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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琅读书声在寂寥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租房前，钟梅就和王宛微说过，她这个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装防噪设施。

  　　这个小区里高三学子居住得较多，不少业主为了方便租出去都给家里装了防噪设施，但谷溪家这两户当时装修得早，没给防噪设施留空间，后期没法再加。

  　　但反过来想，别人家里都装了隔音墙的话，岂不是声音也传不出来？

  　　王宛微果断租下了。

  　　瞿知询也是今天才发现bug，因为这一栋的一楼和二楼都没装，所以一楼二楼声音是互通的。

  　　今早他就是被谷溪背书吵醒的。

  　　瞿知询是熬夜型选手，他喜欢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学习，夜色沉寂，给人一种厚重的保护感。

  　　平时要上学，早上不得不起来，周末早上他会让自己放纵一下，学到晨光初现，睡到时钟过最上方。

  　　今早被谷溪吵醒后，瞿知询也没了睡意，声音并不清晰，但瞿知询浅眠，他干脆分辨起谷溪背的内容。

  　　政治老师布置的总结，他也还没背呢。

  　　谷溪背书时有一种独特的节奏，混在班里所有人一起的背书声中并不明显，但在四下无人的昏暗房间中，瞿知询很快掌握了规律，并跟着谷溪的节奏默念。

  　　谷溪背了四个多小时，瞿知询也跟着念了四个小时，差不多也背了下来。

  　　竟然效率还挺高的。

  　　瞿知询站在无人打理的荒废小院中，仔细聆听二楼暖黄色灯光后的背书声。

  　　哦，原来是自己之前跟她说过的按时间整理的内容啊。

  　　这姑娘还挺听话。

  　　读书声依旧是谷溪独有的节奏，瞿知询闭着眼感受，熟悉的知识让他安心。

  　　“小询，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呀？”王宛微的声音由远到近，她远远看到院中有个身影，最开始还以为进贼了吓一跳，后来才认出时瞿知询。

  　　瞿知询睁开眼，看到二楼的窗帘晃动了下，有人影映在玻璃窗上。

  　　“没事，我刚回来。”瞿知询抬脚走进房内。

  　　王宛微关心备至，“吃过了吗？要不要把晚饭给你热一下？”

  　　“不用了，谢谢王姨。”瞿知询正准备进房间，突然脚步一顿，“王姨，您方便的时候，能在院子里种点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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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不给补课, 但老师们还是通过微信群发来各种各样的资料，并且在上班时间内随时线上答疑，和在学校自习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谷溪算了一下, 平均每天每一科都有一份试卷, 复习进度暂时中止, 《全品》暂时也不用往后写，但除了数学，其他科目的老师每天都会有背诵任务。

  　　作业还是挺多的, 各科老师密密麻麻的微信消息不断【创建和谐家园】着谷溪的神经，你是高三生, 没资格放假。

  　　完成作业后，谷溪一般还有自己的复习计划, 谷溪这周的作息也基本固定下来, 两点左右睡，六点半起, 中午会休息半个小时左右。

  　　专家总说什么，中学生应保证八小时睡眠。

  　　谷溪觉得，与其发表一些空中楼阁的言论，还不如闭嘴, 免得让人又焦虑又没法睡。

  　　以后有机会，定要和他们辩论一番。

  　　这么想的时候, 谷溪正站在打印店里打哈欠。

  　　店里全是来打印试卷的高三生，队排得老长，谷溪站在一群举着书争分夺秒用功的高三生中间背单词。

  　　“抱歉啊，各位, 最近来打印的人实在太多了, 咱们店里的墨用完了, 我们争取下午就去买，大家明天再来吧。”

  　　这本来就是个小店面，要不是一中最近疯狂发电子习题，估计也不会人流爆满。

  　　倒也不急，谷溪决定先对着手机看题，明天再来打印。

  　　倒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王宛微，她一身水绿色长裙，长发低绾，手里拎着两个黑色塑料袋，见到谷溪温柔打招呼，“谷溪，来打印啊。”

  　　自上次去瞿知询家后，谷溪就没再见到过王宛微，她对这个温柔有气质的阿姨很有好感，“阿姨好，本来是要打印试卷的，但是这家墨用完了。”

  　　“那正好呀，小询前两天才买了个打印机，自己在家打印很方便，你来我家打印啊。”

  　　谷溪回想了下，的确从没在打印店遇到过瞿知询。

  　　她也确实更喜欢打印出来的感觉，对着手机答题不能写写画画，“那就麻烦阿姨了，阿姨，我帮您拿吧。”

  　　谷溪从王宛微手里接过一个袋子，重量超过了预想，谷溪趔趄了一下。

  　　“这个挺重的，你还是给我吧，别把腰扭了。”王宛微笑着又拿回了塑料袋。

  　　“是挺重的，阿姨不好意思啊。”谷溪尴尬，没给人帮上忙就算了，还差点把别人的东西给摔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们这些小孩子啊，礼节还挺多，”王宛微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笑意更深，“小询也是，昨晚突然跟我想在院子里种些花，还一直道谢的，你说，种个花有什么好道谢的？你看我今早去一趟花鸟市场，不就买回来了？”

  　　瞿知询要在院子里种花？疑惑在谷溪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君子就是君子哈，跟自己妈还这么客气。

  　　说话间，两人就进了楼栋，王宛微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不方便拿钥匙，便让谷溪从她的包里找一下。

  　　“瞿知询现在不在家吗？”谷溪也就随口一问，难道他去自习室了？不然直接敲门不是更方便么。

  　　“小询晚上睡得迟，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来。”

  　　原来瞿知询和夏朝宁是一样的作息啊，白天睡觉夜里学习，男生都这样吗？

  　　正这么想着，谷溪就打开了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老房子就这点不好，噪音多。

  　　王宛微小声对谷溪“嘘”了一声，“我先进去放下东西，你等我一下啊。”

  　　王宛微话音刚落，里面一扇门便被推开，瞿知询从房间里走出来。

  　　谷溪第一次见他穿睡衣，深灰色的家居服，短袖长裤，极衬他肤白，虽然他的头发和衣服都一丝不苟，但眼底的一缕颓败依旧暴露了他刚睡醒的事实。

  　　上午毒辣的阳光打在他身上，颇有种吸血鬼沐浴金光，即将消失在这世界却又回光返照的感觉。

  　　果然，虽然作息相似，但只有夏朝宁邋遢。

  　　“吵到小询睡觉了吧？”王宛微解释，“谷溪来家里打印试卷，你带她去吧。”

  　　“我正好醒了。”瞿知询眼神最后落在谷溪身上，“跟我来吧。”

  　　单位的福利房，虽然老旧，但面积挺大，两个卧室一个书房，打印机就在书房。

  　　瞿知询睡的是靠外面一些的卧室，书房在最里间，和谷溪睡的是同一个位置，经过的时候，谷溪余光不经意瞟到了瞿知询的房间布置。

  　　原木色的桌椅，床和书柜同色，房内布置简洁，书柜里塞满了书，地上也堆了好几摞书，但不乱。

  　　难怪他语文和文综这么好。

  　　书房里也有个很大的书柜，同样也塞满了书，谷溪瞥了一眼，名字都很有专业性，且每一本看上去都巨厚。

  　　谷溪暗暗吃惊，瞿知询怎么比自己还卷？

  　　“你要打印哪份？”瞿知询瞥了眼对着自己书柜出神的姑娘，她今天穿了件粉色娃娃领衬衫和牛仔短裤，又白又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整个人看上去可爱又文静。

  　　她衣品不错，至少不像她本人那样直接。

  　　“唔，就是今早各科老师发的试卷，每科一份。”谷溪说完后瞿知询并未回应，而是直接在一旁的电脑上开始操作，她总觉得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尴尬分子，顿了半晌，试着找些话题，“需要给钱吗？”

  　　瞿知询依旧盯着电脑，他的后脑勺很完美，乌黑柔软的头发贴在上面，让人想像撸猫那样去揉一揉，“你想给多少？”

  　　谷溪认真算了下，每科一份，双面打印的话，那应该是十二张纸，“十二块钱够吗？或者，我预付你一百块钱，以后有资料我都来你家打印，可以吗？”

  　　很划算哎，这样以后打印资料就方便多了，瞿知询也能赚一笔。

  　　“是不是还打算办个会员？冲值一百送二十？”瞿知询站起身，打印机开始工作，“吱吱”声将他略带些冷调的声音稍稍掩盖了些，“我不缺钱。”

  　　“...”

  　　还真是一点同学情都不顾，谷溪撇撇嘴，他该不会还生气着吧？

  　　“以后要打印直接来就行。”瞿知询将打印好的纸按科目类别装订在一起，谷溪接过，纸面还发热。

  　　“谢谢。”

  　　谷溪是真的摸不清她的傲娇同桌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不好像之前开玩笑那样喊他“同桌”。

  　　“不客气。”

  　　王宛微在院子里料理早上刚买回来的花花草草，谷溪特地去院子里和她打声招呼，“阿姨，我打印好了，谢谢您。”

  　　王宛微放下手里的水壶，拍了拍手上的灰，“瞧都十一点了，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谷溪婉拒，“不用了，阿姨，我妈给我留饭了。”

  　　王宛微也不强留，倒是说了和瞿知询一样的话，“那好吧，以后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打印的，直接来敲门就行，小询一般都在家的。”

  　　“我知道啦，谢谢您。”谷溪心里却想，瞿知询阴晴不定的，还是别来了。

  　　--

  　　后面几天老师们依旧源源不断地往微信群里发习题，谷溪都去打印店打印，老板似乎发现了商机，再也没缺过墨。

  　　除去背书的时候，谷溪也常去自习室刷题，那里紧张的氛围更让人心静。

  　　她一般都和夏朝宁一起，林希悦也来过几回，都是补作业，自习室熟人多，谷溪还遇到过甄懿和龚楚瑜，只是没再遇上瞿知询。

  　　一周很快也过去了，8月底，一中光明正大复课。

  　　之前的作业已经在微信群里提交过了，谷溪也不用专门送一趟数学作业，和瞿知询唯一的交集暂时消失一天，两人依旧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

  　　这周座位轮换，谷溪和瞿知询坐到了第三大组的一排，和林希悦、魏澄阳暂时分开，后面坐的是陈彦秋和何诗莱，两人除了下课偶尔聊天外，其余时间都非常安静。

  　　谷溪也乐得清净。

  　　这份清净是在第三节课下课被打破的。

  　　林希悦从教室最后穿越到教室最前方，蹲下来，趴在谷溪的桌子上，隔空喊话，“瞿知询，方子清是不是在家属区租了房？”

  　　家属区就是三元小区，住了多年的人都不爱喊它的新名字，瞿知询愣了一下才明白林希悦话里的意思。

  　　“对。”

  　　“哪一栋？几零几？”林希悦追问。

  　　谷溪问，“你怎么突然又关心起方子清了？”

  　　之前不还说势不两立的吗？

  　　瞿知询虽然不知道林希悦和方子清之间的恩怨，但告诉她也无妨，大家都住得这么近，迟早都会知道，“5栋601。”

  　　“那不是...”这个门牌号过于熟悉，谷溪小时候常去玩。

  　　林希悦因为过于激动语速也加倍，说话就像机关枪似的，“梆梆梆”往外喷，“前两天我妈跟我说我之前的同学租了我家的房，我都没太在意，昨晚我瞥到我妈拿回来的合同，‘李彤’，好熟悉的名字，我今早才想起来，是方子清妈！”

  　　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