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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没人, 陈彧南背靠窗，慢条斯理的抽着烟，烟雾萦绕间, 是他紧锁的眉头。
耳边回响和维港朋友得对话。
朋友：“事发当天已经是深夜，那一带很偏，又正在施工, 没有路灯也没摄像头, 胡子恒驾车横冲直撞的行驶到路中间，撞倒一个路人, 他可能酒精上头, 开车跑了，但被恰巧经过附近的一个女的看见, 就报了案, 至于你问的季聆后来有没有找过这个报案人的麻烦，这就不知道了, 没有报警记录, 我想顶多算是私人矛盾吧。”
陈彧南：“你能查到报案人的身份信息吗。”
朋友：“叫万思懿, 四十六岁，是维港市一家零售公司的区域经理。”
万思懿。
……
陈彧南心神不宁，一直到回家, 这件事都没能完全消化，仰在【创建和谐家园】椅里, 脑子很乱。
倪阳这两天在忙网剧拟音, 已经做了一部分，新来的小姑娘还行, 但毕竟还没毕业, 常常要回校上课, 有些剪辑的工作，她还是要晚上带回家做。
她对着电脑全神贯注，始终没理陈彧南，陈彧南也坐不住了，从【创建和谐家园】椅里起身，从背后搂住她。
“倪幺妹，”他沉嗓，下巴枕在她肩膀上：“陪我说会儿话。”
倪阳保存好文件，在他怀里一转身，仰头笑着看他：“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总觉得，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着，”陈彧南不知道怎么形容，低声：“或者说，好像有一只手，在推我，要把我推到某个方向。”
倪阳缩了缩环住他腰的手：“好像是我的手。”
陈彧南无语的笑：“要是你我就不奇怪了，你只会把我往床上推。”
“上床还要我推，”倪阳挑眉，将他一军：“陈七宝你好没用。”
“少来，”陈彧南看她肆无忌惮那样，不怀好意的眯眼：“你要想生无可恋，那太容易了。”
倪阳现在承认，他皮囊还是不错的，换另一个长得稍微逊色点的，这么眯眼看她，都得叫猥琐，但他就不是，说他痞，又带点养尊处优的尊贵劲。
那方面也是收放自如，不是一味的霸王硬上攻，偶尔还跟她装矜持，玩欲擒故纵，就让人挺着迷的。
就比如现在，他越装矜持，倪阳心里那个劲就越往上涌，硬是划拉他耳朵，来了句：“让我看看，你怎么让我生无可恋。”
陈彧南睨她半晌，略带警告：“我不客气了啊。”
这话明明是挑动。
倪阳心情一畅，迫不及待转身去洗澡。
陈彧南看着她关上门，不由笑了下，他原先对女生的感觉，怎么也比男的矜持，直到跟倪阳谈，才发现女孩子的瘾也不小。
但也不能单纯说是这方面的瘾大。
可能和性格和经历有关。
有时想想，这姑娘的经历挺让人心疼的。
好在还有他，他什么都能兜的住，愿意满足她，知道怎么满足她，也想让她在自己怀里撒野。
……
须臾，倪阳筋疲力竭的仰在枕头上，血液倒灌，撞头，她缓了半天，陈彧南捋着她黏在脸颊上的碎发，一下下的吻。
倪阳舒畅多了，摸他耳朵问：“你刚刚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是什么意思。”
陈彧南从她怀里仰起头，深深睨她，看透的问：“合着想找你聊天，我得先提供服务？”
倪阳推他脑袋：“你别得便宜卖乖。”
陈彧南笑了笑，挪着身子，有点不舒服，干脆坐起来，闷头查看。
“陈七宝，”倪阳满腹狐疑，脚丫踹他：“你又怎么了。”
“别闹，”他挺无语的，一言难尽：“磨红了，有点疼……”
刚才是久了点，而且他说草莓味儿那款好闻是好闻，但衣服不太合适，将就用的。
倪阳反应过来后，笑得不行，扒着陈彧南胳膊要看，他矜持劲又上来，抓起被子在腰上一围。
“我不陪你聊天了。”倪阳拿出杀手锏。
陈彧南彻底没脾气，任由她了：“聊。”
“有点红，没破，以后不买小日本的东西，他们为什么叫小日本，就是size小，你懂我的意思吧，以后买德国的，”倪阳借灯光仔细研究个尽兴，终于肯步入正题：“维港那个报案人，你认识她吗。”
这话一针见血。
陈彧南刚一直欲生欲死的阖眼，听见这话才掀开眼皮，看她半晌。
不得不说，他女朋友用冰雪聪明这四个字形容太贴切，真让他觉得挺骄傲。
倪阳从他表情猜到：“你认识。”
陈彧南低嗯一声：“不仅认识，她是我师娘。”
倪阳大为惊讶。
她之所以猜到他们认识，是因为他问完这件事回来后，人一直不踏实，这很少见，但万思懿是他师娘，她属实没想到。
“万思懿是吴警官的妻子？”倪阳坐起来：“总听你提到你师父，但从来没听你提过师娘，按理说，他们这个岁数有孩子吧，也没见你去探望过。”
陈彧南望了眼天花板，勾起回忆：“师父和师娘原本很恩爱，师父什么都好，就是事业心太重，总忽略家里，出事那年春节，正赶上他俩结婚二十周年，本来说好去度假，结果抓捕江克明的任务下来，他主动请缨…”
他缄默着，在调整心情：“人就没回来，师娘特别伤心，什么抚恤金，优待，都没收，办完后事，就立刻带女儿去维港投奔娘家人，别说回来崇礼，这边的一切，她都不想提，也不愿意女儿和师父以前的同事接触。”
倪阳若有所思：“她是不是怕女儿继承父业，承担同样的风险。”
“有这个原因，还有就是，恨吧，追悼会时，师娘说师父是好警察，但却不算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对她的承诺、誓言，随着人离开，一切皆空，”陈彧南深深叹气，喉咙发紧：“我调回崇礼后，去过维港看她们，师娘每次都说正在出差，我们就没见到，”他沉浸在落寞中：“毕竟师父是因为救我才……其实那天，该死的是我。”
倪阳呼吸一窒：“你别这么说，”她郑重的看他：“我还是五年前那句话，你师父既然救了你，你就应该好好活着，带着他的希望活下去，就像你说的，人死了，什么承诺、誓言，全是空谈。”
她见他没吱声，轻轻摸他的耳朵安慰：“我有一点理解你师娘，她不是恨，大概是觉得，人这一生，荣誉、财富，都不重要，能遇一人，到白首，哪怕是粗茶淡饭，平淡一点，都是难能可贵。”
“可惜我师父先离开了，”陈彧南平复着心情，捏了捏她的脸，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笃定：“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承诺，变成空谈。”
……
这几天，两人都各忙各的。
中午，陈彧南和蒋胤他们外出吃饭，路上接到陈妈电话，说让他回趟家，外婆想他了。
从过完年，他就回过家一趟，赶上这几天局里清闲，就答应下来，吃饭时，给倪阳发信息。
cyn：【下午我可能要回趟家。】
等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回。
陈彧南坐在面馆，下意识看时间，快一点，想着倪阳自己经营工作室，上下班时间没有特别明确的界限，通常是忙完手里的工作，暂停休息，就没再追问，将手机扣在桌上。
蒋胤边吃面边问：“南哥，你是不是还在查胡子恒那案子。”
陈彧南思绪回笼，“啊”了声，说没有。
蒋胤是听老罗说，昨天他和陈队去检察院移送案卷，刚巧路过胡子恒生前工作的公司，陈队还特意下车去问了问，赶上胡母去收拾儿子的遗物，碰面后闹了点不愉快。
老罗对此颇有微词，他在刑侦一线十多年，人性善恶见过也不少，伸张正义除暴安良的职责虽没忘，但他也油滑、利己，向来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昨天回去后，他还和杜局打了小报告，说这事既然过去，就别再查，免得出什么幺蛾子，杜局也没立刻反馈给他什么。
但是老罗趁陈彧南不在时，和蒋胤他们说了，就是想拉拢大家，都别管闲事。
用他原话说，咱们过几天轻轻松松的日子不好吗，非给自己找事干，当事人还不领情，落个投诉，就高兴了？
这话不好听，却也没大毛病。
但陈彧南的心情，蒋胤能理解，夫妻【创建和谐家园】这案子，乍一看是妻子杀丈夫，但凡想想，都能明白是丈夫杀妻子，可这样一来，季聆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到底是在掩饰什么，就很难解释。
“南哥，我是觉得，目前没有其他可疑之人，”蒋胤挑着面条说：“而且季聆夫妻【创建和谐家园】前，也没有与别人发生争执，不如先放一放吧。”
“我知道。”陈彧南应付着，刚好手机响了，他放下筷子查看，是倪阳回信息。
雨过天晴：【你确实该回家看看。】
cyn：【嗯。】
cyn：【你吃饭没。】
雨过天晴：【刚点了外卖，还有二十分钟送到。】
雨过天晴：【你晚上住在你家吧，我这边有些工作要收尾，晚上要拉点晚，你回来我也陪不了你。】
cyn：【别太累，按时吃饭。】
陈彧南叮嘱了几句，下午工作不忙，他外出办完事后，路上捎了些外婆和陈妈爱吃的糕点，直接回家。
烈焰吻鲸歌
陈家还是老样子。
古朴的院子, 烟火气十足。
陈彧南进门时，就闻见厨房传来的饭香，陈妈在烧菜, 透过窗户看见他，还有点奇怪：“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早回来了？”
“想你和外婆了嘛。”陈彧南话说得从善如流, 放下糕点后, 挽起袖子进厨房：“我帮你做点什么？”
他早回来就是想偷艺，觉得陈妈做饭也好吃, 想学几手, 回去到倪阳面前露一手，但陈妈没参透他的意思, 满脸嫌弃。
“你走走走, 别尽给我捣乱，”陈妈知道他和倪阳在一起, 指锅里正烧的肉：“你们住在外面, 工作都忙, 不要总吃外卖，我想烧些排骨和牛腩，你带回去, 和幺妹两个人吃，”想了想, 她找补：“那小姑娘口味偏重还是偏淡？”
“偏淡, ”陈彧南想着倪阳的口味：“别放辣，盐也少放。”
陈妈笑着说幸好, 盐放得少。
陈彧南转身接了杯水, 回来喝着, 向陈妈讨教牛腩怎么炖，他感觉倪阳还挺喜欢吃各种蔬菜炖牛腩的，平常出去吃饭，总看她点。
“难得，”陈妈一听就明白了，欣慰之余，忍不住挖苦两句：“有生之年，还能听见我儿子说，想学着怎么过日子，这辈子值了。”
陈彧南随口打岔：“对，我前二十多年都在过桥。”
陈妈立刻瞪他：“正经话过不去三句，也不知道人家姑娘看上你哪点。”
陈彧南揣着笑，纯属调侃：“帅呗，也就你看不上，你儿子走到哪，都被女孩要微信好吗。”
陈妈想起他高中收情书送饮料那些风流事，锅铲险些抡他后背上，一看有油，放下，换个刚洗净的漏勺往他身上砸：“你给我要点脸，要谈就认真谈，你要还一肚子花花肠子，我就没你这儿子，街里街坊的，丢人。”
陈彧南都服了，懒得辩。
陈妈想起那天陈爸打牌回来的话，语重心长：“儿啊，做人呢，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开心，还得有自知之明，你说你啥啥都不太行，人小姑娘肯跟你，咱除了好好对人家，能补救的还得补救。”
陈彧南听出话里有话：“什么叫我啥啥都不行？我补什么补？”
陈妈心说你不就是要面子吗，等会儿让你爸跟你说，然后掀开旁边正煲的汤，苦口婆心：“这锅汤是我专门给你熬的。”陈妈递给他一个颇神秘的眼神，一字一句：“鹿、鞭、猪、蹄、汤。”
陈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