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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景玄轻嗤,道:“韩贵妃当真是会大义灭亲,贵妃不会以为,这样便能与韩家脱离干系?”
“你!”韩贵妃说不过他,只好望向其他官员,“各位大人,皇上才刚刚驾崩,你们这是要逼我们孤儿寡母给皇上殉葬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只可惜,你们不配。”晏景玄道。
有人站了出来,是翰林学士邱大人,他端正跪立,朝着晏景玄等人俯首做了长揖,道:“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晏小侯爷,皇上骤然驾崩,韩大人悲痛过度,又顾及从前,皇上与太子殿下向来不和,一念之差酿成了大错,还望太子殿下开恩啊。”
“望太子殿下开恩。”与韩氏在一条船上的官员齐声叩首道。
韩珽目色几转,朝着李暄直直跪了下去,道:“太子殿下,老臣糊涂啊,但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造反之意,殿下执意认为老臣意图造反,老臣愿以死谢罪,去黄泉路上,陪皇上走一遭。”
他说着就要挣脱束缚,往柱子上撞,被身着铠甲的兵卒死死拽住。
“爹。”韩贵妃惊道。
“韩大人,万万不可啊。”
“韩大人。”
“韩大人罪不至死,还望太子殿下开恩啊。”又是齐声劝道,一声接着一声,看似是【创建和谐家园】,却是威胁。
李暄握紧了拳头,如今证据就摆在脸上,竟然还是动不了他,若不是怕杀/人太多,动摇朝纲,他真想将这些人全都砍了。
“韩珽,你还不认罪?”
明正殿内传出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韩贵妃率先转过目,看到说话之人,吓得瘫软在地上,难以置信地喃喃道:“皇……皇上……你没死?”
群臣骇然抬头,只见明黄色的龙靴跨出了明正殿,接着便是承元帝的身影,他冷冷瞥了韩贵妃一眼,望向韩珽,声音中气十足:“朕没死,是不是令你们失望了?”
“皇上,您何出此言?”韩珽在看到承元帝的瞬间,便猜到了一切,他咬牙道,“皇上您瞧瞧,晏景玄勾结京畿营,试图逼宫造反,老臣誓死阻止他们,以身犯险,为的是大梁的江山,皇上明鉴啊。”
晏景玄却是笑出了声,道:“韩珽,都到了这种地步,还在坚持,很累吧?本侯这就让你早些解脱,来人,去将人带上来。”
韩珽浑身一震,防不胜防,没想到他还有后招,只能眼睁睁看着嵇怀绪和简行将一行人带了上来,其中就有捧着【创建和谐家园】的钱贺书、禾央,被韩贵妃放出宫的宫婢翠桃,以及被绑了手脚的刘元修三人等等。
晏景玄道:“这第一桩罪,钱贺书,你先来说。”
“是。”钱贺书先是行了叩首大礼,道,“草民钱贺书,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草民是前太医署太医令钱毅之子,承元六年,文熙皇后娘娘偶感风寒,家父受韩贵妃威逼利诱,在皇后娘娘的药中下了甲子红,以至皇后娘娘骤然病逝,家父自知罪孽深重,将韩贵妃所作所为,以血字成书后,吞甲子红自尽。”
他抬头看向韩贵妃,眼中恨意滔天,“可是这个毒妇要斩草除根,还是不放过我们一家,钱府满门,如今只剩罪民一人。”
他将手中的【创建和谐家园】双手奉出,晏景玄接过后递给承元帝。
承元帝颤抖着手接过【创建和谐家园】,动作极缓打开,不过看了几眼,反身踹向韩贵妃,“韩氏,你这个毒妇,是你害死了文熙。”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道,韩贵妃趴在地上半响不能动弹,不断摇头,“皇上,不是我,不是本宫……”
晏景玄看向李暄,见他盯着韩贵妃握紧了拳头,怕他一时冲动,抬手按了按他的肩。
李暄这才松开了手。
“第二桩罪,”晏景玄看向韩凛,道,“由本侯来说,不知韩大人可记得不久前,从冷宫的枯井里打捞出的一具尸体?”
韩凛看了看韩珽,不作声。
“下官记得。”朱轩道,“还是下官请旨让秦公公去搜的冷宫,如今尸体还停在大理寺,众位大人若是想看,本侯让人去抬过来。”
“朱大人,尸体晦气,不可污了皇上和长公主殿下的眼,臣等相信小侯爷和朱大人。”靖国公道。
承元帝亦道:“此事朕可以作证,安平侯,你继续说。”
晏景玄拱手:“是,皇上,当日秦公公告诉皇上和几位大人,尸体被认出是东宫婢女禾娩,尸体腕骨处戴了一只翡翠镯子。”
他从简行端着的漆盘上拿起镯子,在晨光下泛着绿光,韩贵妃见到那镯子,身子往后缩了缩。
“秦公公认出这翡翠镯子的成色是宫妃们的用度,查了往年的录册,这镯子是当年韩贵妃身边的宫婢翠桃签字画押领走的,韩贵妃,这人你可熟悉?”晏景玄摆手,立时有人将翠桃带了过来。
“娘娘。”翠桃跪在韩贵妃面前,“奴婢回来了,这些年奴婢跟着您做尽了坏事,奴婢夜夜难寐,闭眼就是他们在向奴婢索命。”
“翠桃,你胡说什么?”福公公抬头斥道。
“你滚,本宫不认识你,是谁指使你来害本宫?”韩贵妃推开了她。
“胡说,福公公,你亲手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你就不怕报应吗?”她忽然转身,朝着承元帝磕头,道:“皇上,冷宫枯井里的尸体,就是以太子殿下之名往明正殿送沉香墨的东宫婢女禾娩,指使她调换沉香墨的人,就是贵妃娘娘,奴婢亲眼所见,福公公将她勒死之后投进了井里。”
“贵妃娘娘还……啊……”翠桃的话戛然而止,她的头上直直插着一只珠钗,血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她的身后,韩贵妃双手沾满了血。
“韩氏,你!”承元帝气到说不出话,正欲咳嗽,秦公公已经送上了药,他张嘴服下才缓了过来。
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群臣,晏景玄挥了挥手,翠桃的尸体被拖了下去,韩贵妃也被束住手脚。
他看向跪得颤颤巍巍的刘元修三人,轻笑一声,“第三桩罪,你们谁来说,谁先说,本侯便可求皇上免了他的死罪,如何?”
“我来说,我来说……”
“我来说,五日前……”
“罪臣刘元修……
晏景玄抬手,三人立时闭上了嘴,他道:“那就廖大人来说吧。”
得了他的话,廖冠清感激看向他,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来到承元帝脚下,哭着道:“皇上,臣知道错了,五日前……”
……
史载,承元二十一年,贵妃韩氏勾结丞相韩珽,以毒谋害帝命,调兵逼宫,意拥晋王李烨为新帝。帝以假死之名,引韩珽等人布局,太子李暄、安平侯晏景玄等人,足智多谋,列韩家八桩重罪。
帝亲笔诏书,昭告天下,晋王李烨废去王爵,贬去皇陵,贵妃韩氏夺取封号,赐毒酒,韩氏八岁以上男子斩首示众,女子贬为庶民,后代子孙,不得参加科举,不得入朝为官。
其余共犯,按律论处,百官当引以为戒。
第五十五章
韩珽虽已入狱, 但他的案子还未结束,韩氏百年簪缨世家,朝中势力根深蒂固, 旁支姻亲错综复杂, 其门生更是遍布大梁各地, 如何连根拔起而又不伤大梁根基,着实令人费解。
承元帝将这事尽数交给了晏景玄。这桩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各地都有了不小的动静, 以免夜长梦多,须得早日结案。
为此, 这些天晏景玄早出晚归,甚至一度宿在了镇抚司。
“小侯爷, 琼华楼的云娘和那群姑娘都已经放了出来, 没有户籍的姑娘们也都上了户籍,现下已经回了琼华楼。”锦衣卫俯首禀事。
骨节分明的长指翻过案宗, 晏景玄眼皮未动,双目盯着案宗。
简行看向来禀事的锦衣卫,随口问道:“这么快?”
不是才下令去办这事吗?
“是京兆尹大人……”锦衣卫忽然想起京兆尹已经被小侯爷降职远调,不日便要离京任职, 便道:“是王大人之前就吩咐了给姑娘们上户籍,我们便没有费时。”
晏景玄闻言, 缓缓抬眼,“简行,琼华楼的事,你回府一趟去告诉阿卿, 让她安心养伤, 她若是要去琼华楼, 让荼弥派人跟着。”
“我知道了,但是爷,你今日又不回府了?”简行问,“这都连着好几日了,也没睡几个时辰,再硬的身子骨也不是铁打的,昨日我偷偷回府时被夏茴姑姑发现了,她让我告诉你,长公主殿下说了,你要是再不回府,她就要进宫去要人了。”
晏景玄沉默不语,母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不过是借简行之口逼他回府罢了,又过了良久,他阖上案宗放在书案上,起身道:“走吧,我回府陪母亲用膳。”
“那琼华楼的事,爷要亲自给阿卿姑娘说吗?”简行自认为乖觉地问道。
晏景玄眉间微微一顿,“嗯”了一声,抬脚走出雅竹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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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卿姑娘,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快伸出手让我瞧瞧你的伤,几日不见,怎么还讳疾忌医上了?”
阿卿纹丝不动,盯着眼前女子打扮的翟庄,尚未反应过来,他是如何光明正大混进了侯府。
时喜见阿卿迟迟不动,解释道:“姑娘,钱大夫不在府上,我和时欢想起姑娘和如花大夫是旧识,荼弥姑姑便让我们去请了如花大夫,来给姑娘换药。”
阿卿垂眸,伸出手腕。
翟庄没有立时替她换药,看向时喜,调笑道:“小丫头,可否劳烦你倒杯滚烫的水过来,我有些口渴。”
时喜懵懵地看向他,哪有人喝水要喝滚烫的水,还特意问道:“如花大夫,您确定要喝滚烫的水?”
翟庄点了点头,道:“莫非这偌大的镇国侯府,没有滚烫的水?”
“有的,有的,大夫您先给姑娘换药,我这就去给您倒水。”时喜点头,总归如花大夫也是女子,倒是没什么担心,时喜转身走了出去。
翟庄随口答应:“去吧,去吧。”
阿卿知道他是故意支开时喜,便没有出声,直到时喜走了出去,才道:“小花,别总是挑衅小侯爷,尤其是这身打扮,多见上几次,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翟庄搭上她手腕的指尖微顿,剪开裹伤的纱布,露出快要愈合的伤口,长长的一道,十分狰狞,委实称不得美观。
“之后就不用再裹着了,慢慢养着便是,”翟庄又皱了皱眉,“伤口过深,回去之后,我配些膏药让凤山送过来,记得日日涂抹,虽不能彻底消除疤痕,也能淡些。”
阿卿不吭声,他又道:“本可以不用受伤,偏要以身试险,下回再这般自作自受,不如尽早寻个地方,自尽了事,等你死了,我再杀了他们替你报仇……”
“小花。”阿卿语气重了些,翟庄便闭上了嘴。
“如花大夫,您要的滚烫的水到了。”时喜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很快人也到了跟前。
翟庄已经收拾好了药箱,起身后看了眼阿卿,不等她开口送客,便自行走了出去。
“这么快就换好药了?”时喜问,她端着的漆盘还未放下,便朝着翟庄喊道,“如花大夫,你要的滚烫的水……”
“不喝了。”翟庄头也不回,十分潇洒地摆了摆手。
“……”时喜叹息,自打钱贺书与禾央姑娘跟着小侯爷入了宫,便再没回来,后来又听说他们竟然与皇后娘娘病逝有关,便猜想他们是不是被关了起来,以后都回不来了。
“爷爷走了,钱大夫也走了,府里一下子没了大夫,给姑娘换药也麻烦了些,不知道爷爷去哪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时喜撇着嘴说道。
阿卿眼睫微颤,未作声。
翟庄走出侯府正门,抬眼便看到刚从马上下来的晏景玄和简行。他未做停留,仿佛眼中看不到他们,昂着首,大跨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简行的目光跟着翟庄愈走愈远,回过头问道:“爷,刚刚那个是不是如花医馆的如花大夫?我应该没认错人吧,她怎么会来咱们府上,真是奇怪,我看她这走路姿势,也忒……不像女子了。”
听到简行的话,晏景玄侧过身看向翟庄,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尾,才转回目光,眸中意味不明。
门外的下人回道:“是荼弥姑姑让人请来的大夫,说是给阿卿姑娘换药。”
晏景玄颔首,跨进正门,他径直去了宛宁院陪长公主用膳。结束后,长公主便将他赶了出来,让他回尚索院睡上一觉。
既然回了府,他原就有此打算,只是想先去看看阿卿,再回去睡觉,但长公主派了荼弥和简行盯着他。
荼弥拦住他道:“小侯爷,阿卿就府上,等您睡醒了自然可以去找阿卿,但您若是不去睡觉,奴婢这就去告诉长公主殿下。”
无奈他只好先去沐浴换洗,假意躺在床榻上,许是这几日都没睡过好觉,他已累到极致,不知不觉便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极沉,再醒来时,已至夜半子时。
明月高悬,中元将至。
穿好衣衫,临窗望了望月色,他的身影便融入了夜暮中。
窗桁轻微“吱呀”一声,身影已经跃进屋内,站在床榻边。借着月光,看到阿卿露在外面的手臂,晏景玄俯下身,盯着手腕处狰狞的伤痕,仔细看过后,才放心。
快要愈合了。
许久后,他掀开被角一侧,将手臂放入进去,掖好被角,又在床榻边站了很久,才翻窗离去。
他走后,阿卿倏地睁开眼,望着窗口,抬起右手缓缓扶上心口,有熟悉的疼,却也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