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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溪的正对面是夏朝宁,一如既往嘴贱,几人和夏朝宁打着嘴仗,来来往往都是没营养的废话,竟也不嫌无聊。
但谷溪的余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右侧的瞿知询身上。
很奇妙,在学校里他就坐在右侧,此刻他又在右侧,连偷瞄的方向都一样,谷溪突然有些期待快点开学。
瞿知询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保温杯,打开锁扣,扬头往嘴里灌水。
谷溪觉得眼熟,稍稍偏了偏头,靠里侧的白色杯壁上描着三星堆的卡通形象,心情一下就像坐上了失灵的跳楼机,紧挂在最高点,双手需要紧紧勒住安全带才能让自己安下心来。
谷溪失神,小心翼翼的眼神也变得明目张胆,瞿知询察觉到偏头看向他,水还没完全咽下去,双颊鼓着,眼神里写着询问。
偷看被发现,这个时候好像该说点什么,谷溪问了句,“杯子好用吗?”
瞿知询将水咽了下去,火光突然照到了他的嘴边,一闪而过地,谷溪注意到他唇边的水珠,脑子里不由又想起那句“接吻吗”,心里那座跳楼机好像又升了几个高度。
“早上接的水,现在还是热的。”瞿知询扬了扬水杯又送到她面前,“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
跳楼机晃了晃,坐在其中的人也不由暗自尖叫,是要自己喝的意思吗?
瞿知询的动作未变,手里的水杯依旧在自己眼前,她甚至能感受到热气喷薄,恭敬不如从命,谷溪顺势接过,小小抿了一口,确实是热的,暖流从喉中涌贯全身。
谷溪甚至煞有介事地评价了一番,“嗯,挺好,挺热的。”
甚至还有点烫。
瞿知询接过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里满满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上山前才接的。”
谷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着了他的道,不满地发出一声感叹词,“哎!”
瞿知询拧好水杯,发出“嗤嗤”的低沉笑声,像一台沉闷古旧的钢琴低音部突然发出声,像一阵风穿过无人的密林。
谷溪是唯一的欣赏者。
待瞿知询将水杯又收回到包中,才正色解释道,“很好用,冬令营这几天都亏它了。”
谷溪这才满意,突地又想到什么来,“还挺巧的,那家店名和你的微信昵称一模一样,卖的都是文创,你可以去逛逛,感觉会是你喜欢的。”
瞿知询突然眼睛一亮,唇角又抿起一个弧度,点点头,“回去看看。”
谷溪又想起一个问题,“你的微信昵称,the digger,什么意思啊?”
瞿知询眼里泛起戏谑,“没背过这个词?”
“挖掘机?扒手?”谷溪也以戏谑的口吻,“出卖色相的?不过你要是真出卖色相,应该能挣不少。”
瞿知询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在身后,头向后仰了仰活动活动脖子,随即又看向谷溪,“查过?我同桌背得还挺全。”
谷溪身上的毯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滑到了肩膀,但毫无察觉,“那当然。所以到底什么意思?”
瞿知询转过头,目光投向无尽的夜空,即便是在这空旷的郊外,星星也并不明显,但无极的广阔的黑是一片未知的领域,让人心生向往。
“The digger,我想做开山凿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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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嚷嚷着要通宵的人最后还是七歪八扭昏昏欲睡,但几人只租了一顶帐篷,夜里帐篷租赁处也没人上班,三个男生主动把帐篷和睡袋让给了女生,裹着毯子围着篝火,声称要当一夜“保安”。
爬进睡袋时已经快两点了,林希悦和龚楚瑜皆很快沉沉入睡,谷溪却毫无困意。
睡袋不方便翻身,谷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束缚的蛹,虽然暂时丑陋,但很快也要迎来自己的高光。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重的心思,瞿知询的一句“我拿了第一”让她翻来覆去一直想到现在。
毫无疑问,谷溪是为瞿知询骄傲的,但心底总有些似有若无的卑怯感,那种感觉说不上多浓烈,但就像刚冒出头的小草,随风摇摇晃晃,搅得人也像根墙头草似的,一会一个主意。
人家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谷溪承认,自己是诗意泛滥了。
经历了自卑、依赖、纠结,谷溪觉得自己也好像涅槃重生了一般,蜕变成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象过的模样。
在自卑的同时,她更加勤勉;在依赖的同时,她更加自主;在纠结的同时,她又更加坚定。
在这条奔赴喜欢的道路上,她不断自我怀疑、自我否定,最终又发现自己的价值,坚定自己的初心,渐渐变成自己陌生又喜欢的模样。
谷溪勾起唇角,慢慢阖上双眼,是的,她喜欢现在的自己,这不就够了吗?
下一秒,她又猛地睁开眼睛。
政治必修四上说,新事物的发展是前进行和曲折性的统一。
这不就是最好的诠释吗!
谷溪有了一个重大的新发现,比知道瞿知询拿了第一还要兴奋。
被睡袋束缚着不好翻身,谷溪像只蛹似的扭动了几番,快点化蝶吧,二模她要考到年级前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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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溪刚起了些睡意,就被熙熙攘攘的人声吵醒,随即帐篷外传来那几个男生的声音,“日出时间了,快起来!”
林希悦和龚楚瑜都迷迷糊糊睁开眼,林希悦开了眼时间,五点零五分。
冬天日出较晚,他们昨天看了东山日出的预测时间,大概在五点十分左右。
“啊啊啊。”林希悦的哀嚎声很快响彻整个帐篷,“一群直男!不知道要提前一个小时喊我起来洗漱、化妆的吗!”
帐篷里另外两人因林希悦的哀嚎彻底清醒。
龚楚瑜睡眠不足却依旧温柔,“男生不都这样。”
林希悦同情地看向龚楚瑜,“楚楚,夏狗何德何能能入了你的眼啊!你对夏狗太宽容了!”
谷溪摇摇头,从睡袋里钻出来,一把抓过身边林希悦的衣服砸过去,“快穿!别错过日出了。”
三个女生钻出帐篷,才发现露营基地已经不复昨夜的单薄,虽然天依旧黑青着,雾雾朦朦笼罩着大地,但大家都起早占据最佳观测点,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好在男生们已经提早占了位置,蹦跳着朝女生们挥手,女生们手牵着手一同跑过去。
时间卡得刚好。
金光乍现,漫天都像是金线编织出来的,一颗咸蛋黄就这么突然一下蹦到金网上,上下挣扎了一番,没能跳出来,又由金网托举着,咸蛋黄慢慢升高,黄也渐渐转红,霞光霎时间漫山遍野,整个世界都是金红又灿烂的。
林希悦有些兴奋,拿着手机“咔擦”个不停,又拽着谷溪的袖子,惊喜大叫,“晨光熹微!这就是晨光熹微吧!”
谷溪偏过头笑着回应,“是啊,恨晨光之熹微。”
随即又开始琅琅吟诵,“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一句话勾起了所有人的记忆,齐声道,“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合背完《归去来兮辞》,又有人开头,“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恨不得要把所有有关日出的都背一遍才好。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巧合,谷溪再次站在了瞿知询的身边。
身旁背书声琅琅,连别的游人都被吸引过来,连声感慨,“年轻真好啊!”
谷溪却在文言文的夹缝中听到瞿知询似有若无的感慨。
“看到日出,就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
在这样一片光辉下,好像混沌迷茫的内心合未来都能被照亮。
瞿知询平时一直自诩唯物主义,却在此刻不由地唯心一番。
却被身边人抓到把柄,谷溪伸出一只手拍了拍瞿知询的肩,“哟,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脚踏实地,小伙子!”
瞿知询挑了挑眉,将谷溪调皮的那只手按在肩上,侧头看看,“那请我的同桌说说,怎么个脚踏实地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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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溪用力把手抽出来, 抿着嘴笑,不答话。
瞿知询一直追问,“嗯?请同桌解释解释?”
谷溪依旧笑, 目不斜视地。
瞿知询干脆动手。
大冬天的早晨, 还在山顶, 零下十几度,就算戴着手套手也是冰凉的,这么一双手突然贴近了谷溪的脖子, 谷溪猛地一缩,伴随着一声尖叫。
瞿知询也不好伸到脖子里, 只在她下巴下面偏左一点稍稍贴了一下,但极大的突如其来的温差着实让人猝不及防。
这么喊了一嗓子, 倒是把周围人目光都引了过了, 谷溪极不好意思地为打扰到别人看日出而点头致歉。
而自己另一侧小伙伴们的探究目光,谷溪则用只手捏住林希悦的下巴向另一侧一转, 其余三人则十分识趣地齐齐扭过头。
一日三餐也就早餐最重要了,【创建和谐家园】可不能代餐。
谷溪记仇,一巴掌拍在瞿知询背上,可惜, 隔着冬天的厚衣服,瞿知询毫无感觉, 还一个劲要她继续解释。
谷溪妥协了。
她没有办法不在和喜欢的男孩亲密接触中妥协。
“不要试图去寻找希望,唯物主义瞿乖乖,你就是自己的曙光啊。”谷溪复又指着地上金灿灿的霞光,洒在人身上暖暖的, “唯物主义瞿乖乖就是第一道曙光。”
瞿知询撇撇嘴, “你这更玄乎。”
谷溪气死, 改成双手锤他杯,瞿知询也不恼,佯做被锤到吐血。
也就是在这一刻,瞿知询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刻意永远无条件信任眼前的女孩。
她的眼睛永远明亮,她的身板永远笔直,她永远充满希望,她让身边的人都心怀希望。
她,才是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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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其实仅一刹那,待它完全跳出海平面后,大部分人也就失去了对它的兴趣。
但六个人还是等到了太阳完全悬于天空再离开,坐索道下山,到酒店时也才六点半。
瞿知询和方子清挤了一个房间,让给谷溪和林希悦,六人补了个回笼觉,下午坐高铁各回各家。
临近过年,一夜之间,作为安江脸面的折桂街变了个样。
路两旁的树上悬了能发光的大红灯笼,矮小的灌木丛里也挂了莹白的灯串,待暮色降临,整条街都变得闪光烁烁。
夜市上的小摊也愈发热闹了,纷纷上了各种年货,站在街头望过去,一片红彤彤。
连家属区门口都贴上了大红的对联和福字,走进去彩旗飘飘,物业也终于一年一度地发挥了作用,检修了路灯,清理了卫生。
审美如何先不说,反正年味是足了。
瞿知询第一次在闹市区待到年二十八,不由也被这烟火气感染,频频回头。
谷溪注意到,问,“你们家一般怎么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