重地起伏着，苏糯却努力笑了起来，“你的提醒我记住了，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大概是酒精上头，沈屿成有那么一瞬彻底失去理智。
“苏糯，你为什么不辩解？！还是说我误会与否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紧攥住她的胳膊，话也都出了口。
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苏糯脑中一片空白，忘记了反应。
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忘掉他此刻的模样。
声色俱厉，一贯的骄傲也碎得干净。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险些也丢盔弃甲。
但苏糯终究比他冷静。
她缓缓合上睁得太久，有些酸涩的眼帘，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静谧的清柔，与过去无二。
“沈屿成，你喝多了。”
轻轻握住他的胳膊，苏糯试图解开他的禁锢，却是徒劳。
沈屿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里有着她无法承受的滚烫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