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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溪太慢了，出门搞迟了，”钟梅又拿谷溪当挡箭牌，“等会吧，等你们走完红毯我再去找她们。”

  　　寒暄结束，钟梅女士又和王宛微继续聊得不亦乐乎，林希悦也搀着谷溪胳膊谈天说地。

  　　瞿知询不方便听女孩聊天，早就转过身去，和附近的几个男生闲聊起来。

  　　谷溪看了眼瞿知询的背影，宽阔似山，让人望一眼就想攀登征服。

  　　“你怎么到后面来了，你学号不是挺靠前的？”谷溪身在曹营心在汉。

  　　林希悦完全不自知现在已经成了好闺蜜心里的电灯泡，“我过来和你说会话呀，还没开始呢。”

  　　随即，她又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扒着谷溪的大衣，“咕咕，你里面穿的小裙子好好看！呜呜钟梅阿姨眼光好好！”

  　　谷溪拍掉林希悦乱扒拉的手，心虚地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心想着这套才不是钟梅女士选的。

  　　随便拍了拍大衣上的褶皱，谷溪嘴硬，“这种款式很常见的好嘛。”

  　　林希悦凑到谷溪耳边小声说，“瞿知询穿黑色大衣也好好看哦，好有韩剧男主的感觉，而且他的大衣和你的好配！姐妹勇敢冲，快点拿下瞿知询！”

  　　谷溪脸红，搡了一把林希悦，“你胡说什么呢！”

  　　成人礼很快开始，原本吵吵闹闹的队伍也逐渐安静下来，大家纷纷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按照学号排成两列，父亲或目前站在孩子的另一侧。

  　　老校长站在最前方的主席台上，声音遒劲有力穿透到体育场的每一个角落，和着每一位学子激动的心情，这在烈夏让人生烦的声音也变得令人无比期待，“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十八年弹指一挥，各位同学和家长、老师以及同窗们风雨同舟，荣辱与共，途中的所有美景都将成为你们最美好最珍贵的回忆。同学们，现在请你们牵起父母的手，在老师们的带领下，走过这扇成人的大门，抵达人生旅途中的第一个重要站点！”

  　　老校长语毕，体育场上的所有学生、家长和老师都激动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久久盘旋于体育场上空。

  　　随即从文箭班开始，一一从塑胶跑道的另一端走上红毯，每个班对这次成人礼都有特别的仪式感，搞得很像高一高二时的运动会开幕式。

  　　文箭班每人手执一个橙色的气球，带走过那扇象征“成人”的大门，大家便松开气球，让它直冲云霄，也象征着他们未来的路鹏程广阔、无遮无拦。

  　　瞿知询和谷溪在同一排，走上红毯前，钟梅女士和王宛微不约而同催着两个孩子将大衣脱下，露出里面的小西服。

  　　谷溪和钟梅女士手挽着手，瞿知询和王宛微靠得很近，四人一同穿过了那道气球门。

  　　迈到成人的世界后，谷溪仰头，看着手里的橙色气球飞向天空，轰轰烈烈的颜色在空中散落，好像文箭班的五十五个人在未来都有一席之地。

  　　也就是在这一刻，谷溪心猿意马，刚刚她和瞿知询一起走过那道气球门，穿着同一套衣服的男女款，让人不由期待未来的某一刻是否也会再有这样的场景。

  　　她还在仰望天空怅然呢，林希悦早在前面等着她，“咕咕，快来，咱俩在车票这里合照！”

  　　谷溪小跑过去，在林希悦的要求下摆了几个闺蜜拍照姿势，又在镂空的地方单独拍了几张。

  　　钟梅女士也和谷溪拍了几张合照，拍完后几个要好的家长便聚在一起聊天，谷溪和林希悦便手挽手去看台找自己班的位置坐下。

  　　“说说吧，这种公开场合，你和瞿总还穿情侣装，可以啊你们！牛逼！”林希悦一坐下就朝谷溪树了个大拇指，她这个闺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谷溪被吓了一跳，四下张望了下，好在大家都在三三两两聊天，没人注意他们，“你瞎说什么呢！”

  　　“哎，别想骗我啊，我长眼睛了！”林希悦用食指戳了戳谷溪的额头，“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瞿知询？”

  　　谷溪也不想骗林希悦，嘴张张合合好几下才憋出来一个字，“嗯。”

  　　林希悦瞪大了眼睛，双手捏住谷溪的双肩，前前后后晃着，“真的啊！啊啊啊！”

  　　谷溪挣脱林希悦的魔爪，勇气突然在身体内横冲直撞，说话时也有了种一不做二不休的理直气壮，“是啊，就是喜欢啊。”

  　　两人哄笑了一阵，突然林希悦凑到谷溪耳边小声问，“咕咕，你这次没考好，不会是因为瞿总吧？”

  　　谷溪一愣，随即下意识反驳道，“跟他有什么关系！”

  　　反驳完了又在心里暗自发问，真的没有关系吗？

  　　好在林希悦本来也就是无心问的，也没再继续追问，走红毯的仪式也已经结束，现在是高三年级组的家长代表和教师代表正在发言。

  　　教师代表正是年级主任皮平。

  　　皮平说的大都是和高考相关的，希望大家收收心，最后半学期努把力，不让未来的自己后悔云云。

  　　皮平在上面讲得吐沫满天飞，谷溪在下面思绪满空飘。

  　　林希悦无心一句话就好像落在心尖上的一根羽毛，不去管吧，挠得人痒痒的，总把人往一个不明的方向上带，仔细深究呢，却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个人坐在那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该专心的时候，谷溪绝不会一心二用，最近的学习时长也和以前差不多，所以谷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名次掉落。

  　　网上流行一个词，叫“恋爱脑”，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前谷溪对这个词嗤之以鼻，现在，她却反复思考自己的各种行为，是否与这个词有任何干系。

  　　以前每天早晨一睁开眼，脑子里便会自动播放当天早上要完成的待办；现在每天早上脑子醒过来，第一个浮现的便是瞿知询的脸，期待自己书可以背得快一点，可以早些见到瞿知询。

  　　以前一提到跑步，谷溪面部就抽搐；现在一想到要晨跑，就开始期待和瞿知询共用一副耳机。

  　　...

  　　思考没得出结果，耳边突然有人在喊“下雪了！”

  　　谷溪抬头望天，确实，纷纷扬扬的小雪粒落到了脸上，冰冰凉凉滑滑的，手一碰就化成水。

  　　紧接着，身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下雪了”的感叹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要压过皮平激昂的演讲。

  　　人声海海，谷溪听到皮平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喊道，“同学们，无论此时此刻你处于什么样的境遇，无论某年某月你要遭遇什么样的坎坷，老师都真挚地祝福你们，祝福你们永远热烈且赤忱，祝福你们前途无忧又青云！”

  　　“哦！”“好耶！”“热烈赤忱，前途无忧！”

  　　这样的欢呼声像拍打在岸边礁石上的海浪，前仆后继，总有人乘风破浪，总有人踏遍山海。

  　　谷溪感觉眼前一黑，不约而同地，大家都站了起来，也不管身边是谁，手都紧紧相牵，此刻大家都只是“成人礼上的快乐小孩”，交握的手高举着，蹦跳着，尖叫着，雀跃着。

  　　她也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所有的疑惑、杂乱的想法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谷溪和林希悦也手牵着手，站起来，和大家一起欢呼雀跃。

  　　突然，谷溪的右手也被牵起，一个宽厚又温热的手掌将自己的包裹在其中，谷溪侧目望去，瞿知询也恰巧在此刻看过来。

  　　四目相对，有纷扬的雪花在两人之间飘落，不同于那天落地成水的小雪粒，两人的衣服、衣服上已经覆盖了密密麻麻的白雪。

  　　“你冷吗？”瞿知询问。

  　　喧闹声太大，谷溪根本听不清瞿知询在说什么，愣了愣，大声问道，“什么？”

  　　瞿知询摇了摇头，不想你喊一声我吼一声打断了谷溪的体验感，摇摇头，示意她继续和大家一起跳跃庆祝。

  　　在这个飘雪的寒冬，谷溪夹在在沸腾的人海中，和莘莘学子们一起，用这样一个【创建和谐家园】澎湃的方式迎来，属于他们的热烈的18岁。

  　　而身侧的男生和自己双手交握，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贯穿全身。

  　　最让人心潮涌动的是，她好像隐约认出瞿知询的嘴型是“接吻吗”。

  　　--

  　　成人礼后没几天便是寒假，当然，是高一高二的寒假，和高三生没什么关系。

  　　高三生要一直补课到1月18号才能放假，过年前可以享受十天假期，年初四就要开学。

  　　其实本来应该要上课到年二十八的，但考虑到有不少学生要去参加冬令营，学校这才放过他们，1月18号到1月26号这段时间内，同学们可以自由选择来学校进行自习，有老师轮流值班进行答疑。

  　　成人礼的时候大家都各显神通，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尤其是女孩子，彼此间还互相交换喜欢的店铺。

  　　仅此一天的爱美之心人人都珍惜。

  　　当然，穿得漂亮大方的谷溪也没少被人围观，也有不少人发现谷溪和瞿知询穿的是同款。

  　　俊男靓女，本身就是同桌，再加上两人的关系比旁人都亲密些，关于“谷溪和瞿知询穿情侣装”的消息就这么不胫而走。

  　　处于风暴中心的两人对此都没太在意，主要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则只当是寻常，且因为太过寻常而不太关心，甚至不知道事件的女主角早已换过很多茬并且现在传的这个还是真的。

  　　流言蜚语轰轰烈烈，男女主角平平淡淡。

  　　谷溪是在寒假前一天被李茜茜叫去的。

  　　那段时间各科老师都在逐一找人，和大家说明、商量寒假应该怎么巩固提高，谷溪真心佩服这些老师，一个班这么多学生，每个老师竟然都能制定出一份针对不同学生个性化的方案来。

  　　李茜茜直言不讳，“谷溪，你对你的一模成绩满意吗？”

  　　谷溪实话实话，“不满意。”

  　　“为什么不满意？”

  　　这个问题着实有些问倒谷溪了。

  　　平常考完试，谷溪也只是翻看试卷，看看每道题到底错在哪、该不该错，对于自己的排名也是因为有预期才得出“满不满意”的结论。

  　　所以，为什么不满意？

  　　谷溪想了一小会，然后老老实实说，“我觉得我可以考得更好。”

  　　这是她应答老师话时最掏心掏肺的一次了吧？

  　　李茜茜还是不满意，依旧追问，“那为什么没有考到你的期待值呢？”

  　　谷溪真答不上来了，眼睛盯着脚尖，眼珠子还在骨碌转着，“可能是大意了吧，有些地方粗心了。”

  　　李茜茜摇摇头，“粗心不是大意，粗心就是基础没打牢，谷溪，你扪心自问，这次考试你有拿出全部的水平来吗？”

  　　这是什么意思？谷溪自诩卷王，卷王的第一要义就是对待任何有关学习的事都会上心百倍，更何况是考试？

  　　“有。”

  　　“所以你觉得这就是你的全部水平？”

  　　说到这，谷溪已经明白李茜茜是在激自己，确实，自己也被激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直截了当，“老师，您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李茜茜点点头，“那老师也就直接问了，你和瞿知询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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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北风呼啸, 室内暖风不断，极为鲜明的对比。

  　　谷溪站在暖气极为充足的办公室里，觉得仿佛有一双手将自己一下子推到了室外, 背脊一凉, 一股无形却暗藏锋芒的冷气从衣服里穿过。

  　　“接吻吗”三个字在脑内开启了无限单句循环模式。

  　　“老师, 您是什么意思？”谷溪勉强挤出一个笑，声音也僵成一条直线。

  　　李茜茜反倒看着没那么严肃了，下巴点了点另一边, “那有个板凳，拿过来坐。”

  　　谷溪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思考, 乖乖照做，等着李茜茜的下一句话。

  　　“最近有好几个老师都说看到你和瞿知询走得很近, 和老师说说？”李茜茜此刻温柔得像个大姐姐。

  　　谷溪在脑子里紧急寻找各种借口和理由, 有别的老师看到自己和去珍惜走得很近，那就是还没有证据咯？

  　　不对, 什么证据，自己和瞿知询本来就清清白白啊。

  　　谷溪意识到了一个逻辑漏洞，像窥探到了可见天光的小孔。

  　　“老师，我和瞿知询本来就是同桌, 确实比班上其他同学的交流要多一些。”谷溪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正, 答得也中规中矩。

  　　李茜茜对这个回答也毫不意外，“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其实人与人之间会有很多种感情，远不仅仅亲情、友情、爱情, 但是人们往往认为比较亲密的男女之间就一定是爱情。我对这种说法是极不赞同的, 其实有很多感情是难以用语言来界定的。人与人可以走近, 都是因为我们会被对方身上的闪光点所吸引，同性之间如此，异性之间也是如此，你和瞿知询都是非常优秀的学生，你们会互相吸引很正常，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