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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过,不再舞刀弄枪,不碰兵书的,可总是忍不住。
“所以?”他问。
“可殿下也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出嫁自然要从夫,是他让我学的。”
“又撒谎了,是不是?”
她眼眸微微转了转,只当一个字也听不着,“药凉了。”
“我不喝。”他答,听着语气平静,可谁看不出这是在闷气,
“那我喂你!”她从来也不是被吓大的,在幽冥谷的时候,松墨也同自己闹过脾气,她二话不说拽过对方脑袋,一顿猛摇,毫无意外便乖乖听话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办法,他管不管用?
想到这里,她的右腿已经曲膝跪上了床榻,还没伸出手去,早把季恒吓得往里缩了缩,抢过碗,“你干什么?”
他脸色绯红,早胜过春日桃花。
“喂药啊,殿下不是不肯吃吗?”她问。
季恒心头一堵,乖乖把碗里汤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你刚刚说的,我想过了,就是……”他想着,既然早晚的事,何不表露心意,也好叫她安心些。如此一来,名正言顺了,便能更好的护着她。
她端着好奇的眼神望着,外头却有人进屋。看见眼前这一幕,戚梧也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殿下,鲁大人求见……”
“殿下有要客来访,我就先走了。”虞俏俏很清醒,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还是不要叫外人瞧见。免得传出去什么闲话,自己倒没什么紧要,只怕是那些污言碎语沾染了他。
”你去哪?”她刚一身,季恒突然自己的心被什么给摘走了。
“我不走,我在外头等你们谈完正事,再进来。”她没想过说这样的话,但看他病恹恹的模样,竟不由自主地说出口来。
“不用走,没什么紧要的事,待着。”他的语气并不是在相商,而是在命令。
“烦请殿下允许我去那边待着,”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软榻,已经是退而求其次的请求,并不过分。
他不做声,只当是应了,用手扯了扯微散的衣襟,背靠到枕头上。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鲁大人脚步生风,几乎是飞进屋子,“臣有罪,臣晚来一步……”
还没说话,鲁成候这才发现小凳子上坐了位精致可人的姑娘,只是侧脸,却足以倾国倾城,惹得他连忙收起了厚嗓音,连脚步也变轻了。
季恒本就不想见这些人,懒怠问道,“喜从何来?”
“恭喜大人得偿所愿,除掉心头大患……”此言一出,鲁成候当即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掌嘴,纠正道,“瞧我,糊涂了。”
“太后干涉朝政多年,如此结局对大魏的百姓来说,确实可喜,可于今上而言不过是件憾事,故而本王亦不觉得有什么是值得鲁大人如此道贺的。”
“殿下说的是,可到底、到底不算什么坏事,正因为没了太后这座靠山,那些个肮脏的人,才能露出马脚,说起来也算是为民除害了,”鲁成候话锋一转,“殿下不必担心,这帮人咎由自取。百姓不会因为她是殿下的皇嫂,而觉得殿下不仁不义,让殿下背上六亲不认的骂名。”
季恒并不想听这些,鲁成候说得确实是实话,他眼下在意的,是对方什么时候走。
“所以,鲁大人此次前来是为了安抚本王?”
“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此次前来,确实有件很重要的事。”鲁成候支支吾吾,左右再看虞俏俏一眼,想着今日出门应该要先看黄历的。
季恒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只当毫不知情,“虞姑娘不是外人,鲁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鲁成候总觉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左看右看,也不知道虞俏俏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能和靖安王独处一间屋子,若正如自己所想,那自己的愿望怕是落了空。
“微臣此次前来是想替小女求门婚事。”鲁成候的目光片刻也不曾离开过季恒,仔细打量对方神情的微妙变化,好谋划着下一句該说什么,該怎么说?
“那鲁大人怕是找错了人,本王亦非月老,再者求婚嫁娶诸如此类,当去找今上。”
“微臣想来先过问殿下的意思,”鲁成候小心翼翼道,“小女芳龄十六,从前见过殿下一面,思之不忘,不知能否?”
“不能。”季恒也不管他要能否什么,先拒绝了才为好。如此举动,把鲁成候也弄得一脸懵,从来靖安王是个稳重的人,哪里会这般草率?更不会轻易打断旁人。
鲁成候不明白,以为他这是羞涩之举,顿时像被点醒了一般,更进一步,“求婚嫁娶本就是常事,殿下勿要这般抵触。若殿下应允,微臣稍候便可安排小女进府同殿下见上一面。”
“本王记得鲁大人的职责是盐税的征收,实不知何时成了牵姻缘线的月老。又或者本王的话,似乎说得不够清楚。”
鲁成候竖起了耳朵,一旁的虞俏俏却是对他俩的谈话漠不关心,甚至摆玩起了碟子的瓜果。
“再说一遍,本王无心嫁娶之事,鲁大人莫要在这上头蹉跎光阴。本王身子不适,鲁大人请便。”
鲁大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羞愧难当,“殿下保重身子,微臣告退。”
鲁成候一走,季恒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看向那个娇小的身影,“过来。”
虞俏俏起身,乖乖走了过去。
“方才,为何一言不发?”他问。
还真是半点都不心急。
“殿下以为我该说些什么?”虞俏俏总觉得,这样的场合,自己本就不该多嘴,这是礼节,更何况鲁成候是官,自己是民,说什么,怕都是人微言轻罢?
“鲁成候想把他女儿嫁……”
“殿下也说了,他是想想而已,又没成,再说了,殿下不也是没答应么?”
“我该答应么?”他反问。
“殿下的心思,哪里能猜到?”她回。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他想着,此次不失为言传身教的好机会。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立马走,什么都听不见。”
“……”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用说什么,过来拽一拽我袖子便好,和从前一样。”
“!”
“我知道了,”她突然像开了窍一般,亮了眼,“殿下不喜欢鲁大人的女儿,可他有恩于殿下,殿下碍于情面不好拒绝,便想着用这个方法委婉地让他知难而退。”
“你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我让你这么做的意思是,”他无奈地小叹一口气,“是想叫他们不要动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名不正则言不顺,殿下不会不懂这样的理,况且这样的事,自然没有替人强出头的理,要是日后遭什么小人报复,岂不哀哉?”
“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混理?有我在,谁敢动你?”他道,“我不想等了,俏俏,我们成亲!”
虞俏俏目色惊讶,许久都不曾回神,但很快理智战胜了一切,“殿下不曾喝酒,为何要说这样的糊话?世人眼里,殿下是战无不胜,一身清明,而我不过是个弃妇罢了。殿下可以娶我,可殿下有没有想过,从今往后旁人会如何看待你?即便殿下不介怀,我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没有嫌弃,没有人嫌弃你,”季恒知道她被伤透了心,哪里能这么快平复,安慰道,“在我眼里,你还是你。人与人之间,你没办法做到让任何人满意,因为你根本做不到,而这世间本也没有这样的存在。既然子虚乌有,又何必在乎旁人怎么看,怎么想?你只要晓得,我季恒这一辈子,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会护着你,不会叫人你欺负你。”
完
“我还可以再信你吗?”虞俏俏眼眸微动, 下意识地紧了紧掌心,“一个人不能那样自私,想着什么都要有。你的心从来也不属于我一个人, 否则也不会次次丢下我。殿下的使命是佑护天下万民, 可我要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丈夫。”
她内心似乎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 最终慢慢释怀,“我想要的,旁人亦给得起, 我可以没有殿下,可百姓不能没有靖安王。”
“从来也不是谁可以替代谁,我非神亦非仙,终有生老病死的那一日, 更没有谁可以护佑谁一辈子, ”他道, 目色清冽如积雪寒霜, “虞俏俏, 我是个懦夫。这些难的事,就让旁人来做……”
虞俏俏听出来一丝异样, 心不由地揪在一起, “殿下?”
她的眼眸里似有春日桃花,粉粉盈盈,摇摇欲坠。
“别胡思乱想,”他道, 下意识地拉住对方的手, 紧紧握住, “本就是我不好, 一次次食言,你要再信,我可要恨死自己了。”
虞俏俏努了努嘴,一言不发,心中的忐忑不安愈发强烈,却始终没有收回手。
“对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看着对方郑重的目光,她微微一愣。
季恒正要接话,门外传来紧促的叩门声,紧跟着周絮晚的声音响来,“殿下,府门外有个老人家自称是虞姑娘的亲人……”
“是嬷嬷……”虞俏俏嘀咕一声,迅速起身,朝门口奔去。
季恒见她这般急乱,跟着猛呛几口,下了榻。
周絮晚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对,木讷片刻也追了上去,“殿下身子无碍了?”
季恒的眼里只有前头那个疾跑的小身影,哪里顾得到周絮晚说了什么。但看面色红润的样子,却也不像是病重的,惊得对方悟出一番大道理,“卑职晓得了,殿下这是在给虞姑娘机会。”
季恒站住脚步,侧首看向对方,却是答非所问,“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个老人家。”
周絮晚一头雾水,“先前殿下一直在虞姑娘家人的下落,而今人家亲自登门,殿下因何如此发问?”
季恒没再开口,唯独他自己清楚,这其中的蹊跷。
远远地,虞俏俏就瞧见门外头挨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老妇人,那是许久未见的面庞,是多日来的牵挂。
“嬷嬷!”她声音微微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囡囡,我的囡囡……”
“你会说话了?快让嬷嬷看看,瘦了,瘦了……”
看着眼前的这幕,季恒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一个源头。却看身旁的周絮晚早就开心得合不拢嘴,忍不住蹙眉,“周将军看起来心情不错……
周絮晚似乎没察觉到有何不妥当,“此情此景,殿下难道不为虞姑娘开心么?她找到了亲人,很快就能回家了,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可真好。”
“我自然为她感到高兴,”季恒声音有些发虚,“不过……”
他走上前去,打量着来人。虞俏俏见他面色异样,想到是他不习惯见陌生人,忙道,“嬷嬷,这位便是靖安王殿下,殿下是个很好的人。”
“老人家,你……”季恒本想问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瞅到了对方袖子藏着的利刃。情急之下,他想拽住虞俏俏的手,却被抢了先。
一道锋芒闪现,对方抓住季恒的手,抵住自己小腹稍一用力,鲜血顺着刀柄缓缓滴落。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周絮晚的笑容凝固,“殿下,你……”
谁都看得真切,是靖安王用匕首伤了对方。虞俏俏神情从震惊到不敢相信,看着跌靠在墙角的嬷嬷,大颗泪水滚落眼角,喃喃道,“为什么?”
“我找了那么久,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季恒早就料到眼前这幕,也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只是虞俏俏一哭,他顿时乱了心神。
“这么多年过去了,殿下还要赶尽杀绝吗?”那嬷嬷捂着伤口,目色尽显悲怆,咬牙吞泪,“囡囡,就是他,是他的好皇兄害死你爹爹,害死了你阿娘……”
“如今正是报仇的好机会。”
周絮晚的剑已经搁在她脖子上,“那就要看,你能否快过我这把剑?”
“囡囡,杀,杀,杀了他!”嬷嬷红了眼,“杀了他,给你爹娘报仇。”
“住手!”季恒唤住周絮晚,从地上拾起匕首递给虞俏俏,目色平静,“她是你唯一的亲人……”
“虞姑娘……”周絮晚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场即将会发生的悲剧,毕竟当年,她尚且年幼,只是从旁人耳朵听过一二,并不知晓其细微末节。
看到虞俏俏接过匕首,她的眼里除了急切还有担忧,“虞姑娘,切莫轻举妄动。”
周遭除了风声,再无动静。季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匕首上的残血,烧灼着他的目光。
虞俏俏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栗,她红着眼眶,看着季恒。那一刻,眼前浮现的画面,是彼此一次次的真心交付。
她走得愈发近了,季恒甚至能闻到她发丝上若有似无的气息,却像厚重的云层,怎么也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