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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枝住在五楼。
“不顺便请我进去坐坐?”宋延琛试探她。
钥匙都【创建和谐家园】门锁了,左枝怔了一下,摇头,“下次吧,我家没收拾,挺乱的。”
他便放过了这个话题,说:“你有没听到里面的挠门声?”
“我养了只猫。”话落,刚开一条门缝,一只虎斑西森猫就迫不及待地溜出来,还顺带踩了她一脚。
“蛋挞!”她气得转身要捉它,宋延琛俯身,眼疾手快地擒住它两只前爪,一把将它拎起来,抱在怀里,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
“喵~”它窝在他怀里,被他挠着下巴,舒服地眯起眼。
看它娇娇嗲嗲地蹭着宋延琛的胸膛,左枝不禁吐槽:“【创建和谐家园】。”
“蛋挞……它以前不叫这个名吧?”
“昂,这猫是江行远送我的,你应该见过它。”
那时,它的名字还叫“小左”。
每次叫它,左枝都感觉像在叫自己。
所以有幸成为它主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它改名“蛋挞”。
“见它第一眼就觉得像你。”宋延琛说。
他的好人缘,似乎到了猫猫狗狗这些动物身上,依然奏效。
蛋挞黏他黏得紧,伸着舌头狂舔他的脸和脖子,两只前爪一个劲地扒拉他领口。
他脖子根都被它挠红了。
左枝看不下去,硬是把猫抱回来,“不像,它都绝育了,还能对着雄性动物‘发姣(骚)’。”
宋延琛笑了,再看向她时,长睫缓缓抬起,薄眼皮折出一道细长好看的褶。
声控灯忽地暗了。
夜色浓稠,他音色略带金属质感,性感得要命:
“係咩……今晚有隻貓貓姣到出汁,死都要跟住我,你知唔知佢係邊個啊?(是么……今晚有只猫猫骚到爆,特粘人,死都要跟着我,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
烧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她在他身旁落座开始,还是她用膝盖碰他,亦或者是她说这一带治安不好,哄他下车送她回家开始?
像宋延琛这种打小在名利场里长大的人,见多识广城府深。她这点勾引人的手段,未免太低端。
她不怕被他发现她有所企图,就怕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过,宋延琛对她,好像是有反应的……吧?
那她不算太失败。
洗完澡后,左枝盘腿坐在床上,仰着脸,盯了会儿对面墙上悬挂的一幅合影签名照,揉了揉半干的头发,起身取下来,丢进一个空纸箱里。
而后,她抱着纸箱走到桌边。
扫一眼桌上七零八散的东西,捡出两沓宋延琛和岑思若的相关资料,一并掷入纸箱,再“刺刺拉拉”扯出一截透明胶,严丝合缝地封住,藏在床底下。
*
宋延琛依旧照着他那份独一无二的课表上课。
尽管在同一班,但左枝鲜少在课堂上见到他。
体育选课开始那天,教室里闹哄哄的,有人手机电脑平板齐下,就为了能第一时间抢到心仪的体育项目。
孔梦菲是有点“我佛慈悲”的属性在身上的,担心没人通知左枝,悄悄在微信里同她说这件事。
彼时,左枝孤身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斜对角的塔钟出神。
看到消息后,先是礼貌感谢她的提醒,再是问她,能否将她拉进班级群里。
孔梦菲没回她。
“我猜他这次还是选篮球。”
女生的话里,藏不住三分俏皮和三分调侃,其中有四分,是明明爱慕,又不得不藏着掖着的羞赧。
左枝单手托腮,看向那群以岑思若为首的女生堆。
相较其他懒骨头似的、花枝招展的女生,岑思若不愧是学了点芭蕾的人。
坐姿端正,肩背直挺,一张清水芙蓉般的白净小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端庄优雅,清丽脱俗,和其他人仿佛不在一个维度。
女生们巴巴地看着她,孔梦菲夹杂其中,并没什么不同。
“你觉得呢?思若。”
“你跟他关系这么好,他应该跟你说过吧?”
黎娇娇斜靠在岑思若的桌沿,眉飞色舞道:“肯定啊,他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好不好~”
一句话,惹得女生们红了面颊,说不清是羞的,还是笑的。
“嗯……”岑思若沉吟半晌,翘着嘴角,含糊不清地说,“不好说诶。”
语焉不详,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暧昧感。
女孩子们更加激动了,围着她叽叽喳喳说了好多话。
所以,到底是说,还是不说,还是……压根不知道呢?
左枝勾起唇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上午最后一节,是倪半雪的化学课。
课后,学生们收拾东西,三三两两地散开,有说有笑地去往校内餐厅。
倪半雪走到左枝桌边,屈指叩响桌面,打断她的解题步骤,弯下腰来,对她笑说:“一起吃个饭?”
*
第三次走进办公室,老师们都散了,除了她和倪半雪,别无他人。
倪半雪从保温袋里拿出两个保温盒,一层层打开,摆在桌上,“知道你喜欢避风塘排骨,特地给你做了带过来,不过,现在应该没刚做好时那么酥了。”
对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左枝深吸一口气,由衷称赞:“好香啊!居然还做了汤和南瓜饼!”
这么多天以来,难得见她展开笑颜,倪半雪莞尔,给她递一双筷子,在她旁边坐下,“快吃吧!”
“那我不客气了。”左枝端起温热的羊肚菌鸡汤,抿一口,香气四溢,咸淡可口。
吃到一半,倪半雪问她:“开学有一段时间了,你还习惯么?”
左枝:“还行,我适应能力挺强的。”
倪半雪又问:“今天开始体育选课,你打算选什么呀?”
闻言,左枝便知,倪半雪是担心没人提醒她这件事,怕她错过了。
“琛哥,这学期体育课还选篮球?”一道粗嘎的男声在办公室外响起。
左枝侧头看去,半开的窗户外,一群朝气蓬勃的男生,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行走在走廊上。
男生们个顶个的高帅,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担得起“班草”“级草”的名头。
宋延琛身居其中,不但没被压风头,反而更突显他骨相优越,气场强大。
阳光半洒,低微地匍匐在他脚边。
他轻抿着唇,神色很淡,一身淡漠疏离不好惹的匪气。
乍一看,像个衣冠楚楚的大佬,带一群血气方刚的小弟,出来巡视领地。
“这不废话。”祁武抓着个篮球,向上抛了抛,“前两天,三中那群逼崽子还给我们下战帖,说是要一决高下,琛哥可是我们校队最强中锋,当然要上场啊。”
宋延琛单手捏着一听葡萄气泡水,长指“咔”一下启开拉环,凑到唇边喝一口,喉结滚了滚,淡声说:“他们说要打,你就应了?”
“人都搁家门口脱裤子放屁了,谁不应谁是孙子好吧?”祁武忿忿不平。
“左枝?”倪半雪唤她。
左枝意识回笼,夹起一块排骨塞嘴里,含糊不清道:“可能选网球吧。”
倪半雪了然地颔首,又说:
“过几天,其他校本选修课也将开放,你要记得选课哦,学分不够,是不给发毕业证的。曾经就有学生,都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了,还得回来参加选修课的考试。”
左枝边吃,边应声。
吃得差不多了,倪半雪停下筷子,接着说:“我们学校有些课程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有开课吗?我要上你的课。”左枝打断她。
“有,”倪半雪抽出一张纸巾,温柔地帮她擦拭嘴角的面包糠,“开了个化学实验拓展课,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欢迎来听课。”
左枝僵着脖子定在那里,没躲开她。
*
吃饱喝足后,倪半雪将折叠躺椅展开,给她铺了个简易的单人床,“要不你先在这睡会儿,午自习结束了,我再叫你起床。”
“那你呢?不睡么?”左枝犹疑着,没接她递过来的毯子。
“我要改卷子,下午另一个班还要讲呢。”
“我帮你?”
“不用,你快睡吧。”
至此,左枝不再客气,乖乖地躺下休息。
许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半工半读的压力太大,她很快就睡着了。
入秋后,纵使鹏市高温不退,知了也已渐渐消停。
校园悄寂无声,仿佛一座与世隔绝,长乐安宁的乐园。
空调嗡嗡低响。
她睡得很香,裹紧毯子,面朝倪半雪的方向侧卧,蜷缩成一个小球,呼吸声轻微绵长,睡颜静美如画——一副浓墨重彩,叫人见之难忘的油画。
倪半雪放下红笔,轻手轻脚地搬动椅子,坐在她旁边,双肘驻在腿上,托着下巴,静静凝视她。
几度走神,几度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