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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得像下一秒就要分别了。

  　　圆心里讲话的人已经换到了第三个，谷溪和林希悦已经从梦想聊到了附院新来的帅哥医生，都快要聊到没话题了，演讲的人却还滔滔不绝。

  　　林希悦突然踢了踢坐在自己前面的方子清，“哎，你和瞿知询都要考去帝都，那岂不是还是天天见面？你别总找瞿总吃饭，给我家咕咕留点谈恋爱的时间行不行？”

  　　方子清无奈，“他们都一对一对地考过去，就我一个人夹在中间。”

  　　演讲的那位领导正好讲到，“不要自满，也不能失去信心，以平常心对待考试...”

  　　谷溪愁眉苦脸，“我有时候都觉得或许我考不上帝大了，最近的考试都太顺了，我很怕这些都是假象，高考‘啪’一下摔很惨。”随后看向林希悦，“那我就去东宁投奔你。”

  　　林希悦垮起脸，“不要！给我乖乖‘滚’去帝都，东宁不欢迎你！”

  　　瞿知询也转过来，直直看向谷溪的眼睛，“不要妄自菲薄，不卑不亢，继续努力，继续等。”

  　　谷溪不解，“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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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下旬, 气温已经逐渐有了夏天的感觉，梅雨季节已过，每一天都赤日炎炎。

  　　阳光折射进瞿知询的眼里, 流露出五彩的光, 谷溪却从中读出坚定和赤诚。

  　　“等柳暗花明又一村, 等春风得意马蹄疾。”瞿知询开口，字句清晰，掷地有声。

  　　尽人事, 知天命。

  　　她既已尽了人事，不妨就等一等。

  　　好事多磨, 不用怕等不到，因为她是谷溪。

  　　谷溪就是谷溪。

  　　瞿知询一直都这么认为。

  　　她一直是他心里的第一, 哪怕现在还没有考到过, 他都一直相信她。

  　　一共十六个字，就十六个字, 却像是字字都砸进了谷溪的心里，每一句都正中下怀。

  　　几乎是下意识地，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地，谷溪问道,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等到吗？”

  　　没有不相信，她只是还想要几句鼓励, 想多要几句来自瞿知询的鼓励。

  　　瞿知询也没有任何敷衍，他的眼神没有丝毫闪烁，依旧真诚而又不渝，口吻笃定,

  　　“你可以等到的, 你可是谷溪哎。”

  　　谷溪又恢复自信, 坐起身，昂着头，对瞿知询说道，“那当然，我可是谷溪哎。”

  　　灿烂阳光下，两人会心一笑，只有他们彼此懂彼此的野心。

  　　“哎呀行啦行啦，你们两眉来眼去的，屠狗呢？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差不多就行了啊。”林希悦在一旁嚷嚷道。

  　　方子清摇摇头，瞿知询是真的不行，一谈恋爱从“伪君子”直接变成“真舔狗”了。

  　　受不了，真是受不了。

  　　谷溪才不理林希悦呢。

  　　你就酸吧，你家方子清除了会用化学方程式炸了你家的出租屋还能干什么？

  　　他会让你等柳暗花明、等春风得意吗？他会说林希悦有林希悦的意义吗？

  　　还得是瞿大作家！

  　　--

  　　随着教室前的倒计时进入个位数，大家的紧张值和期待值也都飙到了顶峰。

  　　高考前三天，安江一中和别的高中一样，开始高考前放假自主复习。

  　　毕竟也就最后几天了，离弦之箭不能绷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大家可以选择回家自主复习，也可以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起自习，也会有老师轮流进班进行答疑。

  　　文箭班的同学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后几天依旧并肩作战。

  　　谷溪反倒十分平静。

  　　班里的氛围和往常相同，只不过自习的时间变长了，也不过是因循守旧地刷题、背书、看错题。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就好像高考还有好多好多天一样。

  　　很难想象，五天后，班里的这群人就不会再坐在这里同舟共济了。

  　　谷溪突然想到那天在操场上林希悦对自己说的话。

  　　各奔东西，互相告别，似乎就是长大的归宿，谷溪觉得眼前的练习册都被涂上了悲伤的色彩。

  　　“不要分心。”

  　　瞿知询敏锐感受到谷溪情绪的变化，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自习期间，落针可闻，哪怕用气声说话都会有种打扰别人的罪恶感，小纸条倒成了最方便的交流方式。

  　　谷溪用红笔在小纸条上画了个笑脸，又画了个爱心，涂上颜色，折了一层又一层，最后成了一个厚厚的小块，谷溪再丢过去。

  　　瞿知询拆了一层又一层，拆到最后，看到颗小红心，咬唇一笑，又按着折痕折好，小心翼翼塞进书包的夹层。

  　　前两天的自习都是在轻松愉悦中度过，没有必须要在某一个时间段只能看那一个科目的资料，也没有必须要在老师面前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大家可以全天候自主安排复习计划，根据自己的优劣势来规划时间。

  　　谷溪向来最喜欢“自主”时间，前两天就像在过周日一般，心如止水，效率奇高。

  　　但到了高考前最后一天，谷溪从早上一起来就觉得不对劲。

  　　身上像被什么无形的重量压着，谷溪总感觉自己喘不过气，做什么都沉不下心。

  　　早上背书的时候也觉得稀稀拉拉。

  　　不管是什么，背第一句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暗示自己，这不是背过了吗？没必要再反复复习了。

  　　谷溪知道这状态不对，却怎么都无法沉静下来，后来干脆读书。

  　　出门的时候谷溪还在反思，一早上好像就这么浪费了。

  　　心里慌得很，总感觉还有知识点没记住，还有答题步骤没搞清。

  　　瞿知询倒是难得手里没捧着本书，甚至连包都没带，在楼下等着自己。

  　　相比于他，自己反倒比前几天带的书还要多。

  　　瞿知询十分自然地从谷溪身后提起双肩包肩带，谷溪肩膀一缩，两只胳膊从肩带里抽出来，书包便转移到了瞿知询的手上——

  　　现在两人对于这一套流程都已经十分熟悉了。

  　　书包刚到手，瞿知询就觉得有些不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问，“今天怎么这么重？”

  　　“对啊，最后一天了，我感觉我还有好多不会的。”

  　　瞿知询又问，“带这么多你看得完吗？”

  　　谷溪耸耸肩，“能看多少看多少呗。”

  　　瞿知询失笑，“你这是心理作用，不是不会，只是考前焦虑。”

  　　谷溪叹口气，“那怎么办？我今早一起来就特紧张，早饭都吃不下去。”

  　　瞿知询看向谷溪，她的头发乌黑油亮，像朝气蓬勃的草丛。

  　　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坐着，感觉不到什么差距，但一起走路时，便能发现瞿知询比谷溪高近一个头，瞿知询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谷溪的头顶

  　　但两人说话时，瞿知询总会不由自主低下身凑近了去听谷溪说什么，再及时给出反馈。

  　　瞿知询揉了揉那堆朝气蓬勃的草丛。

  　　他现在很爱揉谷溪的头发，她发质很好，柔柔的，顺顺的，抚上去好像在摸小猫柔软的后颈。

  　　揉过后，草丛会变得散乱，谷溪的头发本就是将将能扎起来的长度，这时候她又得重新扎一遍，还要装腔作势和瞿知询理论，他很享受这种破坏后的【创建和谐家园】以及和谷溪斗嘴的幼稚乐趣。

  　　“别紧张，等会带你把文综梳理一遍。”

  　　“真的？”谷溪仰头看向他，眼睛黑黑亮亮的。

  　　她看过瞿知询做的文综笔记，很有条理，要是口头能听他再讲一遍，一定会很有收获。

  　　“真的。”瞿知询轻轻按了按谷溪的肩，又带着些哄骗的口吻，“但你先去把早饭吃了。”

  　　谷溪眼珠一转，也行，这买卖不亏。

  　　“但现在也不早了哎，什么时候去吃？”谷溪看了眼手表。

  　　这几天放假，到校时间没有硬性规定，但老师会在八点左右进班，大家也就默认在七点五十左右到教室。

  　　现在已经七点三十五，离学校还有几步路，就算直接去食堂肯定也不能在八点之前赶回去。

  　　瞿知询倒淡定得很，“没事，先去放包。”

  　　谷溪特地探过身子重新观察了下瞿知询，不会像上次那样带了个保温桶吧？

  　　但什么都没有。

  　　谷溪也摸不着头脑，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只好跟着瞿知询先去教室里把包放下。

  　　时间正好七点五十，堪堪够去一趟食堂，不包括买东西和回程。

  　　谷溪估摸着时间不够，放下包也就顺势坐下，但瞿知询却依旧站着，俯视自己。

  　　“？”

  　　“走啊。”

  　　“去...食堂？”

  　　瞿知询答得理所当然，“不然呢？”

  　　“时间不够了啊。”

  　　瞿知询不管这些三七二十一，干脆虚虚抓住谷溪的手腕，迫使她不得不站起来，跟着他的脚步往外走。

  　　不好打扰教室里的同学自习，一出教室，谷溪就忍不住问，“真要去吃早饭啊？要迟到了哎，来不及啊？”

  　　谷溪的问题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瞿知询要是不及时回答，就无法挣脱。

  　　可瞿知询显然想卖个关子，只是简单回答，“别怕，吃个早饭。”

  　　谷溪知道自己再多问也没用，任由瞿知询握着自己的手腕，热意顺胳膊上溯。

  　　已经是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