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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糟了!竟把这茬事给忘了!公子他向来身子不好,哪里经得起这般长跪?!”知秋大惊失色,也顾不及许多,直奔着内院去了。
她个子高,跑得又快,俏俏跟在后头,不少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庭院内,顾溪桥的脸色比原先惨白了许多,毒日头将他的颈脖处晒得泛红,他用双手支撑住摇摇晃晃的身子,连睁眼都颇为费力。
“公子!”知秋惊呼一声,忙冲上前去将他扶住,满眼心疼地仔细打量,很是自责。院中的下人们见了,也纷纷上前来添把手,将其挪回到了屋内的软榻之上。
丫鬟婆子又是打水拿帕子,又是奔走去请大夫的,好一阵忙活。
榻前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不少人,俏俏安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案几旁,眼前的一切好像与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顾溪桥双目紧闭听着四周闹哄哄的一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喃喃开口,“虞姑娘……”
“虞姑娘在哪?”
顿时屋子内噤若寒蝉,众人纷纷回转过头看着孤身一人站着的小姑娘,默默地让出一条小道。
或许是察觉到那缕静谧的气息在靠近,原本烦躁不宁的顾溪桥气息平稳了不少。那拧着眉头正在把脉的大夫见她走近,也缓缓开口,“公子的旧疾本已无大碍,每日坚持服药便可,只因先前酗酒,加之通宵长跪,怕是有复发的迹象。少夫人往后需得劳神些,莫要再做这些身子不能承受的事了。”
送走了大夫,众人也皆散去,知秋也拿着药方抓药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顾溪桥两个人。
有了短暂的小憩,他身子缓和了不少,只是看起来依旧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刚想坐起身就被俏俏给按了下去。
他猛呛一口,茫然地看着她。
‘大夫说了,你要静养,不能乱动,更不能起身。’她的眼里写满了关切,双手空抬在半空,生怕对方会再次起身。
顾溪桥愕然,乖乖地躺了下去,很是无奈,“大夫说的话,也不能全信啊!我每日按照他的吩咐,循规蹈矩地吃药,忌食辛辣,可这病依旧好不了,所以不能全信。”
‘所以是大夫的问题,这世上的病千奇百怪,同样的病,遇见不同的大夫便会有不同的结果,医术不精和妙手回春,两者之间相差很大的。’俏俏不敢相信,他如此年轻,便病入膏肓,一定是大夫误诊所致。
“我不想自欺欺人,上京还有各州府的名医,也都看遍了,皆无成效,”他沉思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虞姑娘,不如你休了我罢?我这样的身子,怕是没有办法照顾你一辈子的。”
小姑娘眼里的光亮一点点褪去,柳眉紧蹙。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并不讨喜,嬷嬷不告而别,季恒不要她,如今又是顾溪桥要赶她走。
‘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问询,‘可以改的。不懂的,也可以学,我会对你好的。’
看着她这般模样,顾溪桥的心中百感交集,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体,再这么下去,定然是完成不了季恒的托付。与其这样,倒不如尽早将她送回。可显然眼前这个小姑娘,对情愫的认知是模模糊糊,一知半解。
‘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她单纯地以为是自己不够讨喜。
“不是要……”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是迟钝的人也能感知到,况且对她来说,确实不公平,他想了想,有些落寞地收回目光,轻咳几声,“想学的话,我教你。”
知秋端了汤药进屋,看到眼前这一幕,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笑容,姜夫人盼着的不就这个么。
把汤药往桌上一搁,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药很烫,俏俏刚伸手的瞬间,又缩了回来,榻上的顾溪桥却开口了,“倒了吧……”
‘好不容易才熬起来的。’里头有罕见的药材自不必说,还会浪费不少的心血。
“你也说了,大夫医术不精,这药还不如不吃,又何必让自己白白遭这罪呢?”他自记事起就离不开药,平日里有丫鬟盯着,若自己不喝,她们就会受罚,今日也是头一回,他想小小偷个懒。
听闻言之有理,俏俏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溜进院子,寻了个小花坛,把汤药倒了进去。
俏俏折返回来的时候,顾溪桥已经睡着了,一呼一吸皆安安静静。
‘纸笔。’她稍稍走到外头,打发安乐去取。
“姑娘要纸笔做什么?”安乐有些好奇,虽然这么问,但还是很快就取了回来。
趁着顾溪桥熟睡之际,俏俏已然把信写好了,但看到季恒亲启的字样时,安乐急忙拦住,“姑娘是要给殿下写信么?”
俏俏见她反应太过激烈了些,很是不解,‘顾溪桥病得很重,上京没有好的大夫,我想让他帮忙。’
安乐小叹了一口气,又回看了榻上的顾溪桥,稍稍把她拉到屏风后头,语重心长道,“奴婢知道姑娘救人心切,此事更是万分火急。可姑娘已经成婚,再不能与其他男子有丝毫瓜葛。若是传出去,怕只会玷污了姑娘的名声。”
‘人命关天,人命关天。’她重复着,死死地护着怀里的信。
“这信要写,”安乐道,“只是不能以姑娘的身份去写。姜夫人,顾公子,亦或者顾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姑娘。”
俏俏心里只想着如何救顾溪桥,其中的利害是没想过的。她不明白为什么救一个人,要有那么多的顾忌,况且只是一封信,仅此而已。
看着她静静出神,一脸无助的模样,安乐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说到底,自季恒那日离开上京以来,也有小半月,却不曾见到有一封来信。倒是戚梧来了几封信,都是厚厚的一摞,恨不能见沿途的所见所闻都写在里头,啰嗦得不行。
这些安乐都不曾同她提起半个字,怕她睹物思人,更害怕她胡思乱想。
“姑娘是不是在想,倘若是顾公子出面,殿下不仅不会相帮,反倒会加深你们彼此之间的误会?”安乐也知道她心里有许多话,是想说又不能说的。
她缓缓抬起头来,是一张泪眼斑驳的脸庞。
安乐觉得有些窒息,她也不懂季恒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纵然有再多的危险,但能留在身边,没有一刻不是开心的,不像在这里成日郁郁寡欢,看着就心酸。
‘不会有人发现的,寻个借口出去,把信送到驿站。’小小的巴掌脸上写满了倔强,她深信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况且信中只提到顾溪桥的病情以及寻求良医相救的事,再无其它。即便被发现,那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姑娘……”安乐轻轻地唤了一声,本想再劝,猛得听得里头顾溪桥咳得不停,只能暂且搁下。
第 40 章
‘醒了?’她学着安乐的模样, 贴心地递上茶水,‘不再睡一会儿?’
“睡不着,”顾溪桥借力起身, 倚靠在枕头上, 眼眸微动,“不是说想学东西么?”
她点点头, 听他如此一问,便知道自己再不回会被赶出去了。
至少现在不会。
“想学什么?琴棋书画?还是?我生来愚笨,会得不多。恐怕要叫你失望了?”他此刻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打算, 但少不得还是想先过问一下她的意思。
小姑娘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挠了挠脑袋,一下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从前季恒在的时,她什么总想学, 但眼下, 却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武, ’她问, ‘顾公子会吗?’
顾溪桥端着茶水手微微一晃, 显些被呛到,实诚地摇摇头, “这个还真不会。”
他倒希望自己会些皮毛功夫, 也不至于在初见季恒时,弄得那样难堪。
‘顾公子可曾听过我爹爹?我爹爹是武力超群,战功赫赫的大英雄,我不想给爹爹丢脸。’
“不会, 但可以学, ”顾溪桥不忍拒绝, 又想了想继续说道, “先前殿下送的那些书,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不过得劳烦你替我去取一趟,待我身子好些,一起学。”
俏俏以为自己听错了,从前在王府,周絮晚教过一些,还没过瘾,就被季恒给训斥了。季恒不喜欢她习武,总觉得一个美好的女子,身上不该带有刀剑的戾气。故而顾溪桥这般爽快地答应,这令她对这个年长几岁的丈夫,颇有好感了些。
看着她踩着轻快地步伐离谱,安乐也着急忙慌地追上,生怕有什么差池。
顾溪桥静看片刻,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咬牙起身。那封笔墨尚未干透的信就搁在一旁的书案上,上面的字迹稚嫩,却有一种力透纸背的刚劲。
他犹豫着要不要拆开细看,最终还是停下了手,寻了枚新的缄札,将自己的名留在最外头,又缓步折回到榻前。
俏俏取了书回来,以前季恒生怕她偷看偷学,藏书阁里几乎见不到兵书的身影,哪里能像眼下这般畅快淋漓。
只是翻开书的第一卷,顾溪桥傻眼了,上头所写生僻拗口不说,又异常艰深晦涩,同他先前学的不能说不一样,简直就是毫无关系。
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这般狂妄自大。
但榻前守了一双满是期待的目光,他只能装作云淡风轻,淡淡一笑。
俏俏眼尖,看到上头画着的一招一式,用手一指,‘学这个……’
“……”
‘很难么?’她看着面露难色的顾溪桥,眉头拧成了川字。
“不难,”他道,“只是我从前很少看兵书,所以读起来恐怕会有些费力。”
岂止是费力,简直就是不知所云。
俏俏不知道他撒了慌,开心地两眼弯弯,把头点了又点,‘那你快些好起来……’
“我教你可以,”他心虚道,“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她好奇地从厚厚的书卷里抬起头来。
“除了你我之外,不能叫旁人知晓你习武的事,就连安乐也不行,倘若她无心之中说漏了嘴,叫殿下知道,你就学不了了。如此,能做到么?”他心中不是有别的考量,深信以自己的浅解,怕是会将绝世武学教成花拳绣腿,丢死人不说,少不得又会惹上不少烦心事。
她哪里能不知道这个缘由,把头点得尤为勤快,生怕下一刻对方会反悔。
“公子、姑娘……”刚说着,便听到外头安乐轻轻在呼唤。
“进来吧……”顾溪桥开口应答。
安乐撩开帘子从外头走进来,看了看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欲言又止。
“是不是叔母回来了?”他早已猜到,神色平静。
“是,知秋姑娘说已经往西苑来了,想来是听闻公子你身体抱恙,也顾不得外头的琐事了。”
听到是姜夫人,小姑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抿了抿嘴,‘我去给叔母斟茶。’
“等等,”顾溪桥急忙唤住,“先回来。”
“叔母来了,自然少不了一阵唠叨,”他把身子往床榻里头挪了挪,拍了拍床沿的空位,“一会儿你只当趴在这睡着了,叔母见到定不会多言。”
‘嬷嬷说过,骗人不好。’她知道,既然嫁进了顾家,总不能一直躲,迟早还是要面对。
“不是骗人,倘若叔母再问先前那样的话,又该如何应答?所以这是权宜之计。”
听着言之有理,俏俏也再无多言。刚趴下不久,姜氏就进来了,她是顾家的主事,行事沉着冷静,即便是疼爱的侄子病倒了,可步伐依旧不慌不乱。
“我听知秋说你晕倒,所以过来看看,”尽管语气平淡,但脸上依旧写满心疼,在看到榻边趴着的俏俏,微微一愣,“可有哪里不舒服?”
“大夫是如何说的?”姜氏微微侧身问向一旁的安乐。
安乐只字不差地将大夫的话转述。姜氏的脸色渐渐阴沉。
“叔母不必为侄儿忧心,不过是些寻常的病症,歇一歇也就好了,从来都是这样。”顾溪桥不想叫她忧心,想着法子把往轻了说。
姜氏见他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心底的闷气顿时也提到脑门,更多的却是自责,“你的身子如何,旁人不清楚,难道我还不清楚吗?若不是你动了那样的坏心思,我会罚你吗?”
“叔母小声些,她还睡着呢,”顾溪桥看了看身旁人,颇为无奈地笑笑,“方才她一直守着药炉为侄儿熬药。”
姜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脸说是吗?扪心自问,你做的事,对得起她对得起顾家吗?!”
顾溪桥脸色一白,紧张道,“叔母,侄儿不知是何事……”
“那个小狐狸精呢?”姜氏是个聪明人,揣摩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名堂来,不甘心,又只得亲口发问。
顾溪桥惊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什么狐狸精?”
“不是说,要娶妾吗?”姜氏一时没忍住,语气重了不少。
“没、没什么狐狸精,”他惊觉酒后误事果然不是一般厉害,连忙摇头,“子虚乌有,不过想想而已。”
“现在你连叔母都敢忤逆了是不是?”姜氏想着,只要他承认,自己就有办法把那个狐媚子给揪出来,让她永远消失在上京,谁曾想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真没有。”
“那就是你酒后胡言了?”提起喝酒一事,姜氏更觉当头一棒,“你忘了是如何答应你父亲,滴酒不沾的!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娘亲吗?!”
说着,姜氏捋起袖子,往旁花几上薅了根花枝,劈头盖脸地往顾溪桥的身上抽。
“叔母息怒。”顾溪桥惊呼一声,蜷缩起身子往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