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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溪闻言鼻头一酸,低着头,小心轼了轼眼角,想吸一吸鼻子,却不敢发出声音。
钟梅站了许久,最后对谷溪说,“我在车上等你,你和你爸多说说话,他一个人...挺孤单的。”
谷立勇是个爱热闹的人。
谷溪依旧低着头,用鼻音小小地回了句“嗯”。
扫墓祭祖的人似乎都爱对着墓碑念叨几句,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传给逝者。
谷溪此刻却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心中所想波涛汹涌,张嘴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从小谷立勇就鼓励她独立思考,支持所有她想做的事。
那在转科这件事上呢?
谷溪记得自己小时候就问过谷立勇,为什么要做医生。
谷立勇当时说,因为他想救更多人。
无关年纪,他一直都是个眼里有光的人,或许总有人嘲笑谷立勇幼稚,但谷溪从不。
或许是心里一直将谷立勇当作那束光,谷溪从小也立志要当医生。
每当亲戚朋友们问起来原因,谷溪也照猫画虎地答,“我要像爸爸一样,去救更多的人。”
这是个满分答案,每每这么说,都会收到所有人的夸奖。
久而久之,谷溪心里也形成了一个固有观念,她以后要做医生。
选科的时候,所有人,包括谷溪自己,都觉得她理所应当选理科。
得益于小时候谷立勇的开放式教育,谷溪思维好学习能力也强,高二一年基本没从理科年级第一的位置上下来过,大家也都感叹,谷溪是块天生做医生的美玉。
但只有谷溪自己知道,“医生”这个词,似乎已经成了一块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的巨石。
“所以,”谷溪正视墓碑上照片里的哪个丝毫没有岁月痕迹的年轻男人,“爸爸,你会像小时候那样一直支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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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梅把时间掐得正好,吃完午饭时针还没指向“1”。
谷溪在来回的车上睡了两个多小时,早已信号满格,收拾了下书包便准备去教室自习。
夏天还没过完,天气就像小姑娘的脸,瞬息万变。
上午还艳阳高照,谷溪走到一半的时候,天突然变得阴沉,妖风四起。
谷溪迎着风走,发梢被拍打在脸上,该说不说,还挺凉快的。
南方城市,除了落叶种类的树,难见地上有枯叶。
更何况还是在夏天。
许是今天风大,谷溪看见几片烈阳晒得蔫绿、还卷着边的树叶被风吹起,时飞时落,一段一段地向前跑着。
瞿知询的“叶子论”突然就闯进了脑海里。
虽然文绉绉,但谷溪是真的听到心里去了。
就像眼前这片逐风的叶子,她相信,自己最终能站上比树顶还要高的地方。
班里静悄悄,林希悦破天荒没趴在桌子上睡觉,反倒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一见谷溪来,便哭丧着张脸朝她告状,“今早画地图点到我了,该死的魏澄阳,都不知道提醒我一下!咕咕,我被罚抄了五十遍呜呜呜。”
五十遍,张艾嘉真是个狠人。
谷溪在心里默默地惊叹了一下,不过她吃一堑长一智,这几天一直有看地图。
“林希悦,我相信你,你化妆那么厉害,五十张地图一定不在话下。”谷溪一本正经“宽慰”林希悦,拍了拍她的肩,然后双手按上去,将她的身体转了回去。
“噗。”
谷溪和林希悦齐刷刷看向声源处,瞿知询脸上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赶紧伸手握拳抵在唇边,装模作样清咳了两声。
林希悦瞪了他一眼,心里默念了几遍“被帅哥嘲笑无罪”,又飞速转回去补她被罚的图了。
谷溪今天兴致不错,不打算放过瞿知询,“你笑什么?”
相处几天下来,两人也熟络了不少,渐渐都了解了对方的表达方式。
比如,当谷溪“直接到让人无法招架”的时候,反而代表她想和你继续交流;当谷溪像和皮平那样“阳奉阴违”,却又说明她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瞿知询扬了扬眉,嘴角笑意更深,“我笑了吗?”
谷溪拿支笔指着他上扬的嘴角,像是抓住了他小辫子般,以一副“你还敢狡辩”的口吻雄赳赳说道,“你没笑吗?”
瞿知询败下阵来,耸了耸肩,一只手随意搭在桌面转起了笔,“那就算我笑了吧。”
“那你在笑什么?”谷溪依旧固执。
她说的不是大实话吗?有什么可笑的?
比起笑林希悦,她总觉得瞿知询是在笑自己。
“我终于见到了一个上午未见的同桌,心情好啊。”瞿知询双眼中满是澄澈,窗外阴暗,一场暴雨即将袭来,他双眸比天空要亮。
这下他没笑了,不是完全的真诚,却让谷溪挑不出错处,谷溪拍了拍瞿知询的肩,“思想觉悟很高嘛,同桌。”
“所以,同桌今天用寸土寸金的一上午去干什么了?”
瞿知询是真好奇,谷溪的努力有目共睹,不是会随意请假的人。
“去看我爸了,”谷溪答得平静,“今天中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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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知询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往里跳, 赶紧放下手里的笔,稍有些散漫的神色也褪去,认真道歉, “对不起啊。”
难怪上午他旁敲侧击地问了林希悦一次, 林希悦不肯说。
谷溪瞥了他一眼, 他道歉时的认真是实打实的,不掺杂一丝同情或可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是个很乖的学生。
“你诚心诚意问我, 我诚心诚意回答,有什么好道歉的?”
这个话题不宜继续, 瞿知询弯身从书包里抽出几本书,“上午地理和政治都继续往后复习了, 这里有笔记, 数学还是继续做题,你应该都会。”
谷溪接过书, 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谢了啊,我的学霸同桌。”
“不客气,我的女神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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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知询的笔记很简洁, 黑蓝红三色和一支绿色荧光笔,黑色和绿色萤光笔用来画基础知识点, 用得极少,蓝色记拓展内容,红色标出重点。
清晰明了,他的字又好看, 谷溪觉得自己仿佛在欣赏一份极简风艺术品。
谷溪也是这个时候才愿意承认, 林希悦那句话是对的。
好看的东西能让心情预约, 心情愉悦后学习效率也可以随之提高。
现在,看着这本赏心悦目的笔记,谷溪觉得自己事半功倍。
果然,事物是在不断发展中的,要在实践中去证实理论。
谷溪很满意自己最终得出的哲学结论,并且开始意识到,原来文综课本上那些看上去摸不着的东西,真的是和现实息息相关的。
利用午休和下午的几个课间,谷溪大致标好了笔记位置,记下了拓展内容,剩下的等做完作业再整理。
下午的那场雨来势汹汹去势也汹汹,在不管不顾嚎啕了半个小时后就无影无踪了,太阳依旧继续上工。
谁也没想到,吃完晚饭去上晚自习的路上,天又变脸了。
毫无预兆地,雨珠哗哗落下,砸在【创建和谐家园】的皮肤上竟还有些疼。
好在食堂和教学楼离得不算远,谷溪和林希悦双手顶在头上,掩耳盗铃般地跑到教学楼里。
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中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去吃个饭时间就差不多了,所以这段时间教室里不像午休时那么安静,是一天中班里唯一闹哄哄的时间段,也只有在这段时间里大家才难得展现出身上那股闹腾的少年气。
瞿知询是和方子清一起去吃的晚饭,那个卷狗,买了个面包就要往回走,说是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在自习,他也不能耽误时间。
原来理箭班这么卷的吗?
瞿知询不由去想,谷溪在转来文箭班之前是什么样?比方子清还卷吗?
正想着,谷溪和林希悦两人就手挽手进来了。
估计是淋了雨,谷溪的短发都被打湿,部分黏在脸上,被水打湿后的头发看起来更黑浓,也更显谷溪皮肤白皙透净,她像是刚跑过,两颊还染着两团红晕,看着像她本人一样生机勃勃。
瞿知询很快便得出结论,谷溪应该没有方子清卷,不然应该像方子清那么秃才对。
很快魏澄阳也到了教室,一坐到座位上便神秘兮兮地跟身边的三个人说,“哎,你们知道不,今天是中元节?”
林希悦白了他一眼,“日历上不是都写着呢么,你当我们不识字?”
瞿知询则看了谷溪一眼,她脸色无异,只是对魏澄阳的话题不感兴趣,专注翻着手里的历史书,明天要默写时间轴。
三人的反应皆不热情,魏澄阳倒也不沮丧,依旧兴致勃勃,“哎,我刚刷微博,看到一网友说,中元节天黑后,会有鬼来人间,所以在中元节这天晚上,会觉得胸闷气短,因为鬼全都来了,所以太挤了。”
这句话倒是把林希悦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林希悦瞪圆了眼睛,“靠,我真觉得有点胸闷哎,不会吧不会吧。”
“别担心,你只是不想画地图罢了。”谷溪一脸怜爱地看向好闺蜜,“你要是还不快去画,明天我们就真的只能见到你的鬼魂了。”
林希悦哀嚎道,“咕咕,你要不要这么狠,还剩十份,你帮我画几份呗。”
谷溪看向魏澄阳,表情作出了十足十的真诚,“老魏,你帮她画吧,她要是今天画不完,明年的今天她的鬼魂一定来人间找你。”
魏澄阳看了眼林希悦手里鬼画符般的地图,觉得谷溪说得有道理,对林希悦道,“我只帮你画三张啊,就三张。”
不要在谷溪面前胡说八道,因为她比你更会胡说八道。
目睹了全程的瞿知询得出了第二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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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要背的东西多,且每个人的背书习惯不同,因而文箭班晚自习并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坐在班级里。
一到晚上,文科楼层就会呈现出,走廊灯火通明,不少学生趴在栏杆旁或搬个椅子到外面坐着背书的场景。
谷溪喜欢站着,腿站久了带来的酸痛让人更清醒。
她习惯将书栏杆和墙的中间,那个高度正好到她脖子下面一点点,稍一低头便可以看到书上的字,墙的宽度适中,手还可以搭在上面。
总结一下,就是懒人既想清醒又不想动的背书法。
背完大半,谷溪伸了个懒腰,打算放空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