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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毛上沾着一点水雾般的晶莹，她垂眼，看向窗外被灯火照亮的夜色，缓缓地笑了起来。
*
万家灯火如繁星闪耀，其中的一盏，亮在某顶级公寓的28层。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男人高大的身影，路余白散漫斜靠在酒柜旁，低头盯着手机。
几米之外新装的围栏后，一只奶白色的小法斗串串正扒着围栏，发出紧张又不安的“叽叽”声。
路余白回头瞥一眼，离狗八丈远，隔空对话：“你饿了？不是刚刚喂过？”
本尊未到先有花名的小狗花菜本菜继续“叽叽”。
路余白：“那是渴了？”
花菜：“叽叽叽。”
路余白：“别跟我说你是拉了。”
花菜：“叽叽叽叽。”
“……”
路余白转身背对它，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于杨不负所托，两天之后就给他送来了一只完全符合他要求的小狗。
法斗串土狗，白色，六个月，小母狗。
可爱温顺？待考证。
因为路余白不太喜欢小狗，还没有心情来发现它的可爱。
他现在只觉得这小东西……有点丑。
于杨把狗狗安顿好，临走之前还不放心地问了句，“老大，你一个人行吗？”
路余白睨他一眼：“【创建和谐家园】什么不行？”
于杨立刻笑呵呵地附和：“您干什么都很行，那你们先培养培养感情，我就先撤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路余白不容置疑的自信只维持到于杨关上房门。
单独照顾六个月大的小奶狗，他还真的不太行。
路余白小时候被狗咬过，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见到狗都绕着走。
长大了几岁后他不再害怕小型犬，但看到凶猛的大狗还是会表面镇定地绕开。
于杨发现他怕狗是有次在片场，副导演牵来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德牧。
现场的男男女女都凑过去欣赏，只有路余白安然坐在躺椅上看剧本。
后来导演把德牧牵到他身边，站立着差不多有七八岁小孩高的德牧才刚呲着牙往路余白身边一凑，他就突然丢下剧本板着脸站了起来。
隔着几步远欣赏过几眼威风狗姿之后，他就借口上厕所走开了。
于杨把一切都默默看在眼里，收工回去的路上斟酌着问他是不是怕狗，路余白靠在座椅上，矜贵地翘着二郎腿，一脸的高贵冷艳。
“当然不怕。我就是单纯的不太喜欢狗。”
“哦。”
于杨悄悄看他一眼，记住了——老大怕狗。
于杨不知道，此时，他们家怕狗的老大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盯几眼手机，再瞥一眼小狗，冷白的手指落在微信聊天页面上。
页面左上角，备注着“薄晓”两个字。
路余白唇线轻抿，睫毛低垂，神情显得清冷而专注。
片刻，他点开手机键盘，开始敲字。
【在吗？】
删掉。
【在忙吗？】
删掉。
【小老师，有个问题跟你请教。】
不行，删掉。
薄唇抿出锋利弧度，他轻蹭了下鼻梁，沉吟片刻，再去敲字。
然而，手指才刚触到屏幕，聊天页面便猝不及防地跳出一条消息。
薄晓：【有事吗？】
第十四章
薄晓坐在飘窗上撸狗, 撸完了小狗，又心情愉悦地给自己拿了一罐冰啤酒。
拉开拉环喝了两口，她靠坐回去随手拿起了手机, 想问问姜凝有没有收工。
手指上沾了水雾, 等触到屏幕时才想起忘记擦手，她一边放下啤酒, 一边想抽纸巾擦手，一时间没倒腾过来，手指在屏幕上滑过去, 倒是意外点开了和路余白的对话框。
然后她就看到对话框上方在闪烁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等了几秒钟，那行字消失了。
等她擦干手指，那行字又出现了。
薄晓疑惑地歪了歪头，把手机放在腿上, 边喝啤酒边看。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行字出现又消失来来【创建和谐家园】了将近两分钟。
她终于看不下去, 抓起手机给路余白发了条消息：【有事吗？】
点击完发送, 薄晓才又突然想到, 或许他只是不小心误触了微信而已。
于是她紧跟着又解释了一句：【我看到你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慢悠悠地又喝了两口啤酒, 薄晓才收到路余白的回复。
路余白：【图片】
薄晓点开图片，眼睛立刻弯了起来。是一只奶白色的小狗狗, 圆圆胖胖的身子, 圆圆的眼睛，支棱起来的小耳朵，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幼儿时期的小法斗。
这就是他家的花菜吗？也太可爱了吧。
薄晓：【花菜好可爱！】
路余白：【你之前推荐的那款【创建和谐家园】它不太爱吃，能不能再给我推荐一个别的牌子？】
薄晓：【稍等, 我找找。】
薄晓其实对养狗没太多理论知识, 也并不专业, 她所知道的那些也都是养了葫芦之后自己在网上一点一点学来的, 但她今晚心情好，不吝于耐心地向路余白分享。
只要他不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她今晚可以愉快地和他分享一切他想知道的东西。
薄晓再一次埋头翻看购物记录，一口气给路余白发了好几条链接。
紧接着，她又打字，把之前自己在店里买的营养品的牌子告诉路余白。
路余白：【谢谢。】
薄晓：【不客气，你家花菜多大了？】
路余白：【快到半岁。】
薄晓：【比我家葫芦小两个多月，葫芦已经八个月了。】
路余白：【嗯。】
路余白：【姐姐。】
薄晓：【？】
路余白：【这句是替花菜翻译的。】
“……”
薄晓没忍住笑出了声。
薄晓：【妹妹。】
薄晓：【这句是替葫芦翻译的。】
路余白：【我会向花菜转达。】
两人就这么突然变成了狗语翻译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薄晓一点也没觉得无聊，还觉得挺有意思。
直到路余白突然向她索要地址，她才不得已停止了狗语翻译的工作。
薄晓：【怎么了？】
路余白：【我把之前买给花菜的【创建和谐家园】寄给葫芦。】
薄晓：【不用了，我给葫芦屯了很多。】
路余白：【还有一些零食，花菜不吃，放着浪费。】
薄晓下意识想说，你可以挂二手网站上转卖，转念一想，人家堂堂一个影帝，估计也不懂怎么倒卖。
路余白这时又发来一条消息：【改天我让于杨给你送去电影学院。】
薄晓：【真的不用了。】
路余白：【礼尚往来。】
明明发来的只是文字，薄晓看着这四个字，却好像看到了路余白不容置喙的表情。
印象中，他的确不太喜欢欠别人人情。
高一上学期，薄晓所在的六班和路余白所在的一班体育课在同一节。
那天薄晓和前桌打赌打输了，愿赌服输去篮球场给对方送水。
她拎着两瓶运动饮料到篮球场时，两个班的男生正在打球，她咬着雪糕边吃边心不在焉地观战，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休息，忙拎着水给前桌送去。
周围瞬间一片起哄声。
都是开玩笑，她也没觉得害羞，笑着怼了那几个起哄的男生一句，就要转身离开。
像是心有所感，莫名的，她感觉有一道目光始终不动声色地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地偏头往旁边一看，她在人群中对上路余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和那群大汗淋漓的男生可太不一样了，干净清爽白皙，额头上戴着白色的发带，身材高大清瘦，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和那群怪叫的猴子简直不在同一个次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