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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方子清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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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历史课讲作业,周继然花了一个上午时间把上周布置的所有试卷选择题都给改完了,第一节课下课宋迦烨去办公室抱来发的。
大概有七八份,但好在是按组放的,宋迦烨把每一组的试卷放在第一排,请前排的同学找到自己的再往后传。
走到谷溪这一组前面的时候,宋迦烨稍稍停留了一会,然后对谷溪说,“谷溪,周老师找你。”
谷溪还没来得及找出自己的试卷,愣了下,“好,我马上就去,谢谢。”
“没事。”
谷溪匆匆抽出自己的试卷,也没来得及看正确率便去办公室找周继然了。
周继然正和办公室里的其他女老师谈笑风生,见谷溪进来,收了说笑的表情,但也没有太严肃,“谷溪啊,看了发下去的作业了吗?”
“还没有。”
“哦还没看,”周继然点点头,“你上周在家做作业的时候,是在什么状态下做的呢?”
谷溪有些懵,“就...”
周继然见学生有些紧张,笑了笑,说,“你别害怕,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做作业时喜欢听歌吗?或者,家里人有没有很吵?”
谷溪摇摇头,“没有。”
“都没有啊。”周继然沉默了半晌,“是这样的,我看你上周的几分试卷,选择题正确率都没过半,虽然说历史选择题确实是有一定的迷惑性,但其中有几张题目还挺基础的,你怎么会错这么多呢?是不是因为刚来文科班还不太适应?你一定要自己找找原因啊。”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谷溪脑子里都是周继然的一番话,“正确率没过半”,“怎么会错这么多呢”。
做理综试卷时,错一道选择题都是不该,什么时候会错超过半数?
谷溪回到座位上,翻开自己的作业,每一张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叉,仿佛张着口在嘲笑自己。
瞿知询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视线落在谷溪的试卷上,满是触目惊心的叉。
不管怎么说,谷溪学习历史的方法大半也都是自己跟她说的,他不由也为谷溪着急。
“我上次不是说了历史不能纯靠死记硬背吗?你怎么会错这么多?你做题的时候有全神贯注吗?错这么多你靠什么拿分?”
一连四个问题直直刺向谷溪心底。
被人奉为“谷女神”时间久了,她从不愿在学习上认输,错误率过半,这都是上高中以前不懂事时候的事了。
她还一直大言不惭要考年级第一,这样的正确率,拿什么考年级第一?
如今,自己的不堪还大剌剌敞在另一个人面前,这个人甚至文综比自己强太多。
谷溪在这一刻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瞿知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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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节历史课, 谷溪都坐如针毡。
周继然讲题清晰易懂,但此刻这一长串妙语连珠闯入谷溪耳朵里就变成了喋喋不休的念经声,手里握着笔麻木地记着周继然讲的话, 也没心思分辨这到底是不是重点。
反正全都记下来就对了, 总有重点的嘛。
历史本来就是瞿知询的强项, 他的正确率一如既往得稳,一道道红勾浮在试卷上,像天边的红霞, 也像人沾沾自喜时两颊的红晕。
周继然讲的知识点,他基本都在课外阅读中读到过了, 历史课一直都是他偶尔查缺补漏、可以做做别的习题的课堂。
这周坐在第一排,做别的习题太扎眼, 瞿知询的视线不自觉飘到了谷溪身上。
这姑娘估计鲜少错这么多题, 受【创建和谐家园】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哦不对, 笔在动,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的。
瞿知询悄悄凑过去仔细看了下谷溪到底在写些什么。
“【创建和谐家园】战争究竟带来哪些影响呢?我们可以从这些事例中得出结论...”
瞿知询不由又着急起来,从后面抽走了谷溪的笔。
谷溪回头, 生气也是有气无力的,“你干嘛?”
“你这样记也是做无用功, 还不如别记。”瞿知询急切。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谷溪要去抢笔,瞿知询换了只手,她够不到。
“瞿知询,你是不是有病?”
谷溪把错题的不甘和笔被抢的愤怒都融进了这句话, 也完全罔顾了现在正在上课, 声音大到把周继然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谷溪和瞿知询身上, 瞿知询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欠缺考虑,将笔放到了谷溪桌子上。
周继然平时看着脾气好,但有人违反课堂纪律或拖欠作业必定挨骂,才不管你成绩是好是坏,“谷溪,瞿知询,你们两拿着作业站教室后面去!”
谷溪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学生,何谈被罚站?
咬了咬唇,谷溪从笔袋里又抽出一支笔,拿着试卷走向教室最后。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谷溪绝不可能哭出来,她紧紧咬着唇,硬是把眼泪全憋了回去。
好在这节课不剩多长时间,很快下课铃便响了,两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
瞿知询一直被方子清戏称“伪君子”,确实“伪”,嘴欠的很,但也是第一次在谷溪面前表现出来。
这么站了十分钟也让他脑子清醒了些许,此刻歉意盈满了内心。
瞿知询正准备开口跟谷溪道歉,人姑娘却离开座位出去了,瞿知询望着她的背影傻了眼,倒是第一次这么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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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溪直奔天台而去。
安江一中比较开放的一点也在于,没像别的学校那样为了防止学生跳楼等事故发生而封锁天台。
校领导深知学生心里充满负面情绪的时候,是需要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的。
天台还特别人性化地放置了几套下午茶桌椅,人流高峰期一般是下午最后一节课到晚自习间的那段时间,常有人带甜点来天台和朋友一起边吃边聊,权当放松。
好在平时下课没什么人,毕竟也就十分钟,连上下来回的时间都不一定够。
谷溪坐在地上,抵着角落,双腿曲着,双臂拢着双腿,头深埋在膝间。
眼泪像不知疲倦的小溪,流经田野,涌过山林,最后汇聚在下巴上,滴到校服裤上,留下愈来愈大的深色印记。
谷溪不是个爱哭的人。
上一次哭成这样还是在谷立勇的葬礼上,他走的时候自己并不在场,只听到几位在场的同事只言片语聊起过几句。
她恨那个一时泄愤的家属,但更遗憾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后来她就努力学习,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去世的医生的女儿很厉害。
但今天,无异于将谷溪打回原形。
前不久,她还在谷立勇的墓前说,她要学文科,她要给父亲争光。
今天竟然就错了这么多题。
哦对,还有瞿知询。
自己错那么多也被他看见了,他还说自己做无用功。
他凭什么这么说自己?他明明不知道自己有多努力,还害自己在全班面前丢脸。
人在悲伤的时候,往往会回想起以前所有让自己委屈的事情,难过会被无限放大,人也会陷入一个情绪漩涡。
谷溪现在就是这样,好像几年没有流过的泪都要在今天一次性流完似的。
“谷溪?”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确定了这个人就是谷溪后,声音又变得温柔,“咕咕?你怎么了?怎么在这?”
可以说,这是谷溪最不想看见任何人的时刻之一,偏偏还是认识的人,谷溪认出来,是夏朝宁的声音。
“跟你没关系。”谷溪依旧将头埋着,声音传出来闷闷的。
夏朝宁置若罔闻,反倒一【创建和谐家园】坐在了谷溪旁边,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那让我猜猜,被啤酒肚骂了?不会啊,他那么宝贝你;那是被钟梅阿姨骂了?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你不会反射弧这么长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是因为和瞿知询吵架了?你是不是和瞿知询...”
谷溪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一双泪眼朦胧,“夏朝宁,你有病啊!”
夏朝宁笑得没心没肺,“我不会说中了吧?”
“说中个鬼!”谷溪没好气。
夏朝宁从校服裤的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递给谷溪,“擦擦吧,都哭成什么样了。”
谷溪将头扭到另一边,“要你管。”
夏朝宁无奈,“我不管谁管,难不成真要瞿知询来管你?”
“...”谷溪无语,莫名有种心事被戳破的感觉,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你有什么毛病?总提瞿知询干什么?你和他很熟?”
夏朝宁没答话,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最知道怎么样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夏朝宁将手里那张纸抖落开,伸手去帮谷溪擦眼泪,动作轻柔。
论情商,他是三人中最高的,谷溪和林希悦小时候都爱哭,次次都是他哄好的。
愿意抬头见人,愿意开口说话是第一步,夏朝宁慢慢说好话,谷溪也渐渐将来龙去脉道来。
谷溪义愤填膺,“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我满脸写着心情不好他看不出来吗?还害我在全班面前丢脸。”
“嗯,他有病,”夏朝宁同仇敌忾地点了点头,“那你到底是因为错得多生气,还是因为瞿知询生气呢?”
“我...”谷溪一时语塞。
自从谷叔叔离开后,夏朝宁便没再见过谷溪这么哭过,他那么聪明,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女孩子心里的小九九。
“咕咕,你在我心里可不是这样的啊,你心气那么高,自然也是要站在最高的地方。如果今天你错了一半的题,那你明天就对两倍的题;如果被老师罚了,那你以后就事事让她挑不到错处;哪怕有试卷难到所有让都只能得零分,我相信你也是能得零点五分的那个人,只要你还有最后一口气不愿意倒下,哥哥我都会在你身后为你摇旗呐喊。”
谷溪心里要感动成一滩水了,狗嘴里竟然也能吐出象牙了。
“谁认你哥哥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才是谷溪,都有心情斗嘴了,夏朝宁知道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好好好,小爷我,行了吧?回吧,都上课好一会了。”
谷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都没听见上课铃,想了一下,这节是诗仙的课。
呼,还好。
“上课了你刚刚怎么不回去?哎,你今天怎么在这?”谷溪这才意识到刚刚一直忽略的问题。
“咱谷妹妹蹲小角落里哭,哥哥我也不好离开啊。”夏朝宁又开始嬉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