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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星浩的录音,连同屏幕上的音频波形,都没有问题,是一次性录制,没有合成,也没有剪辑。
所以她弄到大半夜,居然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倪阳沮丧的摘下耳机,疲惫的靠着椅子,备受困扰。
叶孟超因为她拒绝早饭一事,多少有些介怀,故意和姜珊珊相谈甚欢。
姜珊珊喝着豆浆,抱怨自己昨晚没睡好:“我外婆家小区后面那条铁路我真的五体投地了,凌晨两三点还有火车经过,而且每次都长按喇叭,是为了吓鬼吗。”
“我记得你外婆家住在荣华街那边,”叶孟超疑惑:“荣华街附近有火车站吗?”
姜珊珊脱口而出:“不是人坐的火车。”
倪阳原本在阖眼思考,没怎么关注他们聊天内容,姜珊珊没来由的一句话,将她注意力吸引过去。
咋?还有给鬼坐的火车?
察觉口误,姜珊珊忙呸呸呸三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外婆家后面铁路不是客运,是拉钢材的火车,只要一进站,就鸣长笛警示,一整个无语住了。”
火车鸣长笛警示。
倪阳蹙起眉心,想到什么,立刻找到剥离出的噪音音频,重新戴上耳机,播放。
耳机里,被补偿放大后的噪音很吵,风声夹杂偶尔响起倒土清运声,像指甲刮着铁皮,滋滋啦啦,她耳朵让这声音弄得极为不舒服,勉强坚持到40秒时,由远及近的一声鸣笛,隐隐响起。
有火车鸣笛,那么崔星浩录这段音频时,很可能是在铁路附近,但案发地点距离任何铁路都很远,而崇礼市内两个很大的货运火车站无论是距离案发地还是一中,也都非常远。
荣华街……
反倒位于一中和案发地的折中地点。
倪阳将录音保存到手机里,打算去荣华街亲自求证。
*
审讯室里。
陈彧南跟倪峥聊了一整夜。
从那天他有多想把倪阳带回家,计划跟她捅破窗户纸,假戏真做,到被一个拾荒者打乱所有计划,全都说了。
少年震惊得无以复加,眼睛瞪得像两个核桃,他悟出什么,那天餐桌上,倪妈提过的警察,就是……
倪峥发出不可置信的感叹:“原来我妈说的那个又勇敢又倒霉的警察,就是你啊。”
陈彧南怔了怔,显然超出预计:“你妈都知道了?”
倪峥点头,发自肺腑的服他:“我现在很佩服你,你很伟大。”
陈彧南呵了声。
你很伟大这四个字有点讽刺。
虽说他说这些时,也有点被自己感动到,但这么倒霉的命运,他牙都咬碎,才说服自己跟这小浑球交换秘密。
结果人家说,我爸我妈我姐全都知道。
难怪倪阳早就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还以为是倪阳细心观察出他状态不对,去医院打听他的情况。
原来是有所耳闻。
什么坏事传千里,遗臭万年,这些词,他都在脑子过了一遍,也就是将将维持了面色的镇定,胳膊肘往椅子背上一搭,侧身靠着,满不在乎的睨他:“合着全世界都知道了,我现在属于,掩耳盗铃?”
“没有,我们只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是你,”倪峥把他妈参加医生培训的事跟他说了,诚恳保证:“我答应你,这个秘密,我死都不会对别人说。”
“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陈彧南不想再聊自己,见坡就下的问:“你那个秘密,是不是也是这么跟别人承诺过。”
倪峥沉思半刻,做了艰难决定似的说:“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倪峥说,他对摄影很感兴趣,但是倪爸反对他玩摄影机,觉得不务正业,可他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就偷偷买资料学,慢慢认识了两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一个外校高三的,另一个大一,仨人一拍即合,凑了些钱开了家小型摄影工作室,不过资金有限,就在沙涌河附近的老房子租了家工作室,地点不属于潞安区的危房改造,但离得很近,租金也非常便宜,他们平时修图,剪片子都在那。
周五那天下午,他出于担心桑葚安全,偷偷跟踪其到小吃摊,见她远路返回后,就去了自己工作室,在那剪一下午片子,晚上经过沙涌河分支时,看见有萤火虫,想捕几只给桑葚玩,不巧因为路黑,摔了一跤,钥匙扣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掉的。
他之所以隐瞒,是因为这个工作室如果被倪爸以及那个高三学生父母知道,就不可能再进行下去。
倪峥说完,认命的叹了口气:“我差一刻两点到的工作室,晚上七点吃完饭才走,我朋友,上大一那个,他那天也在,能给我作证,但是七点以后,就我一个人。”
陈彧南立刻打电话给蒋胤,让他按照倪峥所说对他朋友进行询问。
现在就只剩下晚上时间。
陈彧南想找法医问一下,急着走。
倪峥心情忐忑叫住他:“你说过会替我保密的,对吗。”
“会的,”陈彧南忽然冒出个想法,想跟他打个赌:“我有两个哥们,关系很铁那种。”
倪峥满脸困惑,更奇怪他说这个用意为何时,就听他继续说:“一个是电影、综艺的导演,一个是探索地理节目的御用潜水摄影师。”
倪峥眼里全是光。
“我要求不高,”陈彧南笃定看他:“你能考上大学,我就带你去拜师。”
……
离开审讯室后,陈彧南直接去找法医了解尸体死亡时间的问题,法医按照尸变程度判断,崔星浩是周五下午两点到四点间遇害身亡,但不排除人为干扰死亡时间的情况,所以晚上死亡的可能性,也不是全无可能。
这已经很好的消息,倪峥虽说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明,但同样无法证明他有能力在杀人后,干扰死亡时间。
陈彧南让蒋胤通知倪家过来接人,只要倪峥暂时不离开崇礼即可。
但他现在有更深一层的疑惑。
崔母因为险些伤害倪家人,昨天一直被控制在审讯室,精神恍惚,答非所问,直到凌晨,崔星浩继父来接人,由警察陪同,带崔母去做抑郁症鉴定,陈彧南跟崔星浩继父碰过一面,旁敲侧击打听过冰柜的品牌和型号,崔星浩继父明显遮掩,说是熟人寄存,早就送回去了,这就很有问题。
从警局出来,陈彧南直接去崔星浩家附近。
……
荣华街是典型的居民区,楼房林立,间距窄,道路弯弯绕绕,倪阳把车停在宽敞的地方,拿手机查着导航往里面走,倪妈的电话突然打进来,声音甚是激动:“幺妹,警局打来电话,倪峥可以回家了。”
“太好了,”倪阳欣喜,脸上浑然不觉的有了笑意:“他的嫌疑已经洗清了吗。”
“应该是排除嫌疑了,”倪妈在电话里说:“我和你爸已经在去接他的路上,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晚上吧,”倪阳避开行人,站在路边:“我还有一点事,忙完就回去。”
挂断电话,她立刻打开微信,光顾着忙,居然没看见,一个小时前,陈彧南已经发信息告诉她这件事了。
她回完,重新打开导航,也是怪了,刚还能用,这会儿突然断了网。
倪妈尝试多次无果,经过一小吃店时,找店员打听附近铁路的位置。
店员挠挠头说:“铁路啊,有点远,”他潦草的指:“直走五百多米往西左转俩路口再右转直行,再往南右转仨路口,最后再左转,你就能看见。”
倪阳原本算不上路痴的人,都让他说懵了,直截了当问:“附近火车一般几点鸣笛?”
店员也说不清:“这谁知道,有时候上午就能听见,不过还是下午到晚上,听到的时候多。”
倪阳看了看时间,才上午十点多,她来早了,只能按照店员指路的方向,随走随问的找。
冬日里,难得升温的天气,阳光很晒。
倪阳穿得多,不过二十多分钟,她走得口干舌燥,松了松围巾,火车鸣笛没听见,路也转得晕,冷不丁,觉得眼前这条街莫名眼熟,正怀疑自己是不是鬼打墙,右边一家小超市出来搬货的老板,吸引她的目光,她随即抬头,看超市的招牌,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那天傍晚,拾荒者举着断裂的玻璃利器,满手是血的抵着向他咆哮刁难的小超市老板。
后来,陈彧南下车,冲了上去。
居然回到这家超市附近。
倪阳想起到后来的猜测,紧接着,心里闪过一丝凄凉。
身后随即插过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倪幺妹。”
“你那是什么眼神?”
烈焰吻鲸歌
倪阳恍然回头, 看到陈彧南敞着黑色夹克,站在后面,伸手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果茶, 就如同在荒漠上快要【创建和谐家园】的骆驼,一秒瞬移到绿洲。
她感动之余,还有点意外, 从袋子里拿出吸管, 戳破杯盖,一连喝好几大口, 才想起问他:“你怎么这么刚好, 买了两杯。”
“你就当是,第二杯半价。”陈彧南咬着吸管, 若无其事的向前走。
倪阳跟着他走:“那肯定不是?”
她目光扫过街边, 只有一家茶水铺,根本没有促销活动。
“你早就看见我了?”倪阳又问。
陈彧南没否认:“看了一会儿, 是你没看见我。”稍顿, 他回手指刚离开的小超市:“你来这干什么?”
倪阳不解:“这是什么我不能来的地方吗?”
陈彧南吊了下眉梢, 心说她还杠上了,不甚介意的一笑:“没那个意思,我以为你去接你弟了, 没想到在这碰见。”他略抬下巴,泛指附近的街巷:“不起眼的地方。”
“我爸妈已经去接他了, 又不是凯旋而归, 倒也不用全家出动,”倪阳边走, 边直接进入正题:“我昨天把崔星浩的遗言录音和背景噪音分离后, 发现他那几段台词, 确实是一气呵成,没有剪辑或合成的痕迹,但是噪音里面,有火车鸣笛声。”
陈彧南提起兴趣,示意她继续说。
“我无意中听姜珊珊说,这片居民区附近,有条铁路,是运货火车,她形容的鸣笛声,和崔星浩录音里的很像,就是伴有铁皮撞击那种,很有破旧感的长汽笛,所以我想过来亲耳听一听,确认以后再告诉你……”
倪阳话未说完。
一声汽笛贯穿城市上空,紧接着,是轰隆隆的火车进站声。
倪阳倾听,目光随即有了变化,立刻确认:“就是这个声音。”
陈彧南眉头一蹙,猜测出七八分,之前录音里噪音很模糊,大家都误以为就是危房附近,乱糟糟的垃圾清运声,但可能,从一开始,那个方向就是错的。
“你手机里有分离后那段噪音的备份吗?”陈彧南赶忙问。
“有,”倪阳打开,事无巨细的提醒:“我做过声音强化处理,听得时候可能耳朵不会太舒服,你音量调到中等就足够。”
陈彧南“啊”了声,急于确认,接过手机时只管把音量调高,结果一阵尖锐的嘶嘶啦啦刮得他头皮发麻,大意失荆州的倒抽了口气。
倪阳看他吃瘪看得直笑,浑然不觉的抬起手里的果茶,扣在他耳朵上温了温:“还好吧你,都说了让你声音调小,你偏不听。”
姑娘凉丝丝的指尖戳到他耳垂。
陈彧南耳膜被刺痛的劲还没缓解,心又倏地一紧,克制的把脸另一侧,视线不知道往哪放,从耳朵麻到脖子根。
“这茶已经不烫手了,”倪阳根本没察觉是自己的手碰到他,匪夷所思的捧着果茶杯子喝了一口,又茫然的看他:“你耳朵怎么还红了呢,皮也太薄吧。”
陈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