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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把你的解题过程给我看看。”

  　　瞿知询说“好”，找出草稿纸翻了半天，最后对着手机无辜一看，“我算了四遍, 你要看哪一遍？”

  　　“...”谷溪扶额, “你前后思路有什么进步...改变吗？”

  　　瞿知询摇头, 眼神干净得像小狗，“没有。”

  　　“那就挑你觉得字写的最好看的一遍吧。”

  　　瞿知询拍照也不忘嘴贫，“每一遍都很好看哎，怎么办？”

  　　谷溪瞪了他一眼，“那你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

  　　“哎别别别。”瞿知询把图片传了过来。

  　　谷溪放大图片，细细看瞿知询的步骤。

  　　看图片的时候，只能把视频聊天缩小，瞿知询的脸变成了右上角小小的一个框。

  　　谷溪将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取下来，平放在书桌上，对着草稿纸演算瞿知询的步骤，视频里自己的脸由此放大，局部都能看得很清晰。

  　　她对着手机屏幕的时候，视频里是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仔细看，瞳孔不是纯黑，而是有些棕，在灯光下像发了光的琥珀；

  　　她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时候，镜头移到了鼻子以下，碎发贴在脸颊，红唇满是光泽，思考时紧抿，思路大开时微微张开；

  　　...

  　　瞿知询感到嗓子干涸，视线也不自觉躲避，触到一旁的水杯，像紧紧攥住了救命稻草般握紧水杯，拿起倒入口中，喉结滚动。

  　　漫灌水大肆奔涌过旱田，瞿知询像旱田里一株嗷嗷待哺的水稻，仰头渴望甘露。

  　　一杯水下肚，干涸燥热大势已去，对面也得出了答案。

  　　谷溪一眼看出来瞿知询果然忽略了那个隐藏条件，前面的计算似乎也有点小问题，她就一步步又算了遍。

  　　“首先你看这个词，这个词的意思其实是‘有且仅有’，所以后面的分类讨论就没有必要了，只有一种情况。”

  　　瞿知询语文好，理解能力强，不需要谷溪多说，再看一眼那个词一下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懂了，Got it。”瞿知询比了个“ok”的手势，最后吹捧，“牛，还得是谷女神。”

  　　谷溪翻了个白眼，“少搁这商业吹捧，你前面计算还有错误呢。”

  　　瞿知询愣了下，随即否认，“那一定是我拍了之前算错的版本，后面几次绝对没有算错。”

  　　谷溪才不信呢，“那你把整个过程重新写一遍给我看，要是再错，你就...”

  　　“就什么？”

  　　谷溪外头想了两三秒也没能放出什么狠话来，瞿知询笑吟吟接过话茬，谷溪更觉得自己下不来台，把他的话茬又堵回去。

  　　“我就找十道同样类型的题罚你做，”末了，谷溪还洋洋得意一字一句喊道，“瞿、不、行！”

  　　瞿知询举起手中的笔，真的很想穿过屏幕敲敲这姑娘的脑袋。

  　　罢了，瞿知询悻悻收回手，乖乖在谷溪的监督下重新写过程。

  　　这道题过程并不容易，计算不难，但如果每一个步骤都展开写，还得写上一会。

  　　趁着这个时间，谷溪也翻开了历史书，她已经完完整整看完两遍必修、一遍选修了，收获很大，反复看很有效果。

  　　两人隔着手机屏幕，却一言不发，静谧夜色中唯有笔尖和书页的沙沙声在作响，就连呼吸都轻微，仿佛怕打扰这难得的、温情的氛围感似的。

  　　瞿知询写了七八分钟，完成后举起草稿纸，像小学生放学回家骄傲地给家长炫耀自己考了满分的试卷。

  　　谷溪抬头，皱了皱眉，“你这样我怎么看啊？”

  　　瞿知询在摄像头前晃了晃草稿纸，摇头晃脑，“就这样看啊，我这边算对了哦。”

  　　他这样真的好乖好可爱。

  　　谷溪抑制住想要伸手过去捏一捏瞿知询的脸的冲动，故作严厉道，“你这样我怎么看得见？快发过来！”

  　　瞿知询表情傲娇，却又不得不屈服于谷溪的“【创建和谐家园】”，乖乖把步骤拍了过去。

  　　谷溪对照自己的一行行仔细看，最后像个小老师一样表扬瞿知询，“不错呀，瞿不行今晚很行！”

  　　瞿知询刚往嘴里送入一口水，一下被呛着，“咳咳，谷女神，咱就是说，有些话不能乱说，注意点你女□□声好吗？”

  　　谷溪也是冲浪高手，秒懂其内涵，脸“唰”一下烫得厉害，“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吧！”

  　　瞿知询无辜，“又不是我先提的。”

  　　谷溪不和他乱扯，问，“你什么时候写的试卷？好快啊。”

  　　瞿知询挠了挠头发，“昨晚写的。”

  　　谷溪张大了嘴巴，“这么多，一个晚上？你昨晚不会通宵了吧？”

  　　瞿知询没否认，“昨天白天一直在路上，睡得比较多，不困。”

  　　那就是真的没睡呗。

  　　牛啊。

  　　谷溪打心底里佩服瞿知询的韧劲和决心，但口嫌体正直，“真卷啊你，偷学！”

  　　瞿知询也大大方方承认，“没办法啊，答辩耽误了好多，别的还好，数学二轮复习没跟着复习完，好久没刷题，手感也差了好多，这次的段考卷，我只做了一百一十多。”

  　　谷溪算了下，自己比他高了三十分。

  　　“那你其他科目呢？”

  　　“其他都和平时差不多，历史超常，可能最近都在准备答辩吧，九十五。”

  　　“牛啊同桌！”谷溪惊呼。

  　　瞿知询文综基本没低于过255，偶尔考上过260，这次估计文综都快270了吧？

  　　光是一门文综就把自己数学的优势拉了回来，还反超十分。

  　　不谈别的，谷溪从来都很佩服她这位文综大神同桌。

  　　瞿知询手肘撑在书桌上，眼睛微眯，手掌平行于桌面挥了挥，“小意思小意思。”

  　　谷溪冷哼了声，“等着吧，分分钟超过你！”

  　　瞿知询看着谷溪可爱的样子悄然扬起嘴角，随后灵光一现，说，“不如来打个赌吧。”

  　　“什么？”谷溪疑惑。

  　　“赌成绩呗。”瞿知询的下巴搭在双手撑起的小台子上，“你的文综，和我的数学，什么时候超过对方。”

  　　谷溪被激起胜负欲，“好啊！等着瞧！”

  　　“那赌什么？”

  　　两人突然同时开口，意识到又一次默契地异口同声之后，又一起“咯咯”笑起来。

  　　“我还没想好。”笑完，作为赌约的发起人，瞿知询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

  　　谷溪撑着脸，双颊挂着两坨粉晕晕的云彩，“我也没想好。”

  　　“那就先放着？”瞿知询一副征询谷溪意见的语气，“想到在说呗。”

  　　“好啊。”谷溪把平摊在桌山的历史书放到手机前显摆了下，“我现在就要开始，卷死你！”

  　　瞿知询不服，“太卷了吧，那我也开始做必刷卷了。”

  　　谷溪不屑，“我早就开始了，你不行。”

  　　瞿知询不吃她这套，“我不管，我开始了，你不准打扰我。”

  　　谷溪闻言，故意出声念起了历史书上的内容，“孙中山先生提出‘三民主义’...”

  　　瞿知询不胜其扰，故意用双手捂住耳朵，“我挂了啊。”

  　　谷溪冲他吐了吐舌头，“你挂啊你挂啊。”

  　　活脱脱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瞿知询可不敢真挂，败下阵来，“你继续，你继续。”

  　　谷溪得逞，露牙笑起来，兀自自得一会后，才正色道，“那我们开始学习吧，谁也别打扰谁，等会背书我把我的麦关上。”

  　　瞿知询自然没有异议。

  　　很多人都觉得一心无法二用，更别提边视频边学习。

  　　谷溪反倒觉得，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好好做一件事，没有任何人、任何理由可以阻碍你。

  　　就像今晚，两人都把自己这边的麦静音，相约学四十分钟聊十分钟，学习的时候对面有个人坐在那，反倒让你不好意思分心，而聊天的十分钟，也更像是在互相复盘，答疑解惑。

  　　和平时相比，学习效率不低反高。

  　　时间虽夜色愈浓而流逝，虽已凌晨，但三元小区依旧灯火通明，无数高三学子仍在挑灯夜战。

  　　距离终点只剩两位数的天数，所有人心里的那根弦都绷到了最紧的状态。

  　　浓稠夜色中，万家灯火就像墨色幕布上的点点星光，似乎也正象征着学子们前路必将金碧辉煌。

  　　--

  　　第二天是晨跑日，两人没有提前商量，但都不约而同遵守了惯例——二、四、六跑步。

  　　天气渐渐回暖，谷溪也从网上选了套薄款运动服，藕粉色和白色相间，极衬花一般的少女。

  　　天色已经全然亮起，但光线仍旧朦胧，日渐长，天边已经可以看到太阳的影子。

  　　两人一路向东，像极了追寻太阳的人，随后又踩着光影，顺着光的指引一同回家。

  　　一切都顺理成章般自然。

  　　跑完步回家换衣服，两人再一同去上学。

  　　昨晚打了两个小时视频，手机最后都没电了，谷溪背书包的时候才发现数据线忘了拔，随即发现自己竟有一条物流消息。

  　　快递柜在小区第一栋的前面，上学正好路过，谷溪让瞿知询等等自己，先去取个快递。

  　　是个小巧的包裹，一只手就能拿得下，薄薄的，里面的东西很硬，像是张纸，谷溪一时判断不出来是什么。

  　　她从网上买了点文具，但手感应该会比较不规整吧。

  　　算了，等到学校拆开就知道了。

  　　瞿知询扫了眼谷溪手里的快递盒，普通的纸板色小盒子，很薄，规矩的方形，有点眼熟。

  　　但他什么也没说，等谷溪自己拆开看吧。

  　　然而谜底却被藏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