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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倪阳和杨晚星、程恩都一起去了警局，但程恩碍于公众身份，加上精神状态本就不佳，公司第一时间把人接走。

  　　会议室里，杨晚星哭得两只眼睛通红，情绪倒是稳定了些，靠在倪阳怀里，肩膀一下下的抽，始终不敢相信事实：“有没有可能弄错了，一模一样的手表也没什么稀罕，或者是，肖总把手表借给别人戴？”

  　　倪阳也没头绪，不想妄加猜测。

  　　须臾，陈彧南带容悦进来，他买了两杯热姜枣茶，给倪阳和杨晚星：“别紧张，问些基本情况，你们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倪阳点点头，忽然觉得，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神仙运气，每次都都和陈彧南坐在泾渭分明的两端，调整了一下思绪，她做好准备的说：“你问吧。”

  　　“从现场找到的证件来看，死者名叫肖溯，星洲市人，三十九岁，时代光华公司的音乐总监，”陈彧南已经从刚才的证件上找到死者身份信息，话出口时，见杨晚星再次泪水夺眶，示意容悦拿纸给她，他看向倪阳问：“是你们认识的肖溯吗。”

  　　“是，”倪阳握了握杨晚星的手，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十分肯定，但自己只在衡山时，被杨晚星拉去KTV那天，和肖溯有过一面之缘，现在连他的样子都记不起来，而且过去很长时间，对破案作用不大，还得杨晚星亲自说。

  　　缓了缓情绪，杨晚星抽噎道：“去年年底程恩进组拍戏，时代光华是那部剧的制作公司之一，肖溯在剧组待过一段时间，我和他吃过几次饭。”

  　　陈彧南自然看出杨晚星对肖溯不是普通朋友，单纯考虑到她和倪阳的关系，斟酌语气的问：“你跟他，还有工作以外的关系吗。”

  　　杨晚星彷徨的捏紧倪阳的手，顾虑重重的支吾：“我…我追…追过他。”

  　　“他怎么答复你，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陈彧南打消顾虑的看了看倪阳，又对杨晚星道：“杨晚星你放心，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对倪曜哥说。”

  　　“谢谢，”杨晚星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虽然追过他，但他对我没有任何表示，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最后一次见面是剧组杀青，后来他答应我春节回崇礼，除夕时来我家找我，但是他爽约了，倪阳也知道这件事……”

  　　杨晚星头深深垂下去。

  　　倪阳抚着她手背，对陈彧南证实：“除夕晚上，是我和我哥接晚星去我家的，后来到初二，我们都一直在一起，期间她和我哥很说得来，就再没有再和肖溯联系过。”

  　　陈彧南低嗯了声：“之后又通过电话或者信息联系过吗。”

  　　“没有了，”杨晚星斩钉截铁抬头，非常笃定：“他最后一次和我联系是除夕前一天的早上，他说他会坐下午飞机来崇礼，但是从下午一直到除夕当天，他就不再接我电话了，还把我……拉黑了。”

  　　*

  　　从审问室出来，容悦带杨晚星去辨认肖溯的随身物品，陈彧南在走廊转角叫住倪阳，瞥着杨晚星和容悦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杨晚星和肖溯，真没什么？”

  　　倪阳深怕陈彧南怀疑杨晚星身上，条件反射的替她说话：“我愿意相信她，她是有点恋爱脑，容易被人pua，一点好话都禁不住，可她绝对不是被拒绝，还能舔着脸上赶的人。”

  　　陈彧南束手无策敲了敲她额头：“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他低头看她，笑得很无奈：“我就是想说，她可能被肖溯欺骗了感情。”

  　　“都没在一起，哪来的欺骗，”倪阳听得茫然：“肖溯虽然答应陪她过春节，可最后面都没见，也不再和她联系，我想他根本不喜欢杨晚星，敷衍她罢了。”

  　　“事实可能，另有隐情，”陈彧南思忖了下，拣着能说的，如实相告：“肖溯并非杨晚星说的未婚，他五年前已婚，但是近一年，他有多次跟人开房的记录，他也不是除夕前一天下午的飞机，他最后一次出行，是腊月二十七，从星洲到崇礼的高铁，而且他在崇礼，是有房产的。”

  　　倪阳忍不住感叹：“这么说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啊，”她突然一顿，后怕的问他：“这些内部信息，是能告诉我的吗？”

  　　“还不是怕我女朋友为她闺蜜牵肠挂肚，”陈彧南眼底略过一丝戏谑，头故意转向窗外装冷淡：“男朋友不重要，大不了再关几天禁闭，没关系，我没有怨言。”

  　　倪阳听出他傲娇劲上来了，歪头看着他锋利冰冷的侧脸轮廓，调侃：“别说，你这个侧脸，还有几分姿色。”

  　　陈彧南薄情寡义的嗯了声：“我正脸给您丢人了。”

  　　“不是，”倪阳憋笑，扯他袖子：“我用词不准确，正脸更好看，还很好亲，行了吗陈七宝？”

  　　“陈七宝是谁，”陈彧南胳膊一收，不让她扯，堂而皇之的装到底：“熟吗。”

  　　“熟透了都，”倪阳好声好气去扳他的下巴：“小七宝我都看过了。”

  　　陈彧南一秒破功，到底在局里，又拉不下脸跟她腻歪，拉开她手：“别拉拉扯扯，我搜完现场，身上脏着呢。”

  　　倪阳捧腹：“陈彧南你又不干净了？”她逮着机会，喟然长叹：“陈彧南你不讲男德，你怎么总不干净，太不自爱了。”

  　　“什么鬼？”陈彧南听出她语气里的故意，转身推她抵在墙上，恶劣咬她嘴唇，眼神压迫感极重：“什么叫我不干净，你嫌弃的话，你来帮我洗？”

  　　“洗啊，没问题，”倪阳澄澈的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渴望：“麻烦男朋友自觉点，别扭扭捏捏。”

  　　“倪幺妹，”陈彧南举手投降，睨着她要笑不笑：“我女朋友可把我厉害死了。”

  　　……

  　　杨晚星看完证物后，情绪仍不稳定，倪阳在来的路上就给倪曜打了电话，避重就轻的说她们只是目睹了公园树下挖出的碎/尸，并未提及肖溯和杨晚星认识。

  　　倪曜来以后，还要去和陈彧南签个字，走个程序，才能带她们回去。

  　　杨晚星头靠在走廊上，内心纠结：“怎么办倪天晴，我现在觉得特对不起你哥。”

  　　倪阳听她的语气，猜到大概：“你对我哥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是想借他，忘掉肖溯，对吗。”

  　　杨晚星惊讶她是怎么猜到的。

  　　“你说过，”倪阳背靠着墙，反倒坦然：“忘掉一段旧爱，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她转头望着她：“你对我哥，到底有多少分喜欢。”

  　　“我……”杨晚星被问得一顿。

  　　她犹豫的几秒，倪阳吐出口气：“我明白了，没有那么喜欢，”她平心静气的看着杨晚星：“我一直是相信你的，包括在陈彧南面前，我无条件维护你，可是现在，就这一刻，我觉得你有一点渣。”

  　　杨晚星泪眼婆娑的望着地面：“除夕那天，我在楼下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是我喜欢的类型，可能没有肖溯，我会慢慢接近他，慢慢谈这场恋爱，因为喜欢而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想忘掉肖溯，才急着想和他在一起。”

  　　倪阳认真想了想：“你和我哥开诚布公吧，除夕时，你给我打电话说你被放鸽子，这事他知道，所以当时他就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后来的干柴烈火，到底是你们谁先点的，我没兴趣问，但你们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哥，我希望你们能坦诚，好也罢，散也罢，谁也别去伤害谁，明白吗。”

  　　杨晚星思前想后决定：“这件事我会解决好，但我需要一段时间，肖溯的事太突然了，”她情绪难以抑制的重复：“太突然了。”

  　　倪阳点点头：“我明白。”

  　　都是成年人，感情的事只能自己处理。

  　　倪阳尽量置身事外，轻轻抚了抚杨晚星的肩膀。

  　　正说着，陈彧南和倪曜一同过来，倪曜看两人问：“在聊什么？”

  　　“没什么，”倪阳担心的看杨晚星，又看看倪曜：“哥，杨晚星吓得不轻，你送她回家后，这件事就先别问了。”

  　　“好，”倪曜自然而然的牵杨晚星的手，低头问她：“我陪你几天，明天想去哪散散心？”

  　　倪曜语气越温柔，杨晚星越内疚自责，怕担不起他的好，别过脸，小声咕哝：“我想在家睡一觉，你忙你的工作，正在创业，别耽误正事。”

  　　倪阳怕两人在警局闹别扭，匆忙找个台阶：“这两天让杨晚星和我住吧，陈彧南应该要加班，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说着对陈彧南使了个眼色。

  　　后者手抄兜，不情不愿的“啊”了声：“对我最近忙，她们一起住，也好有个伴。”

  　　见杨晚星了却心病的点头，倪曜骑虎难下的弯了弯唇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眼看气氛僵持，陈彧南搓了搓后脖颈，打破僵局的对倪曜一笑：“那就麻烦大哥，送她们回去。”

  　　“放心，”陈彧南都这么说了，倪曜也只好答应杨晚星和倪阳暂住，无奈客套：“你也注意安全。”

  　　……

  　　目送倪曜车走远后，陈彧南回去给大家开会，布置任务时脸色冷峻异常：“检验科需要时间确认找到的尸/骨和残/骸是否属于肖溯，在检验结果出来前，容悦和范琳琳排查自除夕以来，公园夜晚闭园后，到凌晨前这段时间的监控，罗老和大鹏联系一下肖溯的父母妻子以及常见的朋友，我会带其他人继续在可疑区域搜索，既然是碎/尸，不会只有这一袋东西。”

  　　蒋胤弱弱问：“可疑区域指的是哪？”

  　　范琳琳忍笑道：“自然是，偏僻的河堤、垃圾站、下水道、化粪池……”

  　　“陈队，”蒋胤哪壶水不开提哪壶：“今晚就开始吗？你今晚不是要回家吗？”

  　　陈彧南冷冷看过去：“还用我再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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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两天搜查，警队终于又在一片烂尾的工地附近和一个路边公厕的茅坑里，找到另外几袋死者残/骸，法医证实，和肖溯dna吻合。

  　　容悦在监控中查到可疑车辆，车主是肖溯的一辆深灰色奔驰，但由于车辆出现时，均为雨天，无法从摄像头中看清楚开车人。

  　　老罗那边已经和肖溯的家人取得联系：“肖溯父母健在，常居国外，家里有企业，肖溯还有个妹妹，他爸一直希望肖溯回家继承家业，但肖溯就喜欢玩音乐，因为这事，两年前就跟家里闹掰了，已经一年多没联系过，老两口对儿子遇害一无所知。”

  　　老罗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继续道：“肖溯妻子高雯，和肖溯感情不和，正处于冷战期，目前人不在崇礼，至于肖溯的朋友和同事，他们说肖溯经常在音乐创作阶段把自己关在家里，不与外界联系，所以没联系到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高雯不在崇礼？”陈彧南直觉高雯对于自己不知情的解释过于敷衍，弹了弹手里的烟，随即调出高雯的信息：“高雯，三十二岁，本市人，市粤剧剧院的演员，除夕当晚有出境记录，但她在上周二，也就是一周前，回到崇礼，之后暂时没有出市记录，”想到什么，他立刻问容悦：“监控出现可疑车辆，是在上周二之后吗？”

  　　容悦肯定道：“对。”

  　　上周二，也就是在食监局查到可疑样本后，她才开始丢弃碎尸/块，老罗毫无疑问的猜测：“看来是高雯在撒谎，她杀死了肖溯？”

  　　“现在还不好判断，”陈彧南一针见血道：“以高雯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完成杀/人碎/尸再到贩卖给肉fan子全部环节，”他捻灭手里面的烟，二话不说的起身：“立刻去肖溯家搜查。”

  　　……

  　　倪阳这两天都在完成那部小成本网大的拟音，她一视同仁，追求声音的吻合和适配度，精益求精，林泽也能配合她。

  　　按照惯例，电影拟音大致分三个流程。

  　　第一是脚步，也就是影片中人物的走路声，单说走路，看似简单却不简单，穿什么样的鞋，在什么材质的地面上行走，甚至包括马匹奔跑，车轮碾过，都包括在内。

  　　第二就是手头，顾名思义就是人物手上以及肢体进行的动作。

  　　最后一步是身段，也就是受力点作用在身上发出的声音，包括衣服、盔甲的摩擦声。

  　　倪阳他们正做的这部影片，有大量打戏，手头和身段这两部分，都是重中之重，故事情节又发生在战国时代，手持冷兵器的碰撞声，身着盔甲时的战斗声，都得做足，这就要求他们最好有现成的装备。

  　　他们已经录完第一个阶段，也就是脚步，这环节相对简单，马群奔跑、车轮碾压，这些音效库里都录过很多版本，可以拿来用。

  　　录完就是剪辑。

  　　自从宴会上倪阳和叶孟超不欢而散，叶孟超美其名曰在外面谈高导电影，工作室很少来，平时负责剪辑的姜珊珊也跟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现在剪辑没人做，开了天窗，林泽看不过去：“姜珊珊就是见人下菜碟。”

  　　倪阳兼做剪辑，若无其事的点着鼠标：“她本来就是叶哥带来的人。”

  　　林泽觉得她这反应也太冷静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活自己干，钱照给，咽得下这口气？”

  　　“钱我可没同意照给，当然，叶哥如果要给，这份钱就从他出资的份额里扣，”倪阳说得斩钉截铁：“再说这些活，早晚我自己干。”

  　　林泽刚被顺了口气，下一句就又听不明白了：“为啥要自己干，你要开了姜珊珊了吗？”

  　　倪阳没等答，杨晚星买了午饭回来，往桌上一放：“需要剪辑吗，我愿意免费效劳。”

  　　倪阳如蒙大赦，踢开椅子转身笑道：“差点忘了，堂堂新闻系高材生，这点小活难不倒你。”

  　　杨晚星谦虚：“旧事莫提，旧事莫提。”

  　　林泽拿边干饭，边偿惯甜头的央求：“杨晚星，干脆你留下跟我们一起干吧。”

  　　倪阳向他丢了个纸团：“想得美，我们晚星是要挣大钱的。”

  　　杨晚星打肿脸充胖子的笑笑：“就是，我可是未来内娱的金牌经纪人。”

  　　“厉害厉害。”林泽说着，戴上耳机看影片。

  　　杨晚星看倪阳正忙，坐她旁边，往电脑屏幕扫一眼，见是份财务报表，视线不由落在最后的总额上，不由佩服：“行啊老板娘，今年开局不错。”

  　　“别叫我老板娘，我要当老板，”倪阳把表格存档：“你看的这个数字不是实际收入，还有好几笔尾款没收回来。”

  　　有几个制作方，是杨晚星耳熟能详的：“这个星耀、匠心，还有艺佳传媒，项目成功率都挺高的，尾款应该能回来。”

  　　“以前都是叶孟超负责去谈，”倪阳回头看了眼林泽，确保他没听见，压低声说：“我想单独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