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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诺干脆默默想:不然就这样好了,没什么可挣扎的,自己欠了他,这样也算在他手里“死”一回。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这个荒唐的任务好了。
反正现在穿书不足二十四小时,任务数据还没有正式建立。这个期间下线唯一的影响就是她不能再做这个任务了,那也很好。
她思绪纷杂,实则距离傅沉欢下令也不过两息的时间。
骑在马上的年轻将军向她看过来,冲旁边侍卫挥挥手,指了指她,“把人带下去。”
黎诺轻轻眨两下眼睛,踉跄一步。
霍云朗只当她吓软了腿脚,淡漠扫她一眼,心中却略微诧异。这小姑娘神色坦然平静,既没有哭泣求饶,也没有扬声怒骂。
他多看了两眼。
是个极美的姑娘,干净剔透。但他心中也无什么怜悯,打了个手势,随意收回目光。
黎诺看他的动作,心中大致有了点数。
萧冲没有跟在傅沉欢身边,这人应当是霍云朗了。也好,他忠心耿耿,办事又稳妥,素来让傅沉欢省心。看刚才他的意思是私下悄无声息处决自己,这样一来,傅沉欢绝对没机会再见到她这张脸。
这也不错,黎诺想。
她心里一松,一下没支撑住,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
旁边雪溪忙伸手扶了把。
“……对不住。我无能,没法救下你。”
黎诺侧过头,正看到他低垂的眉眼。
他应当是犹豫许久,语气中的歉意十分明显,甚至没有抬头看她。
黎诺抿唇笑了下,摇摇头。
倒是没想到,雪溪会因为袖手旁观而觉抱歉。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他们本来本来就没有交情,不过萍水相逢,还是雪溪帮她在先。此刻他身在异国为质,自己都不得不低头,本就没有义务从对方国家的摄政王中保下她这个陌生人。
况且这结局也是她自愿的,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马车里,傅沉欢闭目听着两名侍卫得了霍云朗的吩咐走上前去。紧接着,那女子踉跄跌倒,他忽觉心慌。
不知是不是外面太安静的缘故,安静的有些反常,他脑中一根弦诡异地绷紧。
即便不睁眼,不掀帘,仅凭他深厚内力,他完全能感觉到马车外那始终望向这边的目光。
说不上那是什么目光,不热烈,也无怨怼,莫名的轻。
说不清的情愫在空气中蔓延,傅沉欢只觉掌心渐渐沁出潮湿汗液,胸口越来越闷,直到完全透不出气,就像有一柄重锤毫不留情一下下落击。
仿佛有什么驱使他,傅沉欢忽然睁眼,一把掀了车帘。
卑微心愿
傅沉欢动作毫无征兆, 黎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与他对视。
她大脑轰隆一声,几乎本能反应的想起身逃跑:可是能跑去哪里?这样的傍晚,光线并不昏暗,更何况傅沉欢习武之人何等目力, 她心知肚明。即便黑夜中, 难道还看不清她模样么?
而这些念头不过一瞬间, 黎诺的目光便彻底被傅沉欢牢牢吸住。
原来所有报告、一切数据都是如此苍白无力,亲眼所见的冲击比她想象中, 还要大的多。
她怔愣地望着他——他怎么变得这样瘦?
虽然容颜仍然极盛,但是比起曾经的意气风发,却多了几分化不开的苍白沉郁, 全部凝结在他眉宇之间, 让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破碎的凄凉感。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
黎诺惊疑不定地望着傅沉欢的双眼——那本是漂亮、凌厉、如同盛放漫天星河的凤眸,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此刻却黯淡无光,甚至空洞失焦。
他是在看她, 但也仅仅只是一个“看”的动作而已。
目光白茫茫的,如松软轻雪落在她脸上,连一丝重量也没有。
他的眼睛怎么了……
黎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傅沉欢已然颓败的放下手。
车帘滑落,遮住了他那张苍白如冷玉的脸庞。
“罢了。”她听见傅沉欢低哑疲惫的嗓音。
霍云朗眉心微拧, 无声地挥了挥手, 那两名侍卫立刻转身回到队列中。
这便是要揭过了。
虽然霍云朗也不理解傅沉欢突然的反复无常:王爷绝非滥杀之人,不知为何今日陡生戾气,但这杀欲散的也快。
总之纵是疑惑,霍云朗也没多问一句, 吩咐车夫向前走。
只回头略微疑惑地看了黎诺一眼, 将她模样囫囵记住, 便收回目光跟上走了。
车队缓缓前行,那辆马车中再也未发出任何声息。一如它来的时候那般,沉重寂静,仿佛行将就木的死朽。
他们走的远了,黎诺还怔怔在原地。
她撑着地,想站起来。
方才情绪波动太大,加快血液流速本就催了毒素挥发,再加上整个人忽怕忽惊,黎诺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若若姑娘?”
黎诺听雪溪唤了她一声,下一刻,整个人便被拖进了无边黑暗。
……
黎诺醒的时候,身边无人。
她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心中盘算着:自己就那么晕过去了,以雪溪老好人的性格,应当不会放任不管。
自己此刻多半还在雪溪这。
刚睁眼头还沉着,纷乱的思绪还不知道从哪里理,系统就出现了:“姐姐……”
“你先等等,让我静一会儿。”
黎诺说话没什么力气,好在系统善解人意,立刻收了声,不再说话。
她默默发了会儿呆,直到雪溪敲门进来。
“若若姑娘,大夫说你这个时辰会醒,果然不错。既醒来就把药喝了,再吃一粒解毒丹,不消两天就会大好的。”
他不是系统,自己没法要求人家,黎诺只好慢慢坐起来:“怎么好劳烦瑜王殿下亲手做这些。”
雪溪微笑道:“没什么,我入夏朝为质,本也不算多么尊贵之人,亲力亲为没什么不好。”
黎诺心不在焉,低声道了谢。
雪溪放下托盘,犹豫了下说道:“今日之事,还需跟姑娘说声抱歉,见你危难我本该出言相护……”
“瑜王殿下,”黎诺没注意雪溪说了什么,呆呆打断他,“傅王爷他……”
“嗯?什么?”
黎诺仿佛受了什么打击,整个人都茫然起来,“他的眼睛怎么了?”
雪溪顿了一顿,倒没想到这小姑娘遇事不慌不乱,举止平静从容就罢了,到现在仿佛丝毫没在意自己可是在鬼门圈走了一遭,抓重点如此清奇。
虽惊讶,但还是认真答了:“若若姑娘是夏朝人,原来不知此事么?这位摄政王的眼睛患有重疾,已经有几年了,据说并非全无光感,约摸能见些光,只是与不能视物的失明之人几乎没有分别。”
“……怎么会这样?”
“许是太不注重保养了。”
黎诺追问:“那是什么说法?”
雪溪摇摇头:“其中细节,众说纷纭,具体为何无人知晓。我看来……他才二十余六,如此年轻,倒不大可能用眼过度以致成疾。有传言道傅王爷此失明症状,与悲苦之人时常哭泣以至于哭坏眼睛的疾症极为相似。但傅王爷心性冷戾,不似多情之人,也不知是否如传言般流泪太过频繁,久而久之坏了眼睛。”
“此事真真假假,只听听便是。毕竟这等铁血人物,身上总有传奇色彩。况且,从未有人见过他垂泪。”
举凡心性骄傲之人,谁肯垂泪于人前?
黎诺昏昏沉沉地揉着眉心。
辨不清心中滋味,只听雪溪又叹,沉声感慨:
“倒当真可惜。当年他年少时驰骋北疆,一双眼睛,比荒漠草原上的鹰隼还锐利,那是何等风光。”
黎诺静静听着,满脑子都回荡着他那句“当真可惜”。
他的眼睛……是哭坏的吗?究竟要多少次的流泪才会伤了眼睛,甚至到失明的地步。
他可是连受了那么重的伤,硬挨着那样的惨痛,都不曾湿润眼眶的人啊。
他看不见,那时为何突然掀了车帘?他“看”向她那片刻,心中又在想什么呢?
黎诺想不明白,心乱如麻。
雪溪端详她片刻,垂眸想了想:“原本我以为姑娘是受了我身份的连累才被摄政王针对。现下看来,姑娘与贵朝摄政王大人是旧相识吗?”
黎诺咬唇:“不是。”
“不是?”
雪溪慢慢道:“无妨,这是姑娘的私事,我不该过问太细。只是姑娘在这住在这终究不妥,可方便告知贵府名号?我想个办法,将姑娘无虞的送回去,不会累及你的名声。”
黎诺语塞。
这瑜王殿下救了她两次,于她有恩,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推三阻四,对自己的身份缄默不言。
可她刚刚过来,好几件事接踵而至,一直都没有一个安静的时间慢慢考虑。
黎诺犹豫一瞬,干脆敷衍:“瑜王殿下,不是我不愿告知您,是我记忆有损,从前的事全然不记得了。”
面对雪溪时,她心中没有对傅沉欢那些强烈的情绪,反而显出她的原本水平,哄人的话张嘴就来。
然而一说出口,黎诺愣了愣,随即若有所思。
雪溪只是讶然,声音线更柔和了些:“只记得名字?身份、家族,这些也全无印象了吗?”
黎诺点头。
她是强塞进这个世界里的人,过去确实是一片空白,这说法……倒真可用。
“竟有这般事……姑娘莫怕,你晕倒的地方离京城不远,很可能就是京城人士,我可以先慢慢打听着。”
黎诺摆摆手:“不用了,怎么好在你府上一直打扰,明日我便告辞……”
雪溪打断她,“那怎么行?你无依无靠,生着病又没有记忆,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姑娘若这样走了,叫人如何放心的下。我这里虽不富贵,但清静安全,来日你归家,我也必定会为你妥善安排,绝不让你遭人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