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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认真的，”吴念兮脱口而出：“爸爸都说可以带我回……”
“吴念兮！”车猛一刹车，万思懿严厉禁止的瞪她回去，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吴念兮被吓得住嘴。
手机里，陈彧南疑惑的声音响起：“师娘，我师父……”
“兮兮只是太想她爸爸而已，”万思懿调匀气息，镇定自若道：“你带女朋友来吧，我帮你们定酒店。”
陈彧南正想推却，说酒店自己可以定，万思懿不由分说挂断电话，“见面再说”四个字，到嘴边又咽回去。
吴念兮有些想不通的看她妈，小声探道：“妈妈，你不是说，可以告诉阿南哥哥……”
“别说了，”万思懿思绪很乱，双手按着方向盘：“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你阿南哥哥来了以后，你要懂事，不要乱说话，听我的安排，明白吗。”
吴念兮妥协的“哦”了声。
……
去维港是两天后。
倪阳刚好忙完网剧拟音，倪妈听说她和陈彧南订了去维港的巴士，特意联系那边医院认识的一位友人，让她去买些治疗这个病的进口药，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德国原产的左卡尼汀胶囊。
抵达维港口岸时，这边刚下过一场大雨，地上全是湿漉漉的，倪阳背着包，垫脚跳过水洼，手机连续传来几张图片，最后是推过来的联系人名片。
医生微信名字是，予我之意。
还挺好听。
妈妈：【幺妹，我已经和许医生联系过了，她人很热情，可以帮忙从内部购药，这样就不会留下病人信息。】
妈妈：【毕竟这事对你哥来说不太光彩。】
妈妈：【据说及时治疗，是管用的。】
倪阳哭笑不得，斜一眼站在路边拦出租的陈彧南，骂他：“要死了陈彧南，都怪你。”
陈彧南被骂得莫名其妙，挑眉瞅她。
倪阳给倪妈回着信息，边敷衍的应下来，边说：“我妈让我帮我哥买治疗这个病的药，连医生联系方式都推我，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问题是我买那些干什么，万一被我哥知道，我怎么面对他？”
陈彧南被她脸带愠怒的模样逗笑，宠溺的捏捏她脸：“怕什么，大不了再便宜你哥揍我一顿。”
“别了，”倪阳觉得他这个提议蛮降智的：“我哥不是爱打架的人，我也不想再看到那天的情况重演，我再想想办法。”
陈彧南笑笑：“开玩笑的。”
刚好出租到了，停在两人面前。
陈彧南掀开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放完，跟倪阳一并坐在后座，她还在和倪妈聊着信息，他不经意扫了眼手机屏幕。
仁禄医院。
这家医院在维港很有名。
他忽然有个想法，想去了解些情况。
倪阳有个不谋而合的主意，觉得既然倪妈已经和她提前招呼过，不露面显然不礼貌，不如坦荡的去说明白，告诉许医生，他们之所以问这个药，是因为涉及到一起案件，许医生自会回复倪妈，倪妈那边，也就好对付过去了。
*
仁禄医院设施一流水平一流，受不少富豪青睐，环境清幽雅致，倪阳事先给许医生发了信息，她不忙，约好在院内咖啡厅见面。
许是工作时间，咖啡厅内客人寥寥。
陈彧南悠哉的靠在单人沙发里，长腿伸着，笑看对面捧起咖啡杯品尝的女朋友，斜阳在她身上洒下柔和的光，皮肤很白，很好看。
“这里的咖啡味道怎么样。”他问。
“还行，”倪阳要的榛果口味的咖啡，小口品尝：“坚果的味道很香，也很醇厚。”
“那是自然，”身后穿来一道清润恬淡的女人声音：“我们医院的咖啡，绝对不会比外面的咖啡厅差。”
倪阳循声望去，见这位医生高挑清秀，长发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气质绝佳。
她以为妈妈说的这位友人也该是年纪差不多的阿姨，所以这位医生方才经过咖啡厅外时，她仅短暂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直到她目标明确的走近，倪阳才反应过来，她就是许医生。
寒暄介绍后，许之意落座，开门见山：“沈医生和我联系过，你们是想买一些治疗弱精症的进口药，这不难，但我建议让病人不要讳疾忌医，以免误判，毕竟我们医院男科还是不错的，”她说这些时语气并无不妥，坦诚相告：“仅凭口述，很难判断是死精症还是弱精症，这二者临床表现相似，但实际上，天壤之别。”
死精症基本就没得治了。
倪阳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他们目的不在此，及时澄清：“我们不是想买药，也没人有这个症状。”
她难以启齿，为难的看向陈彧南，把球抛给他。
他正了正身，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季聆和胡子恒案的情况以及他的怀疑，末了，拿出手机里存的药瓶照片给许之意看：“我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下哪几家医院，能够开这个药。”
他怀疑胡子恒来维港就过医。
没想到许之意颇为惋惜的摇头感慨：“胡子恒夫妻居然因为这件事【创建和谐家园】……”
陈彧南看出端倪：“你认识他。”
许之意坦诚相告：“这就是我刚才，为什么一再强调，让病人亲自来确诊死精症还是弱精症的原因。”
倪阳猜到一二：“胡子恒患的是死精症。”
许唯合手放在桌上：“大概七年前，胡太太来医院开药，说是治疗丈夫的弱精症，男科的夏主任一直建议胡先生本人来院检查，但胡太太说说胡先生把面子看得很重，每次都拒绝，一直到去年，胡先生不知何故，到医院做了检查，才确认他患的是死精症，病人很受打击，夏主任也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险些被免职，所以从那次之后，院方对药物管理非常严格。”
陈彧南追问：“胡子恒夫妇有一个四岁半的儿子，会不会是检查弄错了，他能怀孕的几率是多少。”
“他有儿子？”许之意也感到意外，但她毕竟不是男科医生，检查详情不甚了解，当即给主治医生打电话询问，挂断后，她肯定道：“他病情比较严重，能怀孕的概率，基本为零。”
陈彧南和倪阳互相对视一眼，了然：“他是去年来检查的？具体时间呢？”
许之意不假思索：“去年十月份，距离万圣节刚好还有一周的时间。”
陈彧南觉得她答得过快：“这么确定？”
“很不巧，”许之意耸肩，语气散漫：“就诊当晚，胡先生醉驾，在慈林山附近撞了人，刚好那天晚上，我阿姨接我表妹从补习班回家，还阴差阳错的做了目击证人，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对我们医院来说，算是个污点。”
“许医生的阿姨是……”陈彧南目光研判的看她：“…万思懿？”
烈焰吻鲸歌
叮叮车慢悠悠的从摩天大楼中穿行而过。
从医院离开后, 两人找了家地道的牛腩面店吃饭，坐在爆满的店内，倪阳吃一口牛腩面, 喝一口冻奶茶，许医生的话完全解释了季聆夫妻的矛盾所在：“胡子恒患有死精症，但他却有个五岁的儿子, ”她不禁唏嘘：“看来是季教授婚内出轨。”
陈彧南对胡父胡母的反常起疑：“胡子恒爸妈可能知道, 但是他们不肯说出真相，只怕未必是觉得丢人这么简单。”
“丢人应该是原因之一, 按照你的形容, 胡子恒爸妈都是要脸面的人，这件事传到亲戚朋友耳朵里, 确实不好听, ”倪阳换了一个角度看问题：“但我觉得也有亲情原因，孙子虽然不是亲生, 但毕竟是一手带大的, 养了五年, 也付出了五年感情，这时如果亲生父亲过来要走孩子，他们就一无所有了。”
“但是, ”陈彧南慢吞吞的吃着面，在想另一件事：“胡家父母若想留住孩子, 除非孩子生父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否则想要回孩子，易如反掌。”
倪阳盲猜：“【创建和谐家园】？”
陈彧南毫无头绪, 心不在焉的拿起奶茶喝。
倪阳好笑提醒他：“你喝是我的奶茶。”
陈彧南思绪回笼, 气定神闲的眯眼瞧她：“不能喝？”
“随便, ”倪阳直白的笑：“但你嘴唇染上我的口红了，还挺，唇红齿白的一小男人。”
“小男人是什么鬼，我不小，”陈彧南拿手机照了下，舔了舔唇：“什么色号，味道挺甜的，这离商区近，”他指窗外热闹的街：“穿过去就到，等会儿去逛逛，再给你买几支。”
倪阳想起他沐浴露都要一箱一箱的买，既无语又好笑。
“我有八张嘴吗？”倪阳挑起面条吃：“一支都用很久。”
陈彧南财大气粗：“用不完扔了用新的，这东西有保质期，毕竟是化妆品，吃进嘴不好，以后吃饭前把口红擦一擦。”
他从桌上抽几张纸给她。
倪阳要接，手一拿开，耳边头发落下，险些沾到汤汁时，陈彧南及时抬手挡住头发，她抬起头擦嘴上口红，眼睛水亮直白的笑着，含着食物的脸颊鼓鼓得像只小松鼠。
勾人。
陈彧南怀疑她是故意的，笑着别了下脸，眼尾不经意扫到店外经过的小辫【创建和谐家园】，目光顷刻收紧。
“谁啊。”倪阳察觉，顺势望去。
陆无祁？
他居然也在维港？
这巧合令人难以愉快，陆无祁进餐厅时，正赶上客人多，老板也不是什么注重用餐体验的人，来的客人坐不下，一概拼桌。
陆无祁被安排到他们这桌，见陈彧南笑容尽收的盯着他，略显局促的摸了摸鼻子，看倪阳道：“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倪阳想说有，特别打扰，不行你排个号吧，可是还没等开口，陆无祁已经坐下了。
她心说还挺绿茶，心情不爽的给陈彧南递去目光，可陈彧南并未看她，一瞬不移的看陆无祁，像是要把人看走。
倪阳无奈，在桌子底下踢他脚：“我吃饱了，你快点吃，我想去对面的万宁买点东西。”
陈彧南懒洋洋的应了声，略收目光，狼吞虎咽的扒拉面。
陆无祁点完餐，从抽屉里取出双筷子，和倪阳客套：“你们刚到吗，来维港玩？”
倪阳嘬着奶茶：“不是。”
她有来无回，觉得话题没必要继续。
毕竟巧遇这种事，多了会让人产生生理性厌烦，再说陈彧南是行走的醋坛子。
上次商场遇到，她拎回家那一袋子宣传用的玩偶，他就吃了顿陈年老醋。
后来她想把那堆玩偶拿给工作室的几个学生，处理掉，怎么也找不到，最后还是环卫车清运垃圾时，掉了一个在小区里的地上。
已经不是一个完好无损的玩偶了。
是被掏空棉花，干瘪的两片软布。
她闭眼都能想象陈彧南神情冷淡的坐在沙发里，一针一线的拆开，把那一袋玩偶抽筋拔骨的样子。
头疼。
陆无祁温柔的声音打断她思绪：“我来维港参加健美训练营，昨天就到了，就住在附近的逸嘉酒店，你们有空来找我，我对维港还挺熟悉的。”
“我也很熟。”倪阳置若罔闻，又踢了陈彧南一脚：“你吃没吃完。”
陈彧南思绪收回，碗一推，悠悠看过来：“走吗，”他下巴一抬，指她没喝完的奶茶：“不要了吧，外面有的是卖。”
“喝饱了，不想再喝。”倪阳如释重负，拎起包和行李，陈彧南理所当然接到自己手上，还不忘腾出一只手牵她。
两人走到店门口，陈彧南余光察觉陆无祁目光追随，帮倪阳推门时，冷不丁回了下头，陆无祁做贼心虚似的，忙收正目光，局促接过服务员送上来的面。
看似巧合，又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