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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左手插在外套兜里,右手拿着一盒酸牛奶,红唇微露几颗贝齿,懒懒地叼着一根长直的吸管。
只在拐角与她擦肩而过时,在镜中与她对视一秒,便目不斜视地越过她,继续上楼。
盈满桂花香的空气里,掠过一阵清甜淡雅的香风。
来不及细嗅,她耳畔落下一句松懒悦耳的“老师好”,以及班主任从鼻间轻轻哼出一声“嗯”。
见她要走远,班主任恍然想起什么,叫住她:
“班长,这个是我们班的转学生,你先带她到班上……座位的话,让卢佩仪坐后面,她跟你同桌。”
她认真地听,点点头,应了声“好”。
班主任面带微笑地拍拍她的肩膀,踩着中跟鞋,折进二楼的教师办公室。
“左枝,我的名字。”她说,从高她两级的台阶走下来,直到与她同站一处,两人面面相觑。
她在【创建和谐家园】,眼珠却忍不住追着她转。
“帮忙拿一下。”左枝把手中的酸牛奶递给她。
岑思若不明所以地接住,然后就看到她动手脱外套,里面是一件蓝白色的夏季短袖校服。
“你叫什么?”问着,左枝把外套塞她手里,拿回那一盒酸牛奶,嘬一口,抬脚往上走。
长发在她脑后扎成一束高马尾,天生蜷曲的发尾左右轻晃。
“岑思若。”她看着她的背影讷讷道,无措地抬了抬手,示意手里的外套,“这外套……”
“你穿吧。”左枝说,“刚看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几天早晚气温低,中午倒是挺热的。”
“那……你不冷吗?”
“还好。”意识到什么,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等下早读有值日生来检查仪容仪表,你记得穿好校服,别害我们班被扣分了。”
“好。”岑思若喏喏应声,忙不迭把外套穿上。
衣服尚有她的余温,穿在身上暖洋洋的,伴随着一种极好闻的洗衣液香味,热流一般涌过她的四肢百骸。
这种轻飘飘、晕乎乎的感觉,就像数九天寒天里,饮了一壶刚温好的的极品佳酿。
“还待在那儿干嘛?走了。”
她轻飘飘一句话。
她便如坠烟海,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
严格来说,左枝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闺中密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真的很想和她当一辈子的好友。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
“左枝,你在想什么?”唐柚问。
“没想什么。”
左枝收拢飘忽的神思,翘腿坐在餐吧后台的一张沙发上,低头调试吉他。
额角的碎发滑下来,有点挡眼睛。
她给掖到耳朵后。
“你知不知道你在网上超级火的?”唐柚坐她旁边,打开微博给她看。
左枝眼皮都没动一下,“就算不在网上,我也很火。”
长得漂亮,就该有恃美行凶的底气,更该有担得住被人关注的胆气。
“的确。”唐柚向前倾身,手肘抵着膝盖,托着腮,另一只手上下划拉手机屏幕,看他人的评论,“有人在微博爆你初中的料,说是你同学的妈妈闹到学校,说你勾引人家的爸,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我没看微博。”她说。
身旁忽然静默,一抹影子巴巴地贴过来。
左枝瞥一眼,果然,唐柚两眼冒着八卦的精光,正等她多说点呢。
她随手撩几下琴弦,淡淡道:“事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个同学的妈,不说自己老公有问题,专门跑来挑你的刺?”唐柚觉得不可思议,又恶心透顶,“你也真是惨,怎么摊上这种事。最后那个同学的妈,跟她老公离婚没?”
“没。”左枝说,“那个男人呢,再怎么烂,于她而言,只是个犯了错的自己人。至于我,在她看来,就是个破坏她家庭的外人。哪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的道理?”
唐柚若有所思地咬着大拇指,试探地问:“那个……就是,有两件关于你的事,传得也挺厉害的。”
“嗯?”
“说你偷东西和杀人的事……”唐柚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
沙发旁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光线将她的轮廓衬得柔和。
可她眉眼低垂,唇瓣紧抿的模样,实在太冷淡。
唐柚心有戚戚,僵硬地转移话题:
“对了,这个叫做‘Chelsy’的po主,据说是你们学校现在的校花,当然,我觉得她跟你肯定是没得比的……她在线上po了好多养发护肤和美容美妆的心得经验,偶尔还会发点小富婆的日常vlog,是个全网粉丝量破百万的网红po主……”
说着,她把手机拿给她看。
左枝心不在焉地听,瞄了眼她的手机,屏幕里,岑思若正对着镜子化眼妆。
“So?”她问。
唐柚说:“有人说你们以前初中同校,关系还不错,这是不是真的?你看啊,她粉丝挺多的,你又挺喜欢做音乐的,要是你也开一个音乐账号,跟她合作,炒炒热度——”
“算了吧。”左枝不以为然。
“怎么?”
“我跟她有仇。”
唐柚讶然:“你们有什么仇?难道以前你不去启澜,而是去东铭,就是因为想避开她?”
“……”左枝坦诚道,“主要是启澜没用学费全免来挖我。”
唐柚还想多问,左枝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截断她剩余的话:
“反正,她挺让我失望的。”
觉出她不想往事重提,唐柚闭了嘴。
“我要去表演了。”左枝放下矿泉水,抱着吉他,起了身。
唐柚摆摆手,示意她快去,边猫着腰,伸手去拿茶几下方的蓝罐曲奇,碰巧摸出一沓A4纸。
“什么东西?”她拍在茶几上,随手翻两页。
左枝看了眼,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是孔梦菲整理的资料,她还没拿去复印。
“一些阅读课资料,”她说,俯身拾起那一沓厚厚的纸,“我上次拿出来看,忘了带回去。”
纸张翻动,有东西从里面飘出来,掉在沙发上。
左枝捡起来看,是一张从报纸上撕下来的小纸片。
浅灰色的底,边缘坎坷不平,纸上的黑色字迹却是丝滑流畅,气势磅礴。
一、二、三、四……共计十一位。
这是一串手机号码。
宋延琛的……手机号码。
烧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左枝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
但架不住有人觉得女孩子好欺负,总想在她那儿自讨没趣。
那个拿网球砸她的男生,被宋延琛狠虐一番后,又被她用网球拍抡了一膝盖,当众跪倒在地。
这屈辱,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宋延琛家里有背景,他不敢动他。
左枝就不一样了。
虽然之前在自动售卖机前跟人打起来的事,有人能帮她出头,但要玩阴的,左枝形单影只,又是一介女流,肯定玩不过。
于是,他便将所有恩怨,都记到她一人头上。
左枝前脚刚推门而出,准备去餐吧上班。
后脚就被人堵在了巷子里。
乍一碰面,左枝没记起他是哪位。
只见他怒气腾腾地指着她,冲后边一群流里流气的古惑仔,喊得脸红脖子粗:
“就她!扇一巴掌给两百!脸打烂了给五千!要是能让她跪下来磕头求饶,我直接给三万!”
这年头,买丨凶丨杀丨人或许有点麻烦。
可花钱找打丨手并不难。
鹏市流动人口多,成分复杂,街头巷子里从不缺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
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做惯了威胁恐吓的勾当,他们甚至懒得动手。
“这么靓的妹妹都舍得打啊?”
一个中年花臂男走出来,糙黄指尖捻着根劣质香烟,伸手想挑她下巴,却被她皱着眉撇头躲开。
“乖乖跪下磕三个,喊声‘爸爸饶命’,就放了你,怎样?”
秋分过后,天黑得早,此时不过傍晚六点,暮色已漫过大半边天,只留地平线上一团火烧般的红。
街灯昏暗不明,巷子逼仄狭窄。
十来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吊儿郎当地站了一圈,将她所有生路堵死。
左枝警惕地打量他们,一边把手伸进裤兜里,连按5次手机电源键,给江行远发送附带位置信息的求助短信,一边怯怯地往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冷冰冰的水泥墙。
余光扫过附近的屋宅小店,全都门窗紧闭——好不容易盼着个小长假,大伙儿要么回乡探亲,要么就外出旅游去了。
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