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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它没有右臂和左腿。

  　　韩家哥哥这时也突然跑出来，言辞凿凿说，他上个月跟朋友去国外滑雪，摔伤左腿，这次妹妹死在浴室，也是右小臂烧焦，完全就是古曼童胎芽缺少的那两个部位，这不就是反噬吗。

  　　蒋胤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陈彧南思绪拉回，侧目，显然是听见了。

  　　蒋胤难为情的揉胃：“从昨晚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就早晨开完会抢了容悦两块饼干……”

  　　陈彧南面无表情的把车却停在路边一家茶餐厅，示意蒋胤下车。

  　　关车门时，他笃定的看蒋胤道：“古曼童会不会反噬我无可奉告，但它一定不会杀人。”

  　　*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茶餐厅，正是饭点，里面客满。

  　　陈彧南琢磨换家餐厅，透过玻璃门向路两侧张望，也是巧了，方圆十几米就这一家饭馆，而且这附近写字楼集中，再换可能人也多。

  　　蒋胤胳膊肘杵他，指靠窗一张四人桌。

  　　陈彧南顺势望去，见倪阳一个人正对他们而坐，慢吞吞的舀面前的叉烧饭，一边吃，一边划手机，一侧头发垂下，她抬手轻轻捋到耳后，继续专注的吃饭、刷手机，全然没有抬头和他们对一下眼神的意思。

  　　“南哥，你跟她是不是老相识，”蒋胤经过昨天一晚，多少听到点小道消息：“你看要不要打个招呼，她那桌还空三个位子。”

  　　陈彧南正想说不，服务员先于他们走到倪阳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着服务员手指，倪阳抬起头，措不及防看过来。

  　　陈彧南摸了摸后脑勺，仰头看天花板，一副老子也没看见你的拽样。

  　　倪阳皱了皱眉，想拒绝服务员的拼桌请求，但见蒋胤正坦荡的对她挥手，只好稍微挪了餐盘和奶茶，对服务员道：“坐可以，但你让他们不要打扰到我。”

  　　其实这家茶餐厅拼桌是常有的情况，倪阳又是常客，不觉得稀奇。

  　　她只是单纯不太愿意和陈彧南拼桌，五年前，他觉得她脱不了干系，五年后，他仍是看嫌疑犯的眼神，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当你照每面镜子都觉得脏的时候，很可能是你的脸脏。

  　　她多少就觉得陈彧南眼睛里有拉丝的眼屎，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蒙着一层不信任的面纱。

  　　还是那句话，白瞎了那副嗓子和那双手。

  　　果然，等陈彧南跟随蒋胤懒洋洋的在她对面落座时，又职业病复发的寻了个开场白：“你跟换装馆，楼上楼下多长时间了。”

  　　倪阳察觉陈彧南一瞬不移的盯着她，把他胃口吊足，淡淡的戳了块叉烧放进嘴里，慢吞吞的咀嚼，咽下，大喘气的给他一个茫然的眼神，指了指戴着的蓝牙耳机，告诉他自己没听到。

  　　其实压根没声音。

  　　她是真不想跟他说话扫兴。

  　　蒋胤拿点完的菜单，强塞到陈彧南手里打和：“算了南哥，先吃饱再叙旧。”

  　　“我看起来像叙旧么。”陈彧南冷淡接过菜单，随意添两笔。

  　　蒋胤也没仔细看他都画了什么，转手交给服务员。

  　　约莫五分钟，服务员端满满一盆牛杂煲放在桌上，各种牛杂浸泡在红亮的汤汁里，浓郁的麻椒味儿，裹挟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引得蒋胤一波接一波的口水袭来，迫不及待夹一筷子送进嘴里。

  　　倪阳满是不解的看他狼吞虎咽，又看了看服务员，服务员收到眼神，立刻过来。

  　　倪阳轻声询问：“我点的牛杂煲什么时候上？”

  　　这道菜上得慢她能理解，但是没理由晚来的都上了，她那份还没做好？

  　　服务员核对点菜单：“这份就是您的，那两位先生没点牛杂煲。”

  　　陈彧南听闻，挑眉看向嘴里正撕扯一串牛肚的蒋胤，眼神彻彻底底的凉下来。

  　　吃屁。

  　　他现在要跟她解释，我跟蒋胤互相没看对方点了什么，那姑娘多半不信。

  　　要么再给她点一锅？可能还得多等半小时；把这锅还给她，可蒋胤已经捞好几筷子。

  　　蒋胤也无地自容，顶着被辣得通红的嘴唇，缓缓咽下牛肚，看陈彧南问：“不是你点的？”

  　　陈彧南叹了口气，让蒋胤死心。

  　　见倪阳一言不发，稳坐如钟的静待他吃瘪，他那句到嘴边的“不好意思”，就变成喟然长叹：“你说你一小姑娘，怎么这么能吃。”

  　　这份牛杂煲，少说也是俩男人的食量。

  　　“我饿呀，”倪阳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恶人先告状，那就别怪她不客气，搅着奶茶悠悠的说：“我饿的时候，别说是俩男人的食量，就算是俩男人，我也能吃得下。”

  　　陈彧南听出她语气里的敌意，就差问她，你看我像牛杂吗，要不你把我撕了扔锅里解气。

  　　愣了愣，他察觉不对，眯眼打量倪阳：“你听得见我说话？”

  　　倪阳：“……”

  　　糟了，穿帮。

  烈焰吻鲸歌

  　　穿帮就穿帮，倪阳觉得，只要她理直气壮，心虚的就是别人：“我在刷视频，断断续续，有时听见，有时听不见。”

  　　陈彧南朝她手机扫一眼，她不让看，立刻熄屏，他又看她戴的耳机。

  　　倪阳被他盯的不自在，摸着耳机：“你看什么。”

  　　“没看你。”陈彧南被她提醒，视线从耳机慢慢移到她脸上。

  　　姑娘鼻尖和唇峰微翘，添了几分俏皮乖巧，偏就那双眼，倔强清淡，处处透着坦然与透彻。

  　　越是深藏不露的人，反倒越能激起他心底的兴趣。

  　　陈彧南察觉倪阳目光再次和他较量，缓慢移开，冠冕堂皇开口：“我就是看看你那不懂事的耳机什么牌子，回头我买的时候，避个雷。”

  　　倪阳坦诚相告：“华为的。”

  　　“这可能是华为被黑的最惨的一次，”陈彧南呵了声，见服务员正端两份煲仔饭往这边走，特意拿点餐单核对过，才说：“直接打包。”

  　　半天没出声的蒋胤眼巴巴看到嘴的煲仔饭又端回去，苦着脸问陈彧南：“南哥，咱不吃了？”

  　　陈彧南挑眉问他：“饿吗。”

  　　蒋胤连连点头，他饿得都没劲说话了。

  　　“饿着。”陈彧南抄起桌上手机丟进裤兜，起身走了。

  　　蒋胤自知理亏，满含歉意的对倪阳说了好几句对不起，给倪阳也弄不好意思了。

  　　毕竟是无心之举，把人挤兑到饿肚子走也不合适，况且那份牛杂煲她不可能继续吃了。

  　　倪阳叫来服务员，趁俩人在前台结账的间隙，让人把牛杂煲一并打包，给他们捎回警局。

  　　见陈彧南接过打包的牛杂煲，往她这边看过来，她下意识收回目光，低头专心吃饭。

  　　她也差不多吃饱了，那份牛杂煲本来就是想晚上回家，顺路捎给她爸和她弟吃的，她不想再等半个小时，只能怪那对父子没有口福。

  　　收拾好桌上的手机和纸巾，倪阳起身去结账，服务员查看后告诉她：“刚才那两位先生已经结过了。”

  　　“连同我的煲仔饭和奶茶？”倪阳相当意外，见服务员深深点头，内心欠妥的看向门外。

  　　路口一辆红色马自达正从停车位里出来，车牌化成灰她都记得，特别有深度——“崇C【创建和谐家园】911”。

  　　臭【创建和谐家园】911。

  　　昨晚蒋胤就是开这辆车送他们回家的。

  　　倪阳觉得，陈警官绝对有资格去世界警坛的光辉舞台上走个秀，甩起他飘逸的秀发，对镜头坚定一笑说：“我爱幺幺零，我为幺幺零代言。”

  　　不对，陈警官头发很短。

  　　倪阳收起稀奇古怪的想法，忙追出去，想跟陈彧南把账单分摊一下，忽然，一辆白车擦着她脚尖横冲直撞停下。

  　　她脚尖缩回，刚站定，车门被撞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惊慌失措的跳下车。

  　　车驾驶室下来个时髦女人，拔腿就追，一个戴头盔和大太阳镜的外卖小哥险被突然敞开的车门晃了个重心不稳，七扭八歪的擦过她高耸的身前。

  　　伴随女人惊呼，小哥车头怼上垃圾桶，发出哐的一声，外卖撒了一地，极其狼狈。

  　　小女孩趁乱要跑，被倪阳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小女孩拼命挣脱：“你放开我，” 她指时髦女人：“她是人贩子！她要卖了我！”

  　　倪阳当头一击，来不及多想，立刻把孩子护在身后：“别怕，有我呢。”

  　　这女人如果真是人贩子，她会不惜一切保护这个孩子。

  　　可女人连看都没看孩子，气急败坏拉起正弯腰扶车捡外卖的小哥：“你长没长眼？往哪撞？”

  　　外卖小哥被激怒，混着汤汁的外卖袋往垃圾桶一抡，瞪眼：“你们母女横冲直撞还有理？熊孩子之所以是熊孩子，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家长！”

  　　女人不甘示弱：“谁知道你车速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小哥：“遇见你算我倒霉，赔我订单钱和修车钱！”

  　　女人：“做梦！你把我裙子刮花了，这可是巴黎时装周限定款！”

  　　小哥：“就这块破布头？屁！”

  　　倪阳职业病犯了，听他们吵得有来道去，收集着声音，不由走了神，直到衣角被小女孩拉了拉，才思绪回笼。

  　　“姐姐，”小女孩怯生生求她：“你能带我去找我妈妈么，求你了。”

  　　没等倪阳回答，女人一个眼神杀过来：“我就是你妈！给我过来！”

  　　小女孩直往倪阳身后躲。

  　　“她说你不是，”倪阳察觉事情不简单，护住小女孩，低头问她：“你记得妈妈的电话吗，我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小女孩为难摇头。

  　　女人苗头转向倪阳：“我家的事你少管，不然报警抓你！”

  　　从背后传来懒洋洋的男低音——

  　　“听说有人想报警。”

  　　纷杂的争吵声偃旗息鼓，外卖小哥一听，息事宁人的叹了声倒霉，扶了扶太阳镜，跨上车扬长而去。

  　　倪阳循声望去，只见陈彧南抄兜，不紧不慢走过来。

  　　女人质疑的打量他：“你是谁。”

  　　蒋胤跟在陈彧南后面同时过来，出示警官证：“我们就是警察。”

  　　“警察？”女人趾高气昂，指仓促跑走的外卖小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那个送外卖把我裙子都撞破了，你们就让他这么走了？”

  　　陈彧南扫她一眼，人无碍，衣服也无破损，了然的扯了嘴角，眼神略向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身后示意。

  　　后面立着一个警示牌——禁止停车。

  　　女人一时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