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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完大半,谷溪伸了个懒腰,打算放空五分钟。
放空的方式很简单,懒人姿势不变,只是视线从书上移到远处。
只不过,教学楼的设计是U字形,中间镂空,两边教学楼相连,最远也只能看到对面。
学校可能是摸清了文科生喜欢在走廊上背书的套路,下面三楼的走廊灯火辉煌,上面三层一片黑暗,泾渭分明。
谷溪一时不知道该感叹学校此举明智还是抠门。
文箭班在三楼,不算高,但因为一楼中间镂空的部分只有一个雕塑,没有路,所以没有路灯,从这个地方往下看去,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谷溪之前没在走廊上背过书,也没在晚上从楼上往楼下看过,今天这么一看,有些阴恻恻的,一楼的班级会不会害怕?
魏澄阳晚自习前讲的话就是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蹦进脑子里的,“中元节天黑后,会有鬼来人间,所以会觉得胸闷气短”。
谷溪真觉得自己有些胸闷气短,并且她十分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有画不完的地图的原因。
楼下一望无尽的黑在此刻展现出强大的吸引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给谷溪指引那一片黑暗的海洋,谷溪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被扼住,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风雨交加,总有怪异的“沙沙”声传来。
谷溪心里没来由地慌,对面那三层的通明灯火此刻看着也像...鬼火。
突然,后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肩上拍了两下,皮肤白皙,指甲干净,与自己眼里那片黑暗海洋形成鲜明对比。
谷溪颤颤巍巍转过头,一双杏仁般的眼睛瞪成了铜铃。
然后,视线里出现了瞿知询的脸。
“怎么了?”瞿知询不明所以,顺着谷溪刚刚的视线向下看去,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啊。
草。
谷溪感到一阵腿软,身体靠着墙慢慢向下滑,最后用全部力气撑住。
魏澄阳!该死的!谷溪咬牙切齿在心里慰问了前桌千万遍。
瞿知询看着谷溪想骂却又不好骂出口的神情,隐约从她的口形种拼凑出“魏澄阳”三个字,一下子便猜出了来龙去脉。
瞿知询不禁觉得好笑,自己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同桌,竟然怕鬼。
将自己的书放到谷溪的旁边,瞿知询学着谷溪刚刚背书的样子趴着栏杆,幽幽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古人诚不欺我啊。”
就你语文好!你语文最好!
谷溪瞪了他一眼,“你的同桌也不欺你,她要把你打入冷宫一个晚自习。”
说完,谷溪便拿着书进了教室。
瞿知询对着谷溪的背影无辜摊了摊手。
祸不及亲朋啊。
古人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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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任数学课代表的第四天,谷溪发现,这是份比班长还要苦的差事。
皮平每天的作业都是雷打不动一份试卷,一个专题的《全品》练习题。
试卷倒还好,叠在一起就轻飘飘一堆,单手就能拿得下。
但是《全品》高三复习版做得巨厚,谷溪每天都在感慨,这么厚一本,定价也这么高,一个班一起订就好几千,出版商也太会赚钱了吧?
不如毕业后她专门去给高三编题。
再加上每天被皮平罚的同学几乎都过半,罚抄的练习本也需要谷溪一并抱过去。
这还没996呢,就过劳了。
谷溪望着堆在自己脚边的一堆书,暗自决定今天一定要跟皮平提再找一位数学课代表。
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中间有五分钟的休息,各科课代表一般都趁着这个时间去送作业。
谷溪往往都是第一个跑出教室的,作业那么多,她得跑两趟。
今天早自习和第一节都是李茜茜的英语,谷溪在公主锐利的视线下,踩着【创建和谐家园】抱着作业跑出教室。
公主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完了,铁定要被骂了。
太重了。
谷溪在楼梯转弯处蹲下,稍稍休息一会,突然想到,似乎瞿知询也跟着自己就跑出来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顶着被骂的风险也要踩着下课铃跑出来?
瞿知询今天不乖了。
刚这么想呢,下一秒,谷溪就感觉身后一下子暗了。
谷溪回头,瞿知询抱着剩下的数学作业,他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挡住了身后的阳光。
背着光的时候瞿知询五官看着有些模糊,却也因为如此,他身上那股少年意气的感觉更明显。
这些作业似乎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瞿知询双手虚抱着,斜斜倚在楼梯栏杆上,仿佛在悠哉游哉欣赏谷溪累成狗的模样。
两人的对比实在太明显,谷溪不服气,“你来干嘛?”
“帮同桌送作业啊,”瞿知询举了举手里的数学作业,继续道,“顺便,想看一看,同桌有没有把我的绿头牌重新放上呢?”
瞿知询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挂着缕坏笑,但他身上那股感觉实在太正了,昂扬的积极的。
谷溪承认,在那一瞬间,她被神采飞扬和狡猾坏笑竟然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展现出来,吸引到了。
难怪方子清喊他“伪君子”。
那是阳光正穿过树梢洒满一地,瞿知询就站在那光中,雪中送炭。
她对于古诗词的积累仅限于高中语文课标要求,但在那一刻,她脑子里蹦进一句不知出处的诗。
“鲜衣怒马少年时。”
她第二次觉得,林希悦说得对。
“以后当你想起来,这数学作业有位大帅哥曾帮你送过,再送起数学作业来,都会更有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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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溪和皮平提了再加一位数学课代表的事, 皮平看了眼谷溪细细的小胳膊,又看了眼她身后帮忙抱作业的瞿知询,道, “那正好, 瞿知询, 以后你就和谷溪一起担任数学课代表一职吧。”
谷溪猜中了事情的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不过多个瞿知询也好,他看上去力气还挺大, 一定很能抱作业。
瞿知询也没有异议,皮平的办公桌已经被堆满, 他上前一步把作业放在皮平脚边,“好。”
皮平满意地点点头, “正好, 你们俩一个数学是最强的学科,一个数学是薄弱学科, 还是同桌,一定要互帮互助,尤其是你,瞿知询, 跟谷溪多学学解题思路,下次考试不能在120左右徘徊了, 至少也要考到130,也给班里同学做个表率。”
谷溪心里小小地惊了一下,语文和文综都是十校里的第一,数学只能考120?
十校联考基本都是江淮一带的名校, 高手如云, 能考第一很不容易, 但数学如果只考120的话,估计会被拉二十多分吧?
那瞿知询的总排名只能勉强排进十校里的前五十了。
十校联考的时候谷溪还在理科班,她虽然单项没有考第一的,但胜在没有弱势科目,单项排名都在个位数,总排名也是第一。
谷溪站在瞿知询身后,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到他收了刚刚在楼梯上的散漫语气,勤勤勉勉应道,“好的,皮老师,我一定向谷溪同学多学习。”
谷溪突然觉得,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一套被人偷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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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数学课本来是下午第一节,皮平下午要去新校区开会,调到了上午第三节。
皮平也没提前通知,踏入班级那一刹那,整个班都寂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这节本来是李永白的课,李永白向来脾气随和,讲课也很有诗人那一套,尤其是讲文言文,这几天复习《鸿门宴》,他更是对项羽的故事信手拈来,同学们就像听评书那样带个耳朵就行了。
两只耳朵用来听诗仙讲课,还不忘在桌上放个别的科目的题,捕捉到重点的时候“唰唰”再记两笔,语文课一直都是同学们最喜欢的课。
而皮平的数学课,除了讲知识点那可怜的一点点时间外,其余几十分钟大家需要精神高度集中,还要承担受罚挨骂的风险。
语文课换为数学课,简直是从天堂到地狱,还毫无心理准备。
“调一下课,下午的数学上语文。”
其实不需要皮平解释,大家桌上的语文书已经纷纷收起,随之摆上的是做题的练习本和草稿纸。
上课做题的练习本也是学校统一发的,皮平每周要收一次检查,上课的时候哪里做得不对、有没有订正,没按要求完成的,就等着领“试卷大礼包”吧。
反正数学课对于文箭班的学生来说就是,课上也地狱,课后也地狱。
今天复习的专题是数列。
皮平仿佛意识到之前每道题点个人上黑板写的效率并不高,于是开始一道题点四个人,全班名单轮回的速度也随之大大加快。
但这也有一点好处,四个人中只要有两个人都没写出来,好像可以从黑板两块能连连看似的空白处获得些许安慰,总比一个人丢脸强。
“甄懿、谷溪、瞿知询、林希悦!”
林希悦听到和自己一同上黑板的名单时十分绝望,一个班长,两个数学课代表,这是要逼死谁啊?
魏澄阳笑得一脸憨厚,“没事,反正你每次上黑板都写不出来,啤酒肚都习惯了,不用跟大佬们比。”
碍于站在讲台上的皮平目光灼灼,林希悦没能亲手弄他。
不过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希悦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你给我等着。”
事实坐实了魏澄阳“预言家”的身份,黑板分为四块,其余三块用白色粉笔填得满满当当,只有林希悦那一块,写了个“解”,把题目里的式子抄了一边,划个等于号。
等于什么呢?
鬼知道。
林希悦只希望周围三个人写快点,她也好快点下去。
好在没让她等太久,其余三人像约好的似的,一齐转身,各回各的位置,林希悦也加快脚步跟上。
四个人,有三种答案。
谷溪得出的是四分之三,瞿知询和甄懿得出的都是5,而林希悦则很简短,只抄了遍题。
皮平从林希悦的开始评价,“卷面很干净,还知道写个‘解’,一分到手。”
瞬间哄堂大笑,魏澄阳故作正经夸奖,“这不比从头到尾都写错性价比高多了?”
又是一阵大笑,皮平拍了拍桌子,“大家别笑了,虽然这是一种性价比很高的方法,但并不能让你们逃脱惩罚,林希悦,这道题回去抄十遍,下课来领数列的试卷。”
“太惨了。”魏澄阳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