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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综选择题还没对，但根据最近做题的进步来看，正确率应该也不低，谷溪没再想考试的事，心满意足回座位上自习了。

  　　瞿知询今晚没来自习，他人不在，座位上又没书，一下就显得右边空空荡荡。

  　　难道是考得太好了，年级第一胜券在握，就出去花天酒地了？

  　　林希悦下午那句“你同桌真的很不错哦”突然出现在脑子里，随之出现的是瞿知询扣篮的矫健身姿。

  　　在一众打球的男生中，他鹤立鸡群。

  　　什么呀。

  　　谷溪赶紧掐掉自己脑子里的那点苗头，他不在才好呢！他的位置全是自己的。

  　　赌气似的，谷溪将自己桌上摞着的书全都摆在了瞿知询桌上，干脆以后都别来好了！

  　　考完试第二天，谷溪本来打算多睡一会。

  　　也算是一个阶段的学习告一段落，可以给自己稍稍放松一些，谷溪定了六点半的闹铃。

  　　结果五点刚过一点的时候，谷溪就被楼下窸窸簌簌的声音吵醒。

  　　还没完全睡醒，谷溪脑子是懵的，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楼下在一个月前住进来了一家新租户，新租户本来很安静。

  　　本来三元小区的房子很抢手，基本一空出来就会有人租，今年本来也是有家高三生来租的。

  　　但那对夫妻像是上辈子就结了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每天都吵得不可开交。

  　　谷溪不胜其扰，连钟梅女士都说要被吵得神经衰弱了，只好把这家人“请”出去，赔了一千多块违约金，还和这对“好战”的夫妻吵了一架。

  　　瞿知询搬进来后倒是十分安静，谷溪也想象不出来他这人吵起来会是什么样。

  　　今天倒是例外。

  　　不对啊，谷溪想起来那次去他家，他才刚起床。

  　　他不是和夏朝宁一样的夜猫子作息吗？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

  　　怎么今天这么早？

  　　像是听到谷溪的抱怨似的，窸窸簌簌的声音很快消失。

  　　谷溪昨晚睡得迟，本就醒得迷迷糊糊，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029-

  　　刚考完试的火箭班依旧卷如平常, 谷溪比往常迟到了半个小时，已经是班里倒数几位到的了，连林希悦都比自己稍早一些。

  　　谷溪一来, 林希悦便凑上来小声道, “呜呜, 一大早就被我妈喊起来背书。”

  　　原来如此。

  　　七点十分，瞿知询还没来。

  　　平时他都是这个时间来。

  　　谷溪的视线又落在瞿知询的书桌上，今天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空旷, 自己的书还放在上面，只是心里仿佛缺失了一角, 有些空落落的。

  　　--

  　　九月即将过半，南方小城依旧燥热, 但晨光初现的时间已经比七八月份迟了有近一个小时。

  　　瞿知询五点半准时起的床, 东西前一天晚上已经全部收拾好了，但光线不好, 他看得不清楚，一不小心弄出了一些声响。

  　　王宛微是安江大学的美术教授，平时不用坐班，但早起的习惯从宏西时就养成了。

  　　自那晚瞿知询说过后, 王宛微便在小院里种上了花，还置了花架, 搞艺术的人把小院也装扮得格外艺术，花香随着缕缕凉风钻进房间。

  　　王宛微买的便是开了花的盆栽，瞿知询不认识，红的粉的黄的, 一团团一簇簇的, 好热烈的颜色开在即将有些萧条的季节。

  　　只是这个时间选得不太好, 九月一过，气温便要一天天转凉，花娇弱得很，不知道能不能活得过这个冬天。

  　　瞿知询想到那天晚上，从楼上小窗后传来的女孩背书声，清脆又明亮。

  　　忽地，瞿知询突然意识到什么，走路的脚步都放得很轻。

  　　瞿修齐已经换好了鞋，拉着行李箱在玄关处等自己。

  　　王宛微在小院中忙活好了，正好进客厅，见两人准备出发，不由关心道，“吃完早饭再走呀？”

  　　瞿修齐摆摆手，“院里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让小询带点路上吃吧。”

  　　王宛微还是处处不放心，“你也要吃点，早饭必须得吃，听到没？到了那边，三餐要记得按时吃，别一忙起来什么都不管了，小询也在呢，孩子正长身体，明年还要高考，身体不能搞坏了。小询，三餐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吃的，记得每天拍照发给我，阿姨就信你。”

  　　王宛微和瞿修齐都是安江大学的教授，一个美术系，一个考古系，两人在两年前去宏西外调的项目里认识，后来便一起生活。

  　　一起生活两年多，瞿知询已经见惯了瞿、王二人感情甚笃，并乐见其成。

  　　见瞿知询答应下来，王宛微这才放心让两人离开。

  　　考古系的外派调研向来较多，瞿修齐作为历史学院副院长早已不用为了评职称而东奔西跑，但他本身是个考古痴，每当有个自己感兴趣的新课题，比学生还要积极。

  　　瞿知询从小就受父亲的耳濡目染，这次是考古系每学期一次的外出实践活动，正逢他月考结束，瞿修齐便把儿子带着。

  　　不过父子俩有言在先，高考前这是最后一次了。

  　　从安江到宏西高铁不过一小时，学院统一包车走高速稍慢一点，要近两小时的路程，瞿知询带了本数学必刷题。

  　　满车的大学生，全部是瞿知询这学期带的，从本科新生到博士生不等，女生居多，有好学的围着瞿修齐提问，也有好奇的，在一旁看着瞿知询坐高考题。

  　　在车上不好写字，瞿知询只在一旁用铅笔记思路，详细过程等晚上到了酒店再补。

  　　瞿知询是定时的，写一个小时后，便停笔休息十分钟，围坐的大学生们常跟瞿修齐出来做实践，都熟，便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小询都上高三了，好快呀，我刚认识你那年，你才六年级哎。”

  　　瞿知询头微微仰着靠在椅背上，这才想起来忘带颈枕了，有点难受。

  　　他眼皮微开，看了眼说话人，略笑道，“我刚认识小米姐的时候，小米姐也才大一呢，现在都博一了，听说小米姐年底结婚？”

  　　米初妍从本科生起就跟着瞿修齐，也算是看着瞿知询长大的，常互开玩笑，“是啊，有女朋友没？记得带女朋友来参加噢。”

  　　瞿知询笑，言语里也染上了漫不经心的调调，“提前在小米姐的婚礼上见家长？那明年小米姐你的结婚纪念日可就是我的祭日咯。”

  　　米初妍笑得前仰后合，末了，又神秘兮兮地问，“怎么？这个意思是，小询情窦初开了？”

  　　情窦初开。

  　　瞿知询还是第一次听别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不禁感到新鲜，脑海里也有了对应的画面。

  　　圆圆的一张小脸，有些婴儿肥，估计全身上下瘦得也只有脸上还有些肉了，眼睛也是圆溜溜的，黑白分明，瞳孔总是亮晶晶的，闪着光；胳膊细溜溜的，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断，她不高，但看着劲劲的，脊背总是挺得很直，像风中傲立的独梅。

  　　“哟，还真有啊？”米初妍见瞿知询陷入沉思的模样不由更加开怀，小声道，“你悄悄告诉小米姐，小米姐向你保证，不会告诉你爸。”

  　　只一瞬，瞿知询又恢复了那副浮皮潦草的模样，抬了抬眼皮瞥了眼时间，十分钟休息已经过了八分钟，他将手表递到米初妍眼前，“休息时间到了，高三狗要去刷题了。”

  　　这小孩从小就难搞。

  　　米初妍撇撇嘴，知道撬不开瞿知询的嘴，也不再继续。

  　　车子停在东山脚下的民宿停车场，这家民宿常年和安江大学合作，工作人员和瞿修齐也很熟，大家放了行李，稍作休息便出发上山。

  　　宏西是座古城，东山作为让这座古城闻名的景点之一，也有不少关于它的传说，是考古工作人员极其青睐的地方之一。

  　　此次实践调研只是本学期的第一次，主要是带学生们来考察地形、熟悉环境，其实是针对新生展开的，但跟着瞿修齐多年的学生都知道，他的每一次实践调研，都绝不仅仅熟悉地形这么简单，一定会让你不虚此行。

  　　所以每一次调研，瞿修齐的学生基本都不会缺席。

  　　一行一二十人，背着攀登包，带着简易的野外生存设备，浩浩荡荡上山，每学期第一次实践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晚上下山住，两天一夜，大家有说有笑，氛围一时十分欢乐。

  　　本次实践也是为了大家本学期的课题论文服务，瞿修齐没有布置具体的任务，而是让大家自行为论文的实验搜集相关资料，同路线的几人在上山后结为小组一起行动。

  　　米初妍和另一位博士生作为瞿修齐实验室的一助，自然和瞿修齐、瞿知询同路。

  　　另一位博士生是今年才考入安江大学跟瞿修齐的，和瞿知询也是第一次见，他就是那位好学的，一路上追着瞿修齐讨论课题，瞿知询和米初妍便落在后面。

  　　米初妍依旧打趣瞿知询，非要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才肯罢休。

  　　瞿知询见招拆招，小小年纪说话一副四两拨千斤的老沉模样。

  　　两人一时僵持住。

  　　不远处是山顶的一座寺庙，不少登顶的游客都爱“到此一游”。

  　　正值中秋假期，寺庙门口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米初妍眼睛一亮，指着寺庙门口两棵树对瞿知询说道，“那两棵一个是姻缘树，一个是学业树，去拜拜呗，可灵了。”

  　　瞿知询顺着米初妍手指的方向看去，两棵并不高但树冠却繁茂的树上挂满了红绳和祈福牌，树下不少人正虔诚系绳。

  　　瞿知询收回视线，突然想到了中元节那晚谷溪被魏澄阳的鬼故事吓到的事情，不禁好笑，又想起米初妍还在身边，握拳抵在唇边，欲盖弥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小米姐这几年都学哪去了？”

  　　米初妍瞪了他一眼，“这可是仪式感哎，不信的话，你问问你那个小女朋友喜不喜欢这个？”

  　　“不用问，”瞿知询拔腿向寺庙前走去，“我信。”

  　　米初妍大喜过望，赶紧跟上去，“我就说小询你谈恋爱了吧？赶紧仔细跟姐姐说说，姐姐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瞿知询走向卖祈福牌的凉亭，二十块钱一个牌子，还不便宜，瞿知询要了一个学业牌。

  　　米初妍抱臂跟在他身后，有些失望，“小询，你怎么也这么直男？给你的小女朋友买个姻缘牌呀，女孩子都吃这一套的。”

  　　瞿知询眯着眼想了想那天下午谷溪说的话，转过头，重复给了米初妍听，“小米姐，你放心，高考前我不会喜欢任何人的，我只喜欢学习。”

  　　“...”

  　　米初妍小小地“切”了一声，行行行，就你觉悟高，不考个高考状元都对不起你这觉悟！

  　　一旁写字的桌子坐满了人，瞿知询等了会才等到空位置，坐下来正欲提笔，发现头顶有道灼灼目光，“小米姐，愿望被别人知道就不灵了。”

  　　“得，我不看总成了吧，小小年纪，名堂还不少。”米初妍后退了几步，想到自己高三时，也是抓住所有希望要搏个好成绩，不禁感叹，青春真好啊。

  　　瞿知询拔开笔盖，未多加思考便在牌子上落下了几个字。

  　　“眼里有希望，心中有光亮，所念皆所成。”

  　　树下皆是虔诚祈愿人，挂上牌子后，大家还会双手合十闭上眼念念有词，仿佛这样便可以为自己的所求多增添几分希望。

  　　瞿知询学着那些人的模样，迎着日光微微扬头，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的模样更显神圣，心中默念：愿谷溪眼里始终有希望，心中永远有光亮，所念，皆有所成。

  -030-

  　　刚考完试, 有不少同学一下课就挤进办公室看老师改卷，以获得有关分数的第一手消息。

  　　和平时小考不同，月考是年级统一卷, 还会进行年级排名, 所以会由全年级的老师一起改卷, 分数出来得也相对慢一些。

  　　理科答案相对客观，改起来不需要纠结太多，成绩也出来得相对更快些。

  　　文箭班在文科楼层的最高层, 楼上便是教师办公室和理科班级，文箭班的学生时不时就听到楼上传来有关成绩的欢呼或哀嚎声, 不由抓心挠肝。

  　　何诗莱本就是活泼的性格，她也是去办公室看改卷大军中的先锋队员, 下午第三节下课, 她就带着好消息回到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