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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景玄目光微凝,顿了会儿才道:“如今北境十六部皇族宗亲已灭,各部百姓也都成了大梁子民,你爹娘的仇,已经报了。”
他记得她说过,爹娘死在了北境鞑靼部的人手中,如今北境已不复存在,她爹娘的仇自然也都报了。
阿卿戚戚笑了笑,低低呢喃:“是啊,仇已经报了,报了吗?真的报了吗?”
晏景玄这才发现她面色潮红,神情已经迷乱,皱了皱眉,原来梅子酒也能醉人。
“你醉了。”他道。
阿卿的眼尾不知何时凝了泪,在抬眼的瞬间,从眼角滑落,可她脸上还在笑着,“醉了吗?可我什么都还记得,一定是还没醉,我还要喝。”
她哭了。
晏景玄突然怔住,看到她又倒了一杯酒,他不再出声。
许久过后,她沉沉入睡。他紧紧握着酒杯,蒙了一口酒后,拿掉了她手中的酒杯,指腹擦过她的眼尾,抿掉了泪痕,将她拦腰抱起,朝着里间的床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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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行被方才看到的那一幕狠狠震惊到了,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模模糊糊正要入睡,忽然听到了叩门声。
“谁啊?”他问。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他飞快地翻身下榻,套上鞋又拽过衣架上的外袍,冲走出了房门。
“侯爷,出什么事了?”他急问。
晏景玄淡淡看了他一眼,“穿好衣裳,陪我练练。”
简行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也让他确定这不是在做梦,他家侯爷就是要在这三更半夜找他练武。
他哀怨的看了眼黑漆漆的天,有些挣扎地问:“爷,您看看这天,您确定这会儿要练武?不然明日,我……”
晏景玄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睨着他。简行一脸生无可恋地点了点头,强笑着高声道:“好。”
他这么好的小厮可上哪里找,简行心里自夸,可是他家侯爷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还不悦地皱了皱眉,让他十分不解。
“诶,爷,阿卿姑娘呢?”
晏景玄淡声道:“睡了。”
“睡哪儿呢?”简行下意识问。
晏景玄神情微僵,没有说话。简行跟着他多年,多少也能看懂他的脸色,他压低了声音,“不会是睡在您房中了吧?”
所以他刚刚说话声音大了点,侯爷是怕会吵醒阿卿姑娘?
“爷,您和阿卿姑娘……”
晏景玄打断了他的话,“明日不用跟着我,放你休沐一日,现在穿好衣裳,跟我走。”
简行还有话没问,但晏景玄已经抬脚走了,他便闭上了嘴,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跟着晏景玄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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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鸟雀啼鸣。
阿卿醒来时,屋内已经透了日光进来。她愣愣地打量着四周,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
她在小侯爷房中喝醉了,当时她虽然闭着眼睛,但脑子尚有一丝意识,只是费了好大力气都睁不开眼。
模模糊糊中,她好像落入了一个怀抱,是小侯爷吗?
她掀开锦被,刚要起身,鼻尖轻嗅到了一阵淡淡的清香,是小侯爷身上的味道,怔怔停下了动作。
荼弥轻轻推门走了进来,见她已经醒来,笑着走了过来,道:“总算是醒了,小侯爷去早朝了,他临走前说你昨夜喝醉了,若是迟迟不醒,就喊时大夫过来瞧瞧。”
荼弥扶着阿卿坐了起来,见她还有些愣神,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一摸,可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
“阿卿?”她唤。
阿卿回过神,看着她,眼里似乎是在问怎么了?
荼弥轻叹,狠狠地紧了紧眉,嘴里有些不高兴地念叨:“你说说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要跟着小侯爷喝酒。这下好了,前段日子那些药啊,都白喝了,时欢,快去请时大夫过来。”
听到她的吩咐,时欢应了一声,便匆匆跑了出去。
阿卿听着,面色不改。
荼弥抿了抿唇,她以为阿卿是因为喜欢的人死了,故意作践自己,不会高兴,道:“罢了,你快躺下,时大夫很快就来了。”
阿卿摇了摇头,低声道:“荼弥,这里是主屋,我想回自己房中。”
第三十五章
尽管荼弥一早便敲打过尚索院的下人们, 但阿卿宿在小侯爷房中这么有谈资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就连长公主身边的夏茴姑姑,都听到了风声, 透给了长公主。
“可是真的?”长公主问。
夏茴点了点头, “让人打听过了, 确实是真的,小侯爷上朝之前,还吩咐荼弥, 若是那姑娘迟迟不醒,便找时大夫去瞧瞧。”
长公主瞬间眉开眼笑, 她放下了茶盏,接着问:“那姑娘醒了吗?”
“醒是醒了, 但还是请了时大夫, 也让厨房的人煎了药送过去,说是吃了药又睡下了。”夏茴温言道。
长公主微微皱眉, 很快又带着笑说:“阿景这孩子,这事竟还瞒着我,之前问他,还说是带人回来做个丫鬟, 这才过了多久……”
“待那姑娘醒了,带过来让我瞧瞧。”长公主道。
夏茴正要颔首应下。
“罢了, 还是让阿景下了朝过来一趟,他的人,我就不做主了。”长公主想了想,还是改了主意。
这事还是先问问阿景, 她也是怕冒然喊那姑娘过来, 会吓坏了她。
“是。”夏茴道, 她也是难得露出喜色,“五年了,公主等了这么久,小侯爷总算是开窍了。”
长公主含笑着点点头,“是啊,阿景总算是彻底放下嵇家那丫头,阿茴啊,你说,都已经圆房了,我是不是很快就能抱上孙儿了?”
“该是快了,这事倒是不急,小侯爷已经走了一步,自然而然,也会有下一步。”夏茴道。
“是了,是我着急了,阿茴,那丫头的底子可要打听仔细,我虽不在意门第出身,但家世须得清白,不能污了阿景的名声。”
夏茴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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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宁院里,主仆二人的谈话,阿卿自然不知道。她烧得厉害,却执意要回到自己的房中,荼弥只好答应了她,一路扶着她回来。
阿卿强撑着走到房中,她体内的东西,似有苏醒之势,牵得心口也在隐隐作痛,且在不断加剧,看来昨日的确不该饮酒。
荼弥扶着她躺在床榻上,转身让时喜去打了水进来,湿了帕子,放在额头替她压热。
很快时欢便带着时大夫进来。
时大夫身后跟着钱贺书,听说是阿卿病了,也跟了过来,只是没有进屋,而是留在了外头。上回阿卿替他说话,被他记在了心里。
时大夫诊了脉,打量着阿卿的目光变了几遍,神色不悦,沉声说:“姑娘只是吃多了酒,并无大碍,让人煮碗醒酒汤喝下便好。”
时喜时欢面色一喜,没事便好,荼弥也放心了不少。
“不过……”他忽然止了声。
“爷爷,不过什么,姑娘怎么了?”时喜问,她和时欢刚好随了时大夫的姓,时大夫也乐意收两个乖巧的小孙女,三人便以祖孙相称。
时大夫没有回时喜的话,而是盯着阿卿,“姑娘这身子,若是再这么糟蹋,只怕没几年好活了。”
阿卿目光凝了凝,如果她猜得没错,时大夫已经知道她体内的东西了,长安这地方,果然卧虎藏龙。
“荼弥,我想和时大夫单独说几句话。”她道。
荼弥还在愣愣地想时大夫的话,听到阿卿喊她,回过神,想了想这是阿卿自己的事,便点了点头,带着时欢时喜走了出去。
待听到了阖门声,阿卿问:“时大夫,我还能活多久?”
时大夫摸着胡须,动作极缓,半响才道:“姑娘不如先说说,年纪轻轻,体内为何会有噬心蛊?这可是苗疆大巫手中才有的蛊毒。”
若非他早年在苗疆游历时带了几本医书回来,即便是他这些日子潜心研读,也确定不了就是噬心蛊。
可就在方才他诊脉时,那蛊虫竟然已经苏醒,脉象剧变,他才终于敢确定。
阿卿仿佛不在意,淡声道:“得罪了一些不该得罪的人,只知道被人下了毒,原来是蛊虫啊。”
时大夫闻言,神色愈发凝重,“姑娘得罪的人,只怕是想让姑娘生前不得安宁,死后不得善终,老朽也无能为力,惭愧啊。”
噬心蛊,噬人心。人若活着,一旦发作,痛不欲生,人若死了,破体而出,不留全尸。
这下蛊之人,委实狠心啊。
他如今也只是找到了病因,却不知如何对症下药,何况蛊毒可不是简单就能解的,若是不慎用药惹怒了那蛊虫,只怕会提前破体。
阿卿笑了笑,“时大夫不必介怀,生死各有天命,还请告知,阿卿有多久能活?”
按那个人所说,她只要按时服用月见,便无大碍。但她早在很久之前,便没有按时服用了。
她想知道,如果不服药,她还有多久能活。
“两年。”
阿卿僵了笑,原来如此,上回翟庄特意来镇国侯府看她有没有服药,想必是因为他也诊过她的脉,早就知道,她活不久了。
她缓声道:“多谢,阿卿还有一个请求,还望时大夫答应。”
“姑娘请说。”时大夫道。
“还请时大夫替我瞒着其他人,也不要告诉小侯爷。”
时大夫有些犹豫,其他人倒是可以瞒着,只是小侯爷似乎很是关心她的病,“这……”
阿卿闭了闭眼,压着咳嗽了几声,虚弱道:“您都治不了我的病,告诉了其他人,又有何用,只是徒增烦扰罢了。”
时大夫深思许久,道:“罢了,老朽替姑娘瞒着。”
他不再停留,起身后提着药箱,蹒跚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老朽想问问姑娘,蛊虫发作,是如何忍过去的?”
阿卿没有作答,但时大夫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年轻时听说过,噬心蛊发作,痛如万蚁噬骨,痛不欲生,能生生将人疼死。
难怪这位阿卿姑娘不将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只怕死比活着好受。
“老朽会尽力为姑娘配止痛之药。”既然无法治病,就只能帮她减轻痛苦了。
时大夫走后,阿卿怔怔眨着眼,直到荼弥她们带着粥和醒酒汤进来,她才坐起身。
喝了几口粥,又吃过了药,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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