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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陈彧南不由联想到在剧本杀店点的烤肠和肉排，不寒而栗，合上检验报告，立即起身道：“我现在带人去一川食品厂。”

  　　*

  　　市食监局提供的24份加工肉类样本已经交给物证科检测。陈彧南从剧本杀店离开前，让杨晚星问了外卖餐厅烤肠和炸猪排的进货渠道，确认是一川食品厂，他把带回的食物样本一同送至物证科，出来时，在走廊碰到蒋胤。

  　　“南哥，”蒋胤刚挂断电话，与陈彧南并肩走下楼：“前几天女生在地铁口被人尾随的案子，你还记得吧。”

  　　陈彧南走得很急，也没有提倪阳险些被其骚扰，言简意赅道：“记得。”

  　　“新街派出所的人说，那流浪汉已经被家人领回去了，他在星洲市师范大学上大四，今年过年没回家，家里还以为他在准备考研，也不知道怎么就受了【创建和谐家园】，疯疯癫癫跑到崇礼。”

  　　陈彧南边走边问：“有过精神病史？”

  　　“倒是没听说过，不知道是不是考研压力大造成的，”蒋胤想起什么的说：“不过新街的民警和当地派出所联系过，他同学都说，他是程恩忠实粉丝，程恩你知道吧，就是去年参加女团选秀出道的明星，还挺漂亮的。”

  　　陈彧南脚步一顿，侧目：“程恩？”

  　　他好像偶然听倪阳和杨晚星聊天时，提到过这个名字。

  　　“程恩是哪家娱乐公司的艺人？”

  　　“这我怎么知道，”蒋胤插科打诨：“南哥，你也对程恩感兴趣？”

  　　“我对你感兴趣，”陈彧南见蒋胤嬉皮笑脸，把手里文件夹往他怀里一拍，敛眸严肃道：“跟我去趟一川食品厂。”

  　　“来案子了？”蒋胤翻开文件，视线粗略一扫，笑容逐渐被惊恐取代，喃喃：“食品样本中含有，人…人体组织【创建和谐家园】。”

  烈焰吻鲸歌

  　　一川食品厂位于潞安区和郊区临界的新建工业园区, 陈彧南和蒋胤开车到的时候正是傍晚，路边小饭馆传来千篇一律的饭菜味道。

  　　两人从车上下来，附近几个工厂的工人三五结伴经过去吃晚饭, 陈彧南向一川食品厂内张望，工厂空旷无人，一侧的灰色平顶厂房大门交叉贴着白底黑字的封条。

  　　门卫是个操着浓重口音的大爷, 说厂房前两天被食监局封了, 工人宿舍也不在这边，所以就没人, 但是领导还在值班。

  　　陈彧南按照门卫说的方向, 和蒋胤走进正中一座三层办公楼，采购经理接待的他们。

  　　提到这事, 张经理坐立不安：“两位警察同志, 我们食品厂最看重的就是食品安全，对合作屠宰场的信誉、肉类质量、供货能力, 都是进行了多方评估, 然后才签合同的, 这会不会是弄错了呀……”

  　　陈彧南话不多说：“蒋胤，找张经理拷贝一份食品厂的供货商名录。”

  　　蒋胤起身示意张经理打开电脑，张经理刚答应, 忽然话锋一转，殷切道：“对了, 所有供货商的资料, 我们都有纸质版存档。”

  　　他说着，从身后资料柜翻找一份蓝色文件夹, 递到陈彧南手里：“这是今年的供货商名录, 都是我们老总签过字的。”

  　　陈彧南翻开后, 粗略扫了一眼，合上：“这份名录我们需要拿回去，另外，电子版我也需要一份，”他对他刚才突然变卦心生疑惑，目光研判：“张经理应该没有什么困难吧。”

  　　“没有、没有，”张经理被迫打开电脑，接过蒋胤递去的u盘，快速的点击鼠标，打开一个文件夹，将里面文件如数【创建和谐家园】，时不时瞄他们：“这些都是供货商详细的介绍和资质报告。”

  　　陈彧南手抄兜，不知何时的站张经理身后，冷不丁开口：“回到F盘，我想看一下那个私人文件夹。”

  　　张经理被他吓一跳，骑虎难下说：“那全是我闲着没事看的。”

  　　陈彧南不容置辩：“打开。”

  　　张经理无可奈何，打开后，好几个不堪入目的文件夹，看得蒋胤脸一红。

  　　“警察同志，”张经理保证：“这都是我自己看的，我没有传播，不能算违法吧。”

  　　蒋胤没好气的埋怨：“你好歹也是公司的中高层领导，竟然在办公电脑夹带私货。”

  　　“是夹带私货，但恐怕不是这个。”陈彧南视线从文件夹一扫而过，拿鼠标三两下操作，一个被隐藏的文件夹显示在屏幕上，名为：落“季度差额.xlsx”，抬眸问：“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

  　　张经理支支吾吾，抬手拭汗。

  　　陈彧南没等他狡辩，示意蒋胤：“拷回去。”

  　　张经理吓得立刻坦白从宽：“哪个公司的采购不给自己捞点好处，都是点蝇头小利，我知道错了，警察同志您千万不要……”

  　　陈彧南直白打断：“你还有哪些不正规的进货渠道。”

  　　“……”张经理叹了口气，如实招来，据他所说，他平时会从一个私人肉fam子那进一些下脚料，因为便宜，几乎没有整块的肉，都是些烂肉甚是内脏，但是他一再保证，肉虽然没整块的，但都是当天现宰的新鲜的：“反正是要做成肉肠，肉罐头，各种各样的加工肉制品，肉再整也是要搅碎了才能用……”

  　　*

  　　陈彧南突然被叫回警局，倪阳只知道他肯定是又有案子，但具体什么事不清楚。

  　　从店里出来，盛晏因为丹迪岛还有些事要忙，尹眠决定陪他一同回去，晚上的机票。

  　　倪阳和陈彧南来的时候，是陈彧南开的车，刚才他开车离开，倪曜说送倪阳回家，但看出她脸色不对：“幺妹，你刚才在剧本杀店里是怎么回事，用不用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倪阳不想提，在路边买了瓶水，付款时，随便想了个借口：“第一次玩恐怖本，后劲还挺大的。”

  　　倪曜将信将疑：“真的？”

  　　“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杨晚星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你没吃烤肠也没吃炸猪排，该不会皮蛋粥也是坏的，可粥和烤肠不是一家店。”

  　　“没有没有，粥是好的，”倪阳言辞凿凿：“真没事。”

  　　“没事就好，”倪曜稍微安心，但提到外卖餐饮，一言难尽：“今天也算是给你们提个醒，不干净的何止是烤肠和炸猪排，幺妹、晚星，你们以后都尽可能少吃外卖，尤其是你啊晚星，一天三顿饭，你恨不得吃五顿外卖。”

  　　外卖是杨晚星的命，借调可还行，她大惊小怪的看倪曜一眼：“哥哥你不能用小概率事件，把餐饮市场一杆子打死。”

  　　倪曜拿她没办法的叹气摇头，拉开车门：“我等会儿也要去见一个合作商，先把你们分别送回家，上车吧。”

  　　倪阳不太想回家：“你送晚星吧，我今天工作室没什么事，我随便逛逛。”

  　　“你去哪？我刚好也想逛逛，”杨晚星对倪曜使眼色：“我陪倪天晴，你走你的。”

  　　倪曜犹豫片刻，上车离开。

  　　倪阳根本没有想去的地方，正绞尽脑汁，杨晚星了如指掌的搂住她肩膀：“别想了，你肯定没有目的，春装上新，陪我去看看？”

  　　提到衣服，倪阳突然想起件事：“我上次在程恩牛仔外套的口袋里看见一张洗衣票，你有地址吗，我把借她的裙子和外套送过去干洗。”

  　　“没有，”杨晚星无所谓：“不用还她，她衣服多得自己都不记得有哪件，很多款式穿过就不会再穿第二次，就算不借给你，也是让助理处理掉。”

  　　倪阳坚持原则：“她要不要是她的事，还不还是我的事，必须还。”

  　　杨晚星哦了声：“街边随便找个洗衣店，没那么讲究。”正说着，她手机响了，接听后，眼底随后闪过一丝疑惑：“她在裕康妇产医院？”

  　　倪阳水喝到一半，侧耳倾听。

  　　裕康妇产医院是倪妈就职的医院，私立的，环境好收费高，主要提供生育、月子会所等服务。

  　　数秒后，杨晚星大事不妙的挂断电话：“程恩在医院做流产，晕过去了。”

  　　*

  　　私立医院。

  　　病房布置得很温馨，程恩靠在床上，手轻抚着小腹，脸色嘴唇都是一片苍白，倪妈做完检查，给她拿了几块巧克力：“你这个情况是低血糖造成的，你先吃块巧克力，我去给你买份饭，你想吃什么？”

  　　程恩轻轻摇头：“我不吃饭，也不吃甜食，麻烦你给我一杯水，白开水就行。”

  　　倪妈拎起桌上暖瓶给她倒了杯温水，耐心劝：“你刚做完手术，必须加强营养，多吃些鱼汤、肉汤这种好消化的食物，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节食减肥了。”

  　　她瞧床上这姑娘已经很瘦了，甚至有点病态，但显然说再多也是白说，姑娘只是缓缓摇头，有气无力的，倔强得很。

  　　倪妈见状，也不再劝，让她好好休息，带上门出去。

  　　走廊一头，杨晚星和倪阳大步跑来，倪妈看见到她们，出乎意料：“幺妹、晚星，你们怎么来了？”

  　　杨晚星看一眼病房，解释：“阿姨，程恩是我带的艺人，我接到导诊电话时，正和倪阳在逛街，我俩就一起过来了。”

  　　“你是她经纪人啊，”倪妈赶忙把程恩情况对杨晚星说了，慎重的问：“我知道她这份职业，为追求上镜好看就饿着，可是她现在身体很虚弱，必须加强营养，才这么年轻，别落下毛病，”倪妈越说越替程恩不值：“遇人不淑，出这么大的事，对方连个面都不露，可怜这姑娘了。”

  　　“别说让那个男的露面，程恩如果不是实在瞒不住，肯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爱豆出道，公司原则上不许谈恋爱，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的，”杨晚星现在也有点没头绪，心情很糟：“阿姨，我先去看看她。”

  　　倪妈应允，等杨晚星进病房后，和倪阳慢悠悠的往休息区走，叮嘱她：“病人的事千万别对外说，家人也不行，尤其是你弟，那小子向来说话欠考虑，嘴又快。”

  　　“妈，你放心，”倪阳寻思弟弟已经夹着尾巴好长时间了，既然提起来，就勉为其难替他说两句好话：“倪峥经过崔星浩那件案子以后，进步虽然不太多，但还是有的。”

  　　倪妈无语的看看她：“你说的进步就是，作业能写完，但正确率连百分之四十都到不了？”

  　　倪阳怒其不争的叹气：“是有点低了。”

  　　“我是拿他没办法，”倪妈束手无策：“我跟你爸说了，这回期中考试只要有一门及格，就算他有改过自新的态度，否则的话，你爸要抽他，我也懒得拦。”

  　　倪阳本来想说，一门及格的要求也是够低的，但一听倪爸皮带都准备好了，心情也有点复杂：“学习成绩也不能决定一切，分数是不太行，但他拍微电影可厉害，妈，你没看过吧？”

  　　“还微电影？”倪妈压根不信：“我看他长得就像部电影。”

  　　倪阳被气笑：“我说的是真的，”她想到桑葚的前车之鉴，发自内心说：“上帝都是公平的，关一扇门，就开一扇窗，你跟我爸向来开明，倪峥未来专业的选择上，你们可以多和他聊聊，尊重他的意见，总比把他打跑了强。”

  　　“他怎么选择，我和你爸都支持，但我们只是觉得，成绩是敲门砖，他想进入更高的学府深造，高考是直接的方式，”倪妈深有感触：“但你的话，我和你爸会考虑的，毕竟咱们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打跑一个可还行。”

  　　倪阳一笑：“这不是我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台词吗。”

  　　倪妈惊喜：“你还记得？”

  　　“我记性特别好，”倪阳习以为常：“好多事都记得，包括我爸常哼的那首歌。”

  　　她顺势哼了两句。

  　　倪妈眼里全是对往事的回忆：“你爸啊，就想要个女儿，有了你以后，可把他高兴坏了，天天抱在怀里，亲来亲去，你呢，嫌他胡茬扎脸，只要一被他抱起来，你就哇哇的哭，后来你爸爸想了办法，给你唱歌，粤语歌，你一听，立刻就不哭了……”

  　　倪阳淡淡的开着玩笑：“可能是，刻在基因里了吧。”

  　　声音对她来说，太刻苦铭心。

  　　在莫戎村的长大那些年，即便她忘了自己的名字，忘了爸爸妈妈的脸，可唯独记得这首歌。

  　　就像现在，

  　　她早离开了莫戎村，可那首儿歌，也挥之不去的萦绕在她耳边——

  　　“荔子雨晴红点点，葡萄江涨绿流流……”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烈焰吻鲸歌

  　　倪阳和杨晚星一同送程恩回她家, 程恩情绪稳定多了，到家没多久就睡着，安顿好她以后, 杨晚星捧着两个黄桃，把倪阳拉到阳台，神神秘秘：“阿姨问你, 我和你哥的事了吗。”

  　　“没啊, ”倪阳接过她洗好的桃子，一口咬下去, 若无其事：“我妈早就看出来了。”

  　　杨晚星险些被呛, 事态严重的看她：“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过年时吧，”倪阳瞥她：“她又不傻, 你和我哥都明目张胆住在一起, 她要还看不出来，多半是等着你们向她坦白。”

  　　“住在一起也知道？”杨晚星大惊失色, 一连说了好几个“完了”, 愁容满面。

  　　“知道就知道, 我哥打算正式和我爸妈说，再找机会和你父母见一面，”倪阳从她脸上看不出喜悦, 不解：“你不会是，不想和我哥有未来？”

  　　杨晚星恍了神, 连忙否认：“我就是觉得, 阿姨什么工作，妇产科医生, 平常不负责任的男人和不珍惜自己的小姑娘不知道见过多少, 估计未婚同居, 婚前性行为，都是被她明令禁止的，我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至于，你就算是没和我哥在一起，冲咱俩的关系，她也当你是半个女儿，”倪阳说完，又认真思考了下：“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我哥，避孕一定要做好，听见没。”

  　　“那是自然的，你哥有分寸，”杨晚星说着说着，八卦之心蹭蹭往上冒，拿胳膊肘撞了撞她：“你和陈警官，发展到哪步了？我跟你说，那方面最见人品，光身强力壮也不行，前后xi都有耐心陪你做足的男人，才最懂得在意女生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