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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只要陈彧南搬的早，这些尴尬是可以避免的。
想到他刚才和蒋胤不清不楚的对话，倪阳寻了个开场白：“你最近不打算去上班？”
陈彧南“啊”了声：“从调回崇礼，我就没怎么休过假，刚好这案子结了，想歇几天。”
倪阳又试探问：“你跟局长请假去旅游？你是真打算去旅游吗。”
“旅什么游，”陈彧南无奈的摇了摇头。闲聊：“我们局长觉得我一个闲人，与其浪费时间宅家度日，不如回局里多翻几个旧案装积极，以后也好提拔，可我就是单纯想放松几天。”
倪阳深表理解的点头：“工作积极并不是要靠一味的加班才能体现，相反，休假是正当权利，你当队长的，就应该带头【创建和谐家园】加班乱象的歪风邪气，否则你手底下的人，就更有苦难言了。”
“还歪风邪气，”陈彧南好笑：“趁机讽刺我们警队，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真没有，”倪阳用一贯冷漠且真诚的语气说：“警察是最无比崇高，不容冒犯的神圣职业。”
她发誓她真没坏心思。
但杨晚星也确实说过，她每次特真心实意夸人的时候，那语气就跟对着你唱一句“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一样。
损的人刮皮削骨。
所以当她看到陈彧南一言难尽的眼神时，知道他多半误解了，就没再继续夸，有事说事问：“你休假这几天，有安排吗。”
陈彧南心跳如鹿乱撞。
寻思她可能想约他一起去衡山。
他想着，去一趟也行，都要一口答应了。
结果倪阳异常平静的敲碎他的黄粱大梦：“你要没别的安排，找找房子搬走吧。”
陈彧南：“？”
陈彧南：“？？？”
什么心跳如鹿撞。
傻狍子。
烈焰吻鲸歌
深夜, 陈彧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原想打开手机看时间，谁料屏幕点亮, 黑暗中的照片让他顿时清醒。
是那天在餐厅被迫相亲闹了乌龙后，他借机拍下的倪阳的照片——
姑娘微低着头，皮肤白得似无暇的玉, 甚是明艳动人, 可气质却是清淡宁静。
他看着照片，向来三秒入睡的人, 彻底失眠, 熄屏后，甚至异想天开, 觉得可能就像蒋胤早前分析过的那样, 倪阳可能是故意的，她在引起他的注意, 欲擒故纵, 那他偏不让她如愿。
搬家？
还真就不搬了。
翌日天刚亮, 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传来啾啾啾的清脆叫声。
倪阳被吵醒，蒙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忽然想起昨天和叶孟超定好去衡山影城，今天上午的飞机, 立刻从床上弹起来, 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漱化妆。
怕打扰到邻居，她动作极轻, 等收拾完, 她蹑手蹑脚推开洗手间的门时, 沙发上坐着的人影吓得她心头一震。
“你醒得这么早，”倪阳有一搭没一搭说：“不是正在休假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要不是醒的早，”陈彧南胳膊搭沙发背上，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眼皮冷淡的阖着：“还不知道这屋里很快就剩我一个人了。”
倪阳莫名好笑：“别把自己说得像弃婴那么惨。”
“倪幺妹，”陈彧南被她噎得没脾气，按了按眉心：“别夹枪带棒。”
她有夹枪带棒吗？
倪阳蹙了蹙眉，心说陈彧南还挺不识逗，可能是没睡好的怨气太重，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要和叶哥去衡山，今天走，大概去三四天，你不上班也没事做的话……”
“你昨天怎么没说要走，”陈彧南一猜她就想催自己搬家，拧着眉，语气不耐的岔过去：“合着我要再多睡会儿，你是不是就已经走了，连招呼都没准备打一声。”
倪阳没想到他借起床气乱发脾气，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跟谁打招呼，跟你吗。”
陈彧南彻底醒盹，拎着水杯，去饮水机旁接水，顺带反省了下，刚才语气是不太好，可想再说点什么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
确实。
他们只是房东和租客，而且他还是一临时租客，人家确实没必要对他事无巨细的解释。
“那个……”陈彧南堂而皇之的咳了声，正犹豫那句“注意安全，玩的开心”以什么样的语调说出口时，倪阳打断他的话。
“也帮我接杯水吧。”她拿个杯子给他。
她不爱喝水，常常一整天都忘记，所以很佩服陈彧南，任何情况下都能抱着水桶吨吨吨。
水做的男人。
陈彧南把自己的杯子戳在饮水机顶上，接过她的水杯：“凉的还是热的。”
倪阳：“温的。”
他修长的手指一按。
水汩汩流出，冒着点热气。
换凉水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合理的理由，饶有兴致的“啧”了声。
倪阳茫然：“怎么，你接水还接出心得体会来了。”
“倪幺妹，”陈彧南接完水，把杯子送到她面前，带点漫不经心：“你好像还忘了件事。”
倪阳接过，两手捧着杯，嘴里含了一大口气，静待下文。
“我们现在还是……”陈彧南胳膊搭在饮水机上，修/长的指//尖一下下的敲着：“男女朋友关系。”
倪阳呛得一口气喷到他身上。
陈彧南：“……”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是故意的。”
陈彧南掸着胸口湿哒哒的一片，看她手忙脚乱，无语中，竟有点好笑：“这件事难道不是你先起的头儿，至于这么大反应。”
“至于的，”倪阳从茶几抽出纸给他擦，诚恳说：“你离我再近点，我可能会喷你脸上，真的对不起。”
“你得明白，”陈彧南笑着回了句：“我一直站在这，是你走过来的。”
她现在离他就很近。
专心致志擦他胸口的水，他在家穿的短袖，很薄，纯棉的白色布料被水浸湿后，透出胸膛皮肤颜色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头顶突然传来声音：“倪幺妹。”
声音带动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
倪阳平视着，小指尖倏地一颤，认为有必要说清楚：“男女朋友的关系不是真的，我就是为了搪塞我妈妈，推掉相亲，才突发奇想的拍了张照片给她，不需要你来配合，你懂我的意思吧。”
怕他困扰，她进一步澄清：“我们之间不用尽男女朋友的义务，如果你实在觉得不方便，也可以结束，我以后不再用你的身份搪塞，会和我爸妈说，我分手了。”
“分手了？”陈彧南眼睫微颤：“和你要催我搬家一个意思，没用了就抛弃？”
倪阳没反应过来：“哈？”
她抛弃谁了？
“说跟我当男女朋友，说房子让我先住，包括刚才向我走过来的，都是你，”陈彧南扯了嘴角，觉得这一早上挺荒唐：“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就被人抛弃、撵走，还喷了一身水。”
倪阳：“？”
她彻底懵了。
这怎么说来说去，她成了陈世美？
她喉咙干涩，手里捏的纸团掉了。
陈彧南收回思绪，弯腰捡起来，丢进垃圾桶，转身回屋：“跟你掰扯这也挺没意思的，走吧，走快点，别让你姓叶的小哥哥等急了。”
什么姓叶的小哥哥。
“他就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比我大我才叫他叶哥。”
陈彧南带着气把门拍上，屋里，窸窸窣窣声和他不满的声音一同传来：“我还比你大呢，你不也成天陈彧南陈彧南的叫我。”
“那我以后叫你陈大哥？”
屋里人自嘲的呵了声：“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有意思吗。”
倪阳是真糊涂，更搞不懂怎么就矛盾升级，单纯想把话说开，敲敲他卧室的门：“你……”门自己开了。
她赶紧缩回手，心说这门跟人一样不懂事，根本碰不得。
“来得真是时候，”男人懒洋洋的，夹枪带棒：“算准了我正换衣服？”
倪阳服了他这张嘴，妥协：“我就是想说，你再晚几天搬也行，找你方便的时间。”
须臾。
门开了，陈彧南换了件黑色短袖，胸膛左上角缝着字标“police”，挺拔的立在门口。
警察的衣服确实衬人，形象气质瞬间就上来了。
倪阳真诚说了句挽回局面的话：“陈彧南，你穿警服挺好看的，也这样就…正经多了。”
从十九层破窗而入，奋不顾身救她时，也很好看。
好像那日的意气风发，又回来了。
可陈彧南并不领情。
“行了，”他勉强扯出个笑容：“越描越黑，用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你不生气了吧，”倪阳不强求他信，见气氛缓和，回自己卧室拿出行李：“那我走了，你困得话就接着睡，起床气太重了不好。”
“睡屁，”陈彧南送她到门口，她行李箱轮子卡在门槛，他伸手替她拎到门外：“跟你叶哥哥玩得开心。”
倪阳听得别扭：“是叶哥，不是叶哥哥，而且也不是去玩，”她腾出手拿箱子，平淡道：“是国外来的拟音【创建和谐家园】詹妮弗去衡山给一个剧组配音，我是去学习观摩的。”
陈彧南克制的点了点下巴：“行吧，顺利。”
他的叮嘱只剩下两个字了。
怕言多语失。
等人上电梯，陈彧南这别扭劲还没缓过来。
你说她这时懂，时不懂，时不懂装懂，是他妈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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