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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俏一脸认真。跟着点了点头。
“姑娘若是想给,在下定不阻拦。”他好像不屑解释,可语气温和地叫人生不起气来。
“你怎么说话呢?”戚梧有些看不下去了,“你既不愿给,自然有肯给的人。”
说罢,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大大方方地将手里的钱兜子递给了那个小乞丐,顺带拍了拍胸脯,“这些都给你了……”
季恒险些没被他的举动给呛到,出死入生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他这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啊?
男子的面容从始至终毫无波澜,甚至在戚梧递完钱兜子之后,朝对方微微颔首,以示薄礼。
哪想这时迟那时快,小乞丐拿到钱兜子之后,先是掂了掂分量,而后又将银两掏出来咬了咬,趁着众人不注意,飞速起身,消失地无影无踪。
腿也不瘸了,肚子也不饿了。
俏俏被这一连贯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暗佩服那男子的好眼力。
同样是惊诧的戚梧,有些语塞地看了看季恒,甚是无辜。
“无妨,从你例银中扣便是。”轻描淡写一句。
季恒也觉得好笑,果真是涉世未深,不懂这些小伎俩。
‘公子留步,’俏俏因自己的失声,而变得窘迫起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没等旁人说解,对方倒是痛快地回了话,“在下姓顾。”
第 32 章
俏俏又惊又喜, 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谁能想对方竟然能看懂自己有些混乱不堪的手势。
“方才是我误会了,给公子陪个不是, ”俏俏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笑笑, “敢问公子,又是如何得知那个小乞丐是个骗子?”
“是因为她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 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异味,她瘸脚,可鞋底却没有明显的磨损, ”季恒起先接上话,“她不愿意去带母亲去看病,却只要银两,那可是回春阁, 多少人千里迢迢赶来上京只为能医好病痛, 又有多少人空手而归, 这回春阁看诊的机会, 可不是千金能买的。既然家中有病重的母亲, 她又怎会不知?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罢了,兴许人家不曾有耳闻, 再者怕生。”
听着季恒有条不紊地说完, 顾溪桥微微颔首,“半点不假。”
所以,愚蠢的只有自己,还有……
俏俏没有再问了, 目送顾溪桥缓缓走远, 那身段宛如池水中亭亭玉立的青莲, 出淤泥却惹不得半点尘埃。他走得很慢, 每走一步,双腿好像有千斤重担,好在身姿不错,若不是仔细瞧,也察觉不出异样。
“好看?”季恒问,心里隐约有些发痒。
‘好看!’小姑娘并未收回目光只是点头,痴痴傻傻。
“是景色好看还是人好看?”季恒又问。
俏俏自顾看着那人的背影,心有惋惜,这又是哪家的富贵公子,生得一副好模样,偏却得了病。方才都虚成什么样子了,还在咬牙坚持。
小姑娘点点头,‘都好看的。景好看,人更好看。’
季恒有些语塞,但很快缓过劲来,像是心中迟迟未解的疑惑,突然变得豁然开朗。
“不如我替你前去问一问,这公子可曾有婚配?”他虽面无波澜,但心有意拿她逗趣。
单单只是想惹她开心,不想再让她想起赐婚的事。
俏俏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连忙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不要嫁人,她才不要。
如若可以的话。
‘俏俏想说什么?’季恒担心她会胡思乱想,神色难免紧张起来。
可这回,她却只是咬了咬唇角,犹犹豫豫。上京再热闹,也提不起半点兴致,她似乎能预料到分离很快就会到来。
她不愿意季恒因为左右为难,可也不甘屈服于霸权之下,成为被禁锢在宫廷中,一只供人玩乐的金丝雀。
‘初来上京,王爷可有什么见面礼?’她问,多少能留点念想。
“俏俏想要什么?”他有些好奇,但也没多想。
小姑娘的眼眸转了转,‘泥人。一个像你这样的泥人。’
“像我?”他越发糊涂了,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好。”
看着季恒全神贯注寻找泥人的身影,俏俏突然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倘若自己把想法说出口,季恒自然不能答应,最好的办法就是偷偷溜走。
然后再想法子,回到豫县。
这样的话,长痛不如短痛,可能一时间会很难受,但他公务那么繁忙,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而自己也躲过这一劫。
就算赐婚一事不是真的,但到底还是要回豫县的,万一嬷嬷等得着急了,到处找不到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俏俏更是下定了决心,趁着季恒不注意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小跑着钻进一条小巷。
她只想着快些离开,不给季恒添麻烦,却低估了上京错综复杂的街巷。在视物不清的黑夜,这无疑更是难上加难。许多街巷不光长得一样,还很窄长,俏俏没走一会儿便迷了路。漆黑夜空下,唯有那盘旋高空的孔明灯,略微能借到些光亮,但也少得可怜。
夜风习习,游走在陌生的街巷,俏俏只觉浑身战栗,恐惧感扑面而来。她不知道巷道的尽头,会不会有一只长着黑毛的手将自己拽走。
她开始有些后悔,不是后悔离开,而是后悔不该在夜里动身。
她胆小,起初还能咬咬牙挺住,亦或者眼睛一闭,不管死活往前走,终能找到出路。
可让她真正崩溃的,不是重复走老路,毫无方向。而是不知从哪个巷道里串出来的一只黑犬,身形硕大,叫声粗矿。她也养过身形差不多的松墨,可眼前这只分明野性难驯,看着架势是把自己当成了可以饱腹的猎物。
俏俏吓得双腿直哆嗦,拔出了护身的匕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看着黑犬发了疯那般朝自己奔来,只能双手抱头蹲了下去,眼一闭,呼声响彻天地。
俏俏想过无数种结局,譬如回豫县的路上被马匪夺了性命,又或者挨饿受冻,惨死在街头,从未想过沦为黑犬的盘中餐。
实在凄惨。
她闭着,等待着已经不可挽回的结局,她听着耳边呼呼而走的风声,那离得远的街市里头的吆喝声,隐隐约约,似乎都在为她送行。
可本该袭来的恐惧,却戛然而止。巷道的尽头,有个黑影伸手轻轻一挥,大喝道,“畜生!”
再熟悉不过,那是季恒的声音,他手中飞掷出的飞刀一下子就结果了黑犬的性命,腥热的鲜血在喷涌,溅了她一脸。
“俏俏,没事吧?”季恒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提灯的戚梧珊珊来迟,亦是流了一身冷汗。
什么也没说,小小的抽泣声,如获新生般一头窜进季恒的怀里。
“是我不好。”明知是她自己想走,季恒偏却这么说,这让俏俏原本吓得不轻的心,得了些许安抚,方才回过神来。
‘不想成亲,不想嫁人,不想留在上京。’她比划着,一直摇头,梨花带雨的模样越发叫人觉得楚楚可怜。
“方才是我说笑,不曾顾虑你的感受,下回不会了。”季恒也没想到,自己一句的玩笑话,竟叫她有了不辞而别的心思。幸而赶到及时,若晚一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先回府罢!”恐她心有余悸,便命戚梧寻了马车,挑这近路往回赶。
乌云被风吹散,月明千里。许是太累了,还没多久,俏俏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而后昏昏沉沉地睡去。季恒看着新制的泥娃娃,小叹一口气。
“殿下,卑职以为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起而拯之。”戚梧再是个木鱼脑袋,也明白俏俏不辞而别的真正缘故。
“你有法子?”他是真的有些愁了,不是惧怕叔侄翻脸,只是生怕她也会卷入其中,深受其害。如此一来,泉下又该如何面对虞老将军?
“卑职拙见,即便是寻常人家说媒,也该先问一问姑娘可否有婚配?若是名花有主,那即便是天子,又岂有强人之难的道理?”戚梧道,“卑职以为,不如趁此机会给虞姑娘寻个好人家,一来可以避一避灾祸,二来终身也有了托付。”
“只是确实又太过仓促了些,一时间恐怕也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戚梧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看我做什么?”他又何尝猜不出戚梧的心思,冷冷回道,“即便是有,也容易叫人起疑心。更何况事关她一辈子的幸福,又岂能儿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卑职失言,此举实属无奈,但或许能解当下虞姑娘的困境?”戚梧此刻心里更是实诚地巴望着事情就这么成了,也好叫那昏君消停些。
“我不会任由阿彦胡来的。”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斜靠在自己手肘上的俏俏,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
戚梧也是微微颔首,默不作声。
俏俏一觉醒来,天边已是鱼肚白。空荡荡的屋子内,除了趴在榻前昏睡的安乐,再无旁人。
她一翻身,那个小泥人就在枕头,鼻子眼睛都像极了季恒,实在栩栩如生。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要去哪儿?”安乐被这细微的动作从梦中惊醒,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毫无方向地寻找。
俏俏也被吓了一跳,料想到许是昨日季恒同她交代过什么,故而这般紧张,忙解释,‘哪也不去。’
安乐拍了拍心口,长吁一口气,“姑娘别太担心,殿下一定会有法子的。也请姑娘一定要相信殿下,姑娘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再没有叫恩人白白受委屈的道理。”
她郑重地点点头,怎么不信?不过是自己想逞强,一走了之,不想给他添麻烦罢了。
尽管如此,她的眼皮子还总是一直地跳,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且自己无能为力。
‘殿下呢?’好容易睡着,又从噩梦惊醒。此时天已大亮,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她顾不得许多,披头散发踩了鞋就要往外冲。
“殿下一早就出去了,应该快回来了。姑娘且耐心等等,奴婢让人熬了燕窝粥,姑娘先垫垫肚子罢。”安乐忙拉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去哪了?’她从不过问季恒的行踪,知道他是个大忙人,能做的就是乖乖地等他回来。从来也没有哪一次,像这样担心他的安危,担心季承彦会对他发难。
“戚将军未曾一同随行,奴婢猜想应当不是去宫里,可能是什么其他重要的事罢。”
俏俏一把抓住她的手,紧了又紧,两只小脚在地上踩了又踩,脸上写满了不安。
谈话间,只听得门外头传来一个老婆子沙哑的呐喊声,步伐急促地冲了进来,“姑娘,不好了,宫里来人了。”
“慌慌张张些什么?”安乐阴沉下脸色喝止,“宋嬷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连进屋前要叩门的礼数都给忘了么?”
“我的好姑娘,老妪失礼。若不是十万火急,哪里敢惊动姑娘?”
“急什么?殿下还没回来呢!”安乐一听是宫里来人,心里也有些慌张,但脸上依旧镇定。
“宫里来的人,说是专程来找俏俏姑娘的,还带了许多东西来,”宋嬷嬷少不得多看几眼,暗想着从前的传闻,恐怕真要成了真,“可耽误不得。”
俏俏脚步往后一躲,眉头皱了川字,但没有半点犹豫,起先走了出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宫里的李公公已经在前厅了,同样神色凝重的还有戚梧,他的面前有数十只精致的檀木箱子,整齐排开。
“这位便是俏俏姑娘了?”李公公正悠然自得地捧着茶碗,见俏俏出现,懒洋洋地开口。
他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的,从前只要龙椅上的那位喜欢,便是这样的架势,由不得旁人愿不愿意。
这回唯一难对付的是靖安王,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特意挑准了时机,趁着不在府上,也可避开正面的交锋,毕竟两边都得罪不起。
俏俏小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立马缩回目光。眼前这人,太丑了。满头的白发,双眼微眯,黄牙也缺了几颗,身上有股冲天的怪味,像是陈旧的胭脂香,叫人作呕。
她抬头行礼,而后点点头。
“殿下不在府上,李公公不如稍坐片刻?”戚梧也不喜欢同这些阉人打交道,若不是怕连累季恒,此刻他怕是要提刀宰了他的,故而语气里一百个不情愿。
李公公也心知肚明,不过他费尽心思就是为了避开季恒,哪里还管这许多,只想把圣旨交代完了,早些开溜。戚梧待自己如何,他全然不在乎。
“戚将军此言差矣,老奴今日是受今上以及太后娘娘的嘱托来找俏俏姑娘的,你眼前所见也都是今上赏给俏俏姑娘的,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殿下公务繁忙,老奴哪里敢叨扰?”
李公公说着慢悠悠地从随行的宫人手里接过鹅黄色的卷轴,打开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戚梧,脸上带笑,颇有挑衅的意思。
“李公公若是觉得妥当,卑职更无异议。”戚梧没有多少耐心和他掰扯那么多,但眼看季恒不回来,多少有些发虚。
正怕他扯出什么册封的圣旨来,到时候就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