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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捧着书站在楼梯口，嘴里念念有词，但声音极低，不靠近根本听不见，听到动静微微抬头，看到来人很快展露笑意。
谷溪也加快了脚步，两级两级地跳下台阶，蹦跶到瞿知询身边，戳了戳他的肩，“你早就在这等了？”
瞿知询合上书，背着手，嘴硬，“等谁啊？我在这背书呢。”
“哦。”谷溪拔腿向外走，“那我走了，你慢慢在这背吧。”
瞿知询赶紧跟上，“正好，我也要走了。”
谷溪转过头打量他，“那还真巧呢。”
瞿知询点头，满脸真诚，“是啊，很巧。”
谷溪直勾勾盯着瞿知询的眼睛，有光反射在他的眸中，他的瞳孔是琥珀色的，异常漂亮。
瞿知询坦荡荡站着，虽然不知道谷溪在看些什么，但没有半分心虚，任由她打量。
瞿知询就这么站着不说话，谷溪也觉得没意思，半晌便去推门出去。
两人一起跑步、上下学多次，步伐十分一致，又手里都拿着书边走边背，互不打扰，还真挺有默契。
刚出家属区大门，瞿知询瞥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拍了拍谷溪的肩，“那是不是钟阿姨？”
“西当太白...”
谷溪被打断，疑惑看向瞿知询看过去的方向，钟梅似乎刚从一辆【创建和谐家园】上下来，正和车里的人打着招呼，热情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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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梅昨晚大夜班, 早上不在家也正常，也留了面包牛奶做早饭，谷溪也没觉得奇怪。
也许是搭了别人的车下班回家吧, 联想到那晚的电话, 谷溪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和怀疑, 但很快又自我消除。
怎么会呢，想多了吧。
但说不上来为什么，谷溪有些不想让钟梅发现自己正看到她从车上下来, 拽着瞿知询的袖子硬生生把人拉走。
瞿知询有些奇怪，“你干嘛？不和阿姨打个招呼？”
谷溪支支吾吾, “不用，要来不及了, 快走吧。”
瞿知询没再多问, 亦步亦趋跟上谷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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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在刷题、背书、复习错题中循环的一天，中间休息放空的时候, 谷溪奇思妙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日历、没有时间，那他们这群忙忙碌碌的高三生，会不会只知道复习、睡觉、复习、睡觉，就这么一直毫无感情地重复到天荒地老？
生平第一次, 谷溪突然对现在这样的生活产生了厌倦。
谷溪仰头，长叹一口气, 一口长气吁完，她也自我安慰。
等到教室前方的倒计时归零，就要解脱啦。
但接连好几天，谷溪总觉得自己状态不对, 做什么都没有精神, 一个课间常常连一道选择题题干都读不完。
也没什么食欲, 陪林希悦取食堂新开的一家饮品店打卡，看了半天没有任何想喝的。
林希悦觉得不对劲，悄悄问她，“你是不是和瞿知询那啥了？”
谷溪反问，“哪啥？”
林希悦手掌翻飞，表情暧昧，甚至有些扭曲，“就那啥呀！那啥！”
谷溪听懂了，但此刻是进出食堂的高峰期，她并不想也没必要在这里和林希悦讨论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哪啥？我不知道。”语罢加快了脚步，题目看不进去，谷溪就更想多花时间刷题。
林希悦跟在谷溪身后，手里动作更加迅速，嘴里依旧噼里啪啦，“就那个呀！那个！”
谷溪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林希悦直直撞到了谷溪身上，她本就比谷溪高，谷溪的额头一下磕到了林希悦的下巴。
两人皆下意识后退一步，捂着各自撞到的地方倒吸一口凉气。
林希悦观察了下谷溪的神色，随后小心翼翼问，“咕咕，你有没有觉得腰疼？或者，那里疼？第一次应该不太舒服吧？瞿总应该也是第一次，估计也不得要领...”
越说越离谱，谷溪不忍再听下去，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投来了一样地目光，谷溪赶紧上前一步捂住林希悦的嘴。
“什么都没有！哪里都不疼！”
林希悦若有所思，“也是，我也觉得还没到那个程度，那你们是不是...”
她的两根食指戳在一起，极其生动形象，谷溪别过脸，拒绝回答。
换来的是林希悦一声惊呼，痛心疾首，“不是吧，咕咕，你这么快就就范了？初吻哎！就这么亲了？”
谷溪；“...”
“珍红阿姨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妈...”谷溪试探性开口。
林希悦奇怪，“什么啊？”
谷溪欲言又止，“没事，快回去吧。”
连着好几天谷溪都有些郁郁寡欢，甚至下了晚自习回家时还错带了瞿知询的书回去。
也是视频聊天的时候才发现。
钟梅女士上夜班不在家，谷溪直接让瞿知询上来拿。
瞿知询还纠结半天，“要不你明天带给我呗。”
谷溪嫌弃，心情一般，说话也更直接，“你别一脸便秘似的，不会怕黑吧？”
瞿知询下定决心，“怕黑，那你来接我。”
“...想得美。”
嘴上这么说着，挂了视频，谷溪还是带着手机走到楼梯口，从上面打了个手电照下去，等着人上来。
楼道其实也有光，但小区老旧，灯泡也不行了，光昏暗得很，时不时还一闪一闪的，钟梅女士上小夜班时经常抱怨。
瞿知询上楼时也用手机打了手电，两束强光交会在一处，谷溪不由用手遮了遮眼睛，再次拿开的时候瞿知询已经走到自己身边。
瞿知询手里的手电已经关掉，谷溪遮眼睛的时候另一只手也不自觉垂下，手电的光打到了地上，头上昏昧的光芒洒下，他正站在这光束中央，好像这是他主宰的舞台。
朦胧不清的光线下，平时在脑海里可以清晰勾勒出的瞿知询的脸部轮廓在此刻也变得模糊，好像一副远山水墨画，意境深远，幽幽散发着吸引力。
瞿知询低头，离谷溪更近了些，少女身上有股好闻的茉莉花香，似有若无钻进鼻中，瞿知询抿了抿嘴，稍稍偏过头，鼻息落在谷溪的侧颊。
谷溪莫名有些慌，重心在左右腿间来回换，突然一不小心没站稳，向后退了半步。
瞿知询赶紧又靠进，伸出一只手揽住谷溪的背，发觉她站稳后，又赶紧收回手。
谷溪感觉自己嗓子眼里住了只兔子，跳得欢脱又灿烂，让人忍不住多想，却又打退堂鼓。
刚想着再后退一步，瞿知询却又凑近了些，一只手撑在她脑后，谷溪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瞿知询规律的呼吸。
才三月末，今年夏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不然怎么会觉得热？
“你再后退一步就要撞到门上了，”瞿知询见谷溪不再往后退，也收回了那只护着她不让她撞墙的手，“东西呢？”
“嗯？”谷溪愣住，她不由自主想到了“意乱情迷”这个词，随后又狠狠将这个想法从脑袋里踢走，置于什么东西...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心思想这些了。
瞿知询似乎笑了，谷溪听到他胸腔里传来一身闷闷的低笑。
“历史《全品》。”
哦对，他本来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谷溪脑子此刻就像一桶浆水，越想越乱，干脆也不思考了，只急急拉开门说，“我进去取。”
谷溪慌乱换了鞋，回眸发现瞿知询依旧站在玄关处，“进来吧。”
话音刚落，谷溪才意识到家里没有男士拖鞋，一时又为难。
瞿知询也发现了这件事，干脆脱了鞋，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这样就行。”
嗯，没有脚臭。
谷溪放心领着他进卧室。
进了卧室，谷溪直接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本《全品》，下意识就往后一递，转过身才发现瞿知询并没有跟着自己进来，反而拘谨站在门口。
真有规矩。
“你进来啊。”谷溪挥舞着《全品》，邀请他进来。
其实也就是还个书，一递一拿的事，但谷溪有些舍不得，来都来了，总得当面聊两句吧。
瞿知询重复了遍谷溪的话，随即迈开脚步，“那我进来了啊。”
谷溪突然改了主意，将手背到身后，书也不急着还了，反倒故作扭捏起来，“我一般都周末才收拾房间，书有点多。”
瞿知询环视了一眼，房间布局和自己的差不多，只是自己放展示柜的地方是女孩的衣柜，整个房间都是□□色的少女风格，只是...书确实有点多。
瞿知询点点头，“没事，我习惯了，你不用解释。”
谷溪：“...”
习惯个鬼啊，我又不是一直都这么乱！
瞿知询的视线落在屋内书桌一体式的书柜上，书柜的顶层摆着许多奖杯和一个大文件夹，离得有些远，瞿知询看得不清楚，便上前走了几步。
“你以前还拿过辩论的奖啊？”
谷溪数学竞赛、英语比赛的奖杯数不胜数，其中还夹杂了两个“培才杯”最佳辩手的奖。
“培才杯”是国内华辩最具含金量的比赛，分中学组和大学组。
看奖杯上的获奖时间，应该是谷溪初一和初二的时候拿的奖。
谷溪瞟了眼落了层灰的奖杯，尘封多年的记忆也一下涌上心头，语气不由变得骄傲，“那当然。”
瞿知询点点头，“难怪这么会抬杠呢。”
“喂！”谷溪气得跳脚，随后思路大开，“会抬杠怎么了？会抬杠也是本事啊。”
瞿知询将她不服说理的可爱模样收入眼帘，心里还想去故意激一激她，“怎么抬杠？像鸽子那样吗？”
谷溪不解。
瞿知询声音都染上了笑意，学着鸽子叫，“咕咕咕咕....”
最后笑得直不起腰，鸽子叫也戛然而止。
谷溪气急败坏，要拿《全品》去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