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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悦搂着谷溪的胳膊,娇憨道,“还是张橘阿姨好!”
折桂街走到头有个很大的桂花雕塑,但也因这是条死路,在过年所有小店都不开门的关头没人走这么深。
几人便围在这雕塑旁。
应林希悦的要求,三个男生将可以放在地上玩的烟花摆成一排,准备一齐点燃。
林希悦举着手机,随时准备开拍,谷溪在一旁指挥男生摆们将烟花放在间隔得当又上镜的位置。
其乐融融。
火光照亮引线,星子顺着不长的引线烧到礼花上,四个颜色不一、高度也不一的烟火蹿到空中,“砰砰”开出五颜六色的花,花瓣层层叠叠,形状也变幻莫测。
这些礼花是按照大小排的,最左边的最大,也飞得最高,持续时间也最长。
旁边三个已经结束了生命,最左边的还在一下下往空中冲,几人齐齐仰头望向天空,海底一样深蓝的幕布上绽放出绚烂的花,留下片刻的痕迹后又很快消失。
谷溪突然觉得这些烟花很可怜,就像自己,拼尽全力就为了高考那一次考试。
林希悦感慨,“好漂亮啊,我都记不得我有多久没看过烟花了。”
谷溪看向林希悦,好闺蜜正专注欣赏。
对啊,大过年的,有美好的事物就应该好好欣赏,今天怎么总想这些伤感的事。
夏朝宁翘尾巴了,“那可不,我妈特地给你俩选的。”
林希悦很满意,拍了拍夏朝宁的肩,“行啊夏狗,还真知道给我和咕咕留着,算是干了件人事!”
方子清朝林希悦泼冷水,“是很漂亮,冲到天空中,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放烟花。”
这桶冷水泼得精准,甚至杀伤力极大,其余四人立刻收起下巴,面面相觑。
是哦,估计方圆十里都看到了吧?
瞿知询一言不发,他一直观察着谷溪。
今晚谷溪格外低沉。
也不像是心情不好,和平时的她有些细微的变化,更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有什么心事。
那天自己临时编了个文件发过去,她也没再回过来。
难道是跟自己生气了?
还是说,亲友团聚的佳节,她想爸爸了?
正当谷溪和瞿知询各怀心事、林希悦和夏朝宁商业胡吹的时候,方子清却一语成谶。
几人还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营造出的春节氛围中,突然听到有声音由远及近。
“谁在那放烟花?”
谷溪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个场面,脑子也从来没转得这么快过,已经开始预想到钟梅女士得知后会怎么骂自己了。
声音逼近,谷溪的脚却像锈住了,身体内不多的“乖乖女”基因在此刻作祟,想跑,却又不敢。
正站在原地胡思乱想,手突然被人牵住,那人如风,带着自己在冬夜里飞奔起来。
害怕后果和享受牵手的两种矛盾感在体内交织,谷溪的脑子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塞满,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巷子里。
好像有点似曾相识,谷溪四下瞧了瞧,上学期第一次月考后来过,还在这里买了一包烟,只不过小店今天没开门,巷子里只有一盏愁云惨雾的路灯在强撑。
那天,她的乖乖同桌还跟自己说。
若你选择四野星辰,山无遮,海无拦。
瞧,自己对他的每个金句都念念不忘。
“我的手挺热的。”瞿知询突然出声,打断了谷溪的心猿意马。
谷溪怔怔抬头,正对上瞿知询关切的眼神,她不知道瞿知询是什么意思,温度虽然不低,但自己向来手冷,他的手掌...现在正在给自己提供热量。
确实很热。
谷溪愣愣点了点头,“嗯。”
“你要是冷的话,我可以一直帮你暖。”
谷溪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入了一个高压锅,内心抑制不住地发出尖叫声,温度也在持续升高,双颊蒸腾。
他是什么意思?
是我想的意思吗?
谷溪努力镇定住自己,让自己的眼神不要在瞿知询面前飘忽不定。
瞿知询徐徐继续,“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兴致好像不太高。”
高压锅使用的煤气好像被人关了,谷溪觉得自己心里有道阀门也就这样泄了气。
在一个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伤感莫名其妙的夜晚,竟有人愿意做那堵心墙。
但毕竟大过年的,谷溪也不想带坏别人的兴致,耸耸肩,装作无事的模样随意到,“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在家太无聊了呗。”
在一个大家都走亲访友、团聚热闹的时节,她却无枝可依。
瞿知询懂“无聊”的潜台词。
“我的错。”
谷溪对瞿知询突如其来的认错有些莫名其妙,看向他,期待下文。
瞿知询见鱼儿上钩,自得地继续道,“应该给你一个完整的春节计划供你参考。”
“...”
谷溪推了一把瞿知询,“你有病啊。”
瞿知询也十分配合,做个向另一边倒去的动作。
小卖部没开门,这次也没有塑料椅可以坐,谷溪觉得干站着奇奇怪怪,干脆蹲在路边。
蹲下来后,瞿知询显得更高了。
谷溪心生一计,“同桌,你过来。”
瞿知询:“?”
谷溪冲他招招手,“你过来,离我近一点。”
瞿知询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朝谷溪走了几步,蹲在她身边。
两人蹲下来后海拔差不多,谷溪不用仰头就可以看到瞿知询的脸。
谷溪满意,这说明自己和瞿知询的腿差不多长啊。
瞿知询偏头问,“怎么了?”
谷溪冲他盈盈一笑,眼神明亮,神情灿烂。
瞿知询因为这突然起来的明媚表情怔了一瞬。
谷溪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伸手,掀开他卫衣上的帽子,然后狠狠摁到他头上。
视野里突然一片黑的时候,瞿知询是有些怀疑人生的,随即耳边传来谷溪“咯咯”的笑声,眼前复又光明。
瞿知询没管帽子,任由它随意搭在自己的脑袋上,侧目去看那个笑着跑远的人,正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
“好玩吗?”瞿知询边问边走向谷溪,声音故作威胁,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谷溪点头挑衅,“好玩啊,可好玩了。”
却在看到来人逐步逼近时又很快跑开,瞿知询也拔腿追上,始终控制着和她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后还是谷溪跑不动了,扶着腰气喘吁吁谈判,“我、我跑不动了,这样,我不跟你、跟你计较,你也不要...啊——”
还是让瞿知询得了逞,隔着厚外套去挠她痒,没想到谷溪竟这么敏感。
闹够了,两人都倚在墙上休息,一片沉静。
片刻,谷溪突然敞开心扉,“可能因为新的一年要开始了吧,最近总是回忆过去,有时候背书,背着背着,一些过去的记忆碎片就突然浮现出来。也没什么,可能人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
瞿知询看着谷溪,她说话时眼神没有定处,一会看看路旁的野草,一会望望街对面的房子。
他知道她刚刚的快乐是真心的,所以才能让她现在卸下防备告诉自己这么多。
“这很正常啊。”
谷溪扭头看他,“你也经常回忆过去?”
瞿知询没否认。
“看来我同桌还有不少值得回忆的过去呢。”谷溪说得意味深长。
瞿知询失笑,一不小心就会调到谷溪挖的坑里去,他伸手戳了戳谷溪的额头,“难怪一模语文考得好呢,学会咬文嚼字了。”
谷溪笑嘻嘻,“近墨者黑嘛。”
瞿知询无语,手指勾成圈,弹了一下谷溪的额头,谷溪捂着被弹的地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瞿知询揉了揉谷溪的头发,当作弹她额头的赔罪。
“其实人都挺爱回忆过去的,但这并不是因为过去有多美好,而是一想到那些素时锦年,就会让我们更有力量,一种相信日升月恒、来日方长的力量。”
谷溪呆呆地看着瞿知询的侧脸,从眉骨,到鼻梁,再到下巴,立挺坚毅,朦胧灯光下,显得又有些柔和。
也只有瞿知询可以将鸡汤说得那么令人信服了。
“啧,瞿大作家又有新作了。”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谷溪承认,“是啊,回忆是给人力量的。”
半晌,谷溪又感慨,“你说,是不是学了文科就会让人多愁善感啊?我原本根本不会像这几天这样总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自从进了文科班,我就经常想我应该怎么样,有没有怎么样,面对...”
谷溪戛然而止,把“面对你的时候”的后半句吞进肚子里。
瞿知询理解地点点头,“也不绝对,有些人生性如此,尤其是女生,共情能力是女生与生俱来的本领,只是你所学的东西激发了你的这一项潜能。”
谷溪喜欢“本领”这个说法,让她一下觉得自己这几天的多愁善感变成了一个有理可循的优点。
“哲学界有一个说法,学哲学会让人抑郁,在我的理解,那些大道理很容易让人走进死胡同。”瞿知询是盯着谷溪的眼睛说的,清澈得想要舀一抔水,“学文,可能也是一样的道理。每天埋头在纸堆里,思考别人说的话、别人的事到底为什么、怎么了,会容易让我们也思考自己的人生,其实也给了我们力量。”
谷溪眨了眨眼,好像是这样的哦。
瞿知询又揉了揉谷溪的头发,她今天没扎,柔乎乎的,没忍住,多揉了两圈。
谷溪拍着瞿知询的手,“给钱了吗?就随便乱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