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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不明白的,沉欢哥哥已经很可怜了。安王府亏欠他,皇上也亏欠他,他们不思弥补,还要变本加厉的欺负他,我不允许。他守护着夏朝的土地与百姓,可他一旦背上那样的身份,大家不会记着他的好,他会万劫不复的。难道我可以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什么都不做吗?我知道的,即便代价有些大,但我有能力护住他。”
她说话时微微低着头,莹润如玉的小脸在烛光映照下显出微微光泽。有一个瞬间,竟仿佛是她身上发出来的光芒一般。
真是令人羡慕的偏爱,难怪傅沉欢将她视若珍宝。
应斜寒叹了口气,喃喃道:“傻姑娘,也许你不懂,傅沉欢真正在乎的究竟是什么。”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黎诺要做的事,对他,对他们。只有无尽的好处。
应斜寒将心中那一点点恻隐之心压埋在心底,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恢复成最初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诺诺,你为什么来找我帮忙呢?我是你的表哥,难道会看着你为了保护傅沉欢去送死,还要在一旁帮你推波助澜?”
黎诺知道自己即将走的这条路是应斜寒求之不得的,自然不担心他真的拒绝,只说道:“这是我的愿望,就算你不帮,我也不会放弃,必定另寻出路,只不过更艰难罢了。”
“我知道应表哥心有顾虑,但你大可放心,我可以保证你安全无虞。”
应斜寒微微一笑,索性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是啊,傅将军聪慧至极,任凭我再怎么谨慎,也怕他查出我为你的死填过一把柴。到时,他必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黎诺道:“所以我给他留了一封信,拜托他不伤你。”她也无奈,要不是应斜寒对后续剧情很重要,她才懒得管傅沉欢杀不杀他。
应斜寒说不出话,盯了黎诺一会。
终于哑然失笑:“你真是既为难我,又为难他呀。”
“好吧,”他掂量得出那信在傅沉欢心中的分量有多重,自然再无顾虑,“你想做什么,我为你安排便是。”
……
五月十三,先皇祭辰,皇上携宗亲与朝臣亲赴京郊孟山祈福。
黎诺是宗室女眷,本该跪侍外围,但托应斜寒的安排,此刻她身穿官服混迹在低阶官员之间。
等祭礼仪程全部结束,皇上率宗亲走下台阶,与朝臣相距最近时,黎诺忽然站起身来。
她一下摘掉头上官帽,如瀑青丝陡然滑落,雪肤乌发,娇美无双。
这一下突然从人群中站起分外扎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黎诺身上。
皇上有些不悦的皱了眉,安王更是当即变了脸色:“你怎么会在这儿?还穿成这样?你……”
他连忙向皇上告罪:“皇兄恕罪,都是臣弟管教无方,让这丫头越发没规矩,等回去臣弟必定好好教训……”
“启禀皇上,臣女在此代父呈罪,”黎诺抢了安王的话,跨出几步,目光坚定一拜首,“臣女此前得知父王与母亲在府中密谋欲污蔑傅沉欢将军并非傅氏子孙,真正的傅沉欢早已死去,而现在的傅沉欢是傅阙老老将军部下的罗真将军暗暗替换的,其真实身份乃是一个堕箱奴,此上言语——实在丧心病狂。臣女不愿看父王行差踏错,镇护将军为国尽忠,守护疆土百姓,更不该遭此羞辱。”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立刻响起窃窃私语。但碍于皇上在此,大家并不敢交谈太多。
护城河桥墩下出了具尸骨,这事儿京城谁人不知,仵作验尸的结果也并未私密,许多人心中早有猜测,但这事儿归根结底并不能怪现在的傅沉欢占了傅氏子弟的身份——他当年才多大啊。
但,如果他是个堕箱奴,那事情的性质又不一样了。
做这瞒天过海之事的人要罚,傅沉欢的以奴拜官之罪亦不能免。
甚至罚的更重。
皇上脸色骤然铁青,先冷冷看了安王一眼,又盯着黎诺:“你如何确定傅将军的身份?若安王并非污蔑,他确实只是一个贱奴呢。”
黎诺掷地有声:“不会。傅将军在王府养伤时,臣女曾去照看。将军身上并无奴印,若皇上不信可叫太医验证,一验便知。只是若未经查验,便任由着荒谬言论折辱护国有功的镇护将军,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也寒了我夏朝百姓的心。”
她说的煞有其事,言之凿凿,就连皇上都迟疑的看了安王一眼。
安王脸色涨红,一手指着黎诺怒道:“你这逆女——”
他恨恨咬牙,转身向皇上急道:“皇兄,其实……其实小女近日似乎撞了邪祟,连日来都神志不清,总是疯疯癫癫的说胡话。臣怕惹出事端未敢声张,一直悄悄想办法医治。却没成想竟没看住,倒让她跑来这里惊扰了皇上。”
皇上冷冷哼了一声。
淡淡道:“宫里不乏医术冠绝的太医。来人,将郡主带进宫,慢慢医治。”
……
昏暗冰冷的地牢里,黎诺被紧紧绑缚在十字架上。
铁门哗啦一声,只见安王背着手走进来,脸色阴沉如水。他身后还跟着应斜寒,表情倒比安王平静许多。
黎诺见到有他,不得不打起两分精神。
本来到最后一刻,她懒得演了,可应斜寒一起跟来了,那就不得不调整情绪,将人设维持到最后一刻。
黎诺对着应斜寒,露出一个虚弱可怜的恳求表情——不要把我身上发生的事告诉沉欢哥哥好不好?
应斜寒却只转过头。
“你看着应大人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他还会救得下你?你是痴心妄想——”安王怒喝,“逆女!本王怎么会生出你这不知廉耻的【创建和谐家园】?一心偏帮那低贱的奴才!”
任凭他骂的再难听,黎诺听在耳中也没什么感觉。应斜寒还在一旁,她干脆闭着嘴,什么也没说。
安王咬牙切齿:“别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难道你跑到皇上面前首告,傅沉欢的贱奴身份就这样被掩埋住了?做梦!”
黎诺低声说:“是么。”
安王一定不知道,他们那有句话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她抢先一步说出他们所有的计划,皇上和安王反而被堵住了路,若再照原来计划进行,还有几人能信?此刻除了拿出证据证明傅沉欢的确是个堕箱奴,否则光凭一张嘴说的指控,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黎诺道:“这种事情要一击中的,现在你们失了先机,就算你出面指控,拿出再多人证,可不看到沉欢哥哥身上的奴印,人们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安王冷笑:“是啊。但本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傅沉欢究竟是不是堕箱奴,没有人比本王最清楚。当初,是本王亲自去挑的人,亲自从箱子里将他提出来,他身上锁骨处的奴印,是本王亲自用烙铁烙掉!只是左腿上的本王没动,这世上,总不能连最后一样证明他卑贱的证据都销毁了,不是吗?”
他上上下下将黎诺扫一遍,不屑笑道:“你曾为他换过伤药,难道你不知?你这谎言又能撑到几时?本王没有什么可心急的,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真是抱歉,父王要的真相,永远都等不到了。”
“你说什么?”
“我已经把你们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傅沉欢,他只是宽和善良,却并非软弱可欺。当他知道你们欲如此歹毒置他于死地,难道他会等屠刀架在颈上,才奋起反抗吗?”
安王的脸色骤然变了。
“什么时候?!你——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
黎诺平静道:“五日前……七日前……我也记不太清了。”
安王大脑中轰隆一声:彻底完了。
任凭傅沉欢再好的脾性,当他得知一切、得知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就是不反也得反了。
很可能……傅沉欢现在已经整编军队向京城杀来了。
安王双拳捏的极紧,因剧烈的恨意,眼珠沁出一层血色。他愤怒大叫,转身一把取过墙上的长鞭,轮开胳膊狠狠一鞭向黎诺抽去。
黎诺从一早就开了防护机制,看到鞭子打来虽然下意识心跳如鼓闭紧双眼,但却没有太多恐惧。
“啪”的一声,姑娘柔弱的身躯一颤,衣衫上陡然显出一道淋漓血色。
虽然不痛,但黎诺明显感到眼皮一沉——伤是实实在在的,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雷霆一鞭。
“啪!”“啪!”“啪!”
鞭子抽打在皮肤上的声音源源不绝,安王打红了眼,每一下都没收力气,黎诺浑身都是黏腻的鲜血,甚至能感觉这个身体的生命力在流失,她越来越疲倦。
黎诺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被打到奄奄一息也不曾发出一个字的求饶,到让累的气喘吁吁的安王更加愤怒。
“本王倒没看出,你竟是个有骨气的。好哇,”安王一把扔了鞭子,“你不是很心疼傅沉欢吗?把那被畜牲咬成残废的贱奴捧的金尊玉贵,既然你这么疼他,不如也尝尝被青犽撕咬的滋味。”
应斜寒原本一直侧头沉默,听到此话,终于眉目微动:“王爷。”
“王爷稍安勿躁,或许此事并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就算到了最坏田地,傅沉欢发兵京城……”应斜寒看了黎诺一眼,“留她一命,说不准也可拿捏傅沉欢的软肋。”
他本该一言不发,应斜寒双拳握紧。
要知道黎诺死的越惨,傅沉欢的伤痛和恨意就越深,对他们就越有利……可是,看这娇弱柔稚的姑娘受尽酷刑,气若游丝却无怨无悔的隐忍,他竟动了恻隐之心。
安王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她?就凭她?用她能让傅沉欢缴械投降、引颈受戮?应大人也实在太天真了,来人!”
他大喝一声,门外立刻响起铁轮滚动的声音,伴随着野兽粗重的喘.息声。
原来他早有准备,看来这一遭罪是非受不可,应斜寒紧紧抿着唇,向黎诺看去一眼。
她满身鲜血,气息奄奄半阖着眸,根本没有察觉他的目光。
抱歉了,他微微动了下嘴唇,终于逼迫自己转开目光,不再看她。
黎诺眼皮沉重极了,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只隐约看到两只庞然大物的黑影,却看不清具体模样。
随着一声野兽的嚎叫,她能感觉有什么潮热腥臭的东西正向自己扑来——
黎诺闭上眼睛。
结束了。
一切都,终于结束了。
“小石。我们走吧。”
生不如死
夏朝与北漠交战的战场在藏雪山苍原一带, 短短十几日,郁郁葱葱的山川丘壑几乎血流成河。
北漠王师大败,前锋军在初阑岭被龙州军截杀,伤亡惨重。原本夏朝已是立于不败之地的胜仗, 傅沉欢却又率军追击就地屠俘。
国之贫于师者远输, 加之久战钝兵, 龙州军这一次布兵几乎没留任何余地,速战速决让北漠元气大伤, 北漠的投降书甚至没有机递上去,整支军队便被绞杀干净。
空气中充满浓烈的血腥气,就连山谷中回荡的风都无法将之消弥。
傅沉欢让将士们原地修整三个时辰, 便下令班师回朝。
军营帐。
傅沉欢坐在主帐中为自己的腿换药, 冷白如玉的脸庞上沾着少许血迹,额前几缕碎发垂下,俊美中平添几分妖冶。
他手上动作极为麻利, 又稳又快,只是少些温和。腿伤剧痛,他始终面无表情, 若不是面色隐隐发白,好似他无知觉一般。
包扎完毕, 傅沉欢没有即刻穿戴义肢。
怔愣片刻, 他将衣衫轻轻向上拉了一些。
左腿外侧有一道陈年鞭伤,赫然狰狞,丑陋至极地横亘在肌肤上。
他记得,这是幼时安王世子狠狠抽他的一顿鞭子, 那鞭子绞了铁丝, 才留下如此深刻的疤痕。
若不细细看, 连自己也从未发现,这旧年伤疤竟将一道烙印一分两半。这几日他已经不再噩梦缠身,对于这被鞭痕分裂的烙印,终于拨开云雾,记得清楚。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他记起了一切。记起自己如何被安王命人从箱子中提出来,记起被四五个粗暴仆役按着灌下一碗药。
从此浑浑噩噩,直到如今。
傅沉欢静静闭上眼。片刻后,他眉头猝然拧紧,薄而优美的唇也慢慢抿起。
仿佛要遮住什么一般,他松手,衣衫倏地滑下,盖住所有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