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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是服了自己，想了想，她去厨房把他杯子洗干净，想着他可能有案子，这两天不会回来，就把杯子放进碗柜里。

  　　简单收拾后，她去商场买了个无人机，装进包里，直接回爸妈家。

  　　倪峥正仰在家里沙发看电视，脚伸在茶几上勾着，手里还捧着一厅可乐，一副吊儿郎当的少爷羔子派头。

  　　倪阳觉得他某种程度上跟陈彧南那个劲有点像，满肚子不高兴的打开他脚：“脚放下去，没规没矩的。”

  　　倪峥不情不愿，但还算乖乖听话照做。

  　　“你们不是快期末，周六都要补课吗，”倪阳卸下双肩包：“你怎么还在家看电视。”

  　　“三班那个学霸离家出走，他爸妈在学校闹呢，楼道玻璃都砸烂，还上哪门子课，”倪峥虚张声势：“报警了都。”

  　　崇礼一中属于潞安区管辖，陈彧南就是潞安分局。

  　　倪阳一听报警，几乎是下意识问：“你看见陈彧南了。”

  　　“姐你可别吓我，”倪峥拍了拍心脏：“就来了两个派出所的民警问事，我们校长都快兜不住了，姐夫可是刑警队，他要来，我们学校得玩完。”

  　　“陈彧南就是陈彧南，他不是你姐夫，”倪阳淡声警告，见倪峥震惊的看她，立刻把话堵回去：“我给你买了无人机，你跟我进来看。”

  　　倪峥表情由震惊逐渐变化成，喜出望外，什么八卦之心，都立刻泯灭，手一撑，从沙发利落的飞跃，落地：“吾姐万岁！”

  　　倪阳无语看他。

  　　高中男生真的不行。

  　　晚上，倪爸倪妈一同回家，倪爸自己做生意，一直忙忙叨叨，倪妈是一家私立医院妇产科医生，平时倒算清闲，就是今天市里有个学术会，所以也回来晚。

  　　吃饭时，倪妈聊起倪阳交的那个男朋友：“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接吻了吗。”

  　　倪峥比他姐还激动，米饭呛得咳起没完。

  　　倪爸白他：“你紧张什么？你要是敢早恋，我打断你的腿。”

  　　倪峥接过倪阳给他的水猛灌几口：“没有，我哪能啊。”

  　　倪阳淡淡吃着饭，觉得不应该再拿陈彧南当挡箭牌：“妈，我们分了。”

  　　倪爸、倪妈和倪峥齐刷刷看向她。

  　　怕倪妈又给她介绍男朋友，她赶忙说：“我暂时不想男朋友。”

  　　倪爸不分青红皂白站在女儿这边：“老爸支持你，只要我家幺妹开心，要什么男朋友，我看哪个小子都不顺眼，配不上我女儿！”

  　　倪妈沉思片刻，一反常态的叹了口气：“分了也好。”

  　　倪阳拿筷子的手一顿，颇疑惑。

  　　“我今天去开会，中午吃饭时，听第一医院的医生说，他们接诊一个警察，抓捕犯人时受伤，可能染上艾滋，这要确诊，一辈子就毁了，”倪妈唉声叹气的看向倪阳：“我就想到你男朋友也是刑警，这个工作会不会太危险，既然你说分了，分就分了吧。”

  　　倪阳思绪乱糟糟的，后面话全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第一医院、警察、受伤、艾滋。

  　　然后就想起陈彧南最后给她打那个电话，一反常态的问她：“你是我什么人啊。”

  　　她仔细回想，不对，他的声音很有问题。

  　　七个字，字字都是拒绝和不屑。

  　　可语气全是无力。

  　　每个字，都像是被摧毁的堡垒。

  烈焰吻鲸歌

  　　“妈, ”倪阳握紧筷子：“你说的那个警察叫什么名字，是分局还是派出所的？”

  　　倪妈被问得一愣，摇头说：“这我哪知道, 病人的姓名工作单位，都属于个人隐私，别说是我, 就是第一医院, 也只有经手病例的医生知道，幺妹,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该不会你那个男朋友，他…他……”

  　　“没有, 你别多想, 我随便问问而已，”倪阳赶忙塞了口饭到嘴里, 遮掩过去：“我和他分开, 就是因为性格合不来, 没感觉。”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倪阳却心神不宁，偷偷拿手机, 这两天合作方的信息也不少，陈彧南那个燕尾蝶的头像已经被刷到末尾, 她手指把消息滑到底, 终于找到他，点开时, 心里还很乱, 也不知道先问什么。

  　　雨过天晴：【在吗。】

  　　cyn：【啊。】

  　　消息快的像诈尸, 可他只回了清情绪不明的一个字，她不知道怎么问。

  　　直接问，你是不是染艾/滋了？

  　　若是真的，他徒增心里压力，若不是，没准会骂她有毛病。

  　　所以只能旁敲侧击。

  　　看他回信息这速度，可能因为这件事没上班？

  　　雨过天晴：【你休假了？】

  　　cyn：【警队打工人不配有周末。】

  　　雨过天晴：【那你上班了吗？】

  　　cyn：【我都说了没周末。】

  　　可能觉得语气不好，他紧跟了一条。

  　　cyn：【今天加班。】

  　　雨过天晴：【下班回来？】

  　　cyn：【不了。】

  　　cyn：【最近都不回，忙。】

  　　倪阳沉默半晌，他可以上班，但拒绝回家，难道是在回避什么。

  　　雨过天晴：【你伤好了吗。】

  　　cyn：【没。】

  　　雨过天晴：【是不好愈合吗？】

  　　cyn：【不好愈合的是糖尿病。】

  　　cyn：【纸划个口子也得有几天吧？】

  　　cyn：【你到底想问什么。】

  　　倪阳手顿住，话就在嘴边，但不敢问。

  　　雨过天晴：【你多注意身体。】

  　　雨过天晴：【最近天冷，容易感冒。】

  　　他没再回了，大概懒得理她这堆废话。

  　　倪阳正要熄屏时，手机又震了震。

  　　cyn：【不回信息好像不太礼貌，但我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给你回，那就谢谢你的天气预报，最近没有降温，我很好，勿念。】

  　　字字疏远。

  　　倪阳放下手机，愈发察觉有异，心里也跟着产生不安情绪，可她实在不适合安慰人，天生不太会，出发点情真意切，结局总有点无语问苍天，还是别为难别人也为难自己了。

  　　走神的工夫，手机收到杨晚星的信息。

  　　杨杨乐多：【陪我去红禅寺。】

  　　倪阳不免疑惑。

  　　雨过天晴：【去那里做什么。】

  　　杨晚星直接发了段语音过来：“我从网上查看了最新脱单指南，都说红禅寺的姻缘很灵验，我想去求一枚姻缘符，你明天有空吧，陪我走一趟。”

  　　语音声音之大，被身旁正看电视剧的倪妈听到，手里捧着一把瓜子伸到倪阳面前：“去吧，有枣没枣打三杆。”

  　　倪阳何其无辜的接过瓜子：“妈，我如果没记错，红禅寺是和尚庙，我是有多恨嫁，才会跑到和尚庙里求姻缘。”

  　　倪妈：“……”

  　　相亲这件事总算糊弄过去，想了想，她给杨晚星回复信息。

  　　雨过天晴：【红禅寺可以求平安吗。】

  　　*

  　　陈彧南正在整理案卷，几起案件的补证资料填得他恼火，反倒不如外勤到处跑自在，索性就是能随时看手机，所以倪阳信息发来时，他第一时间就回了。

  　　她想问什么，他有所察觉，虽说不知道她是从哪听到的风声，但毕竟纸包不住火。

  　　警局里暂时还没人知道，他跟杜局汇报完后，杜局跟他语重心长一上午，说毕竟六周后才能确诊，现在还没到灰心丧气的时候，与其放长假自己憋在家里瞎琢磨，还不如上班，多干点活，人一忙起来，脑子就不会瞎想。

  　　陈彧南也随着他积极，说，是是是，我就算确诊了，只要警队不嫌弃我，我也还想继续燃烧自己，发挥余热。

  　　杜局本来跟他师父关系就不错，对他爱屋及乌，心里那难受劲就别提了，当即表态说，警队不会抛弃你的。

  　　陈彧南心说，行吧，反正这饭碗还有，碗里剩不剩饭都无所谓，万一不幸中招，他也就认……认不认也由不得他。

  　　但杜局怕让他出警他心不在焉，再出什么事，所以昨天珠宝店的一个【创建和谐家园】案子，都没敢给他，让他整理案卷。

  　　那案子砸二队头上，刘队挺不高兴，说手里好多活都没忙完，一早就把大鹏和柯基借走，中午三队又起哄借走容悦、范琳琳和俩辅警。

  　　陈彧南随他们，与感染HIV的风险相比，这点屁事不过是芝麻绿豆，算不上事。

  　　一直到周日。

  　　陈彧南这几天都住值班室，工作还是歇班也就都没两样，除了饭点吃腻了食堂，会去附近的快餐店买饭，其他时间就办公室和值班室两点一线，警局大门都懒得出。

  　　中午，他坐在快餐店外的用餐区等餐，左手指/尖夹了根香烟，缓缓的吐出烟圈。

  　　淡淡的草莓奶油味随着缭绕的烟云散开。

  　　蒋胤寻着烟味快步走来，落座后，扫了眼他桌上放的粉色烟盒，欲哭无泪的情绪将将收回，疑惑：“南哥，你什么时候换烟了？”他小心翼翼：“这是女生才会抽的烟吧？”

  　　陈彧南顺手把烟盒揣回兜里：“我不能抽？”

  　　蒋胤听出他语气冷淡，思绪拉回，心情也跟着沉重：“能、能。”

  　　服务员刚好把打包好的餐盒送到桌上，陈彧南付完钱，拿起往回走。

  　　蒋胤不知怎么安慰，跟在他后面，深感惋惜：“哥，你还这么年轻，你就……”他发自肺腑：“你还吃得下去啊？”

  　　陈彧南煞风景的转头：“怎么，我该饿着？你倒是比我年纪轻，也没见你绝食。”

  　　蒋胤自知笨嘴拙舌，忙找补：“我就是替你难过，还是很难过，”他当说不说察言观色：“我早晨看见你在吃药，是治那种病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