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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拒绝的机会, 俏俏眼见他开口说话, 便将羊肉妥妥地送了进去, 心满意足。
外头的咳嗽声响起,戚梧看着这一对如神仙般眷侣的人儿,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殿下,这是礼部送来的帖子,还请你过目。”戚梧自想着快说快走,怨自己【创建和谐家园】没眼色,用要做出这样叫人扫兴的事来。
只是眼下这事,恐怕也是担待不得。
季恒抬手接过,淡看一眼,“往年带兵在外,赏花宴的帖子从不会到王府。这一程,着实回来得不巧。”
“那殿下要去么?”
谁人不知道,这赏花宴就是太后为了充实后宫的凭借。也有不少的世家,借此喜得良缘。季恒一心国事,无意儿女情长,谁能想到,礼部的反应之快。
此举自然也正合太后的心意。靖安王已过而立之年,却迟迟未娶妻,那靖安王妃的位置空悬已久,谁人不想着盼着能攀上这棵高枝。
如今战事缓和,靖安王又恰巧留在上京,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太后又怎么可能错过?
“去。宫里年年办赏花宴,上一回去还是很多年的事了,”季恒看了眼身边人,女子爱花,她必定也是喜欢的,“难得有机会,去瞧一瞧,赏一赏春色也好。戚梧,你让安乐去准备些素朴的衣饰,寻常一些便好,不要太惹眼。”
‘是要带我一起么?’俏俏眼眸一亮,那雄伟壮观,气势磅礴的皇城,她只在画上瞧过。而今能亲眼都见一见,心中自然欣喜若狂。
“怎么,不想去啊?”他反问。
俏俏点头如捣蒜,生怕下一刻对方就反悔了,亲昵地往他身旁贴了贴,一脸娇笑。
“幼时,皇祖母曾在西苑栽种下数株牡丹,牡丹出丹州、延州,洛阳者胜甲天下,只恨未能观其繁盛……”
“这人世间,若没有这么多的分离該多好……”
想到前尘往事,他的眼里满满都是遗憾。
察觉到眼前热切的目光,他才兀自笑了笑,“是我失态了……”
‘没有分离,我会一直陪着你。’俏俏知道此刻的他,心里定然不好受,再多的话也安抚不了,只能默默相伴。
“以后若是再碰到羲和郡主,不用与她多说什么。她的姑母是当今的太后娘娘,舅舅是当朝的工部尚书,”他道,“不怕你惹麻烦,只怕你受委屈。”
“还有啊,宫规森严,明日赏花宴记得跟紧我,不要随意走动。若旁人问起,我只说是府上的婢女,你在宫里,太过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若叫外邦的什么皇子、将军看中了,是要被拉去和亲的。”
季恒觉得这样的教诲似乎有些晦涩难懂,再看她懵懂的眼神,忙不迭又补上一句,“我讲的,你可记下了?”
她点点头,拍了拍心口,‘都记着呢!’
宫墙关不住春色,翠柳如烟,繁花似锦。西苑碧瓦朱檐,飞阁流丹,才落过雨,有些泥泞,露水包裹着一簇簇含苞欲放的花枝,微风一吹,盈盈动人,花香氤氲。
今日能来的,非富即贵,世家子弟、名门贵女,诰命夫人等,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笑语绕廊。
今上、太后的圣驾未至,众人并没有那般拘谨,早已被那园中春色夺了目光。
俏俏头一回进苑,眼睛都不知该看哪儿看。放眼望去,除了人,就是花。也才知道,这世上会有些许多叫不出名,却美得惊心动魄的花。
季恒走在她的身侧,苑中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难得走上好一段路,无人打搅、行礼,舒坦自在更不必说。
他不懂花,但为了今日赏花宴,连夜补足了不少功课。他记性好,读书过目不忘,倒也不算费劲。
映入眼帘的是一株虬曲盘绕的海棠树,树冠遮天蔽日,树荫落花光怪陆离。红红的花苞如繁星点点,俏丽枝头。俏俏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目光深深地被吸引住。
“此花名为西府海棠,因生长于西府而得名,”季恒慢慢走近,“相传玉女向嫦娥求取海棠花,触怒王母,被贬下凡失了香魂,故而海棠无香。”
“这园中有许多花,是外邦进贡而来,也有许多是由各地移栽过来的花种,宫人们精心栽培,才有如今这满园的春色。”
正说着,诺大的西苑虽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众人等想看个明白时,只听得有太监开口亮嗓,“羲和郡主到!”
那百花丛中,几个丫鬟簇拥而来的,可不是羲和郡主么?却见她身着一袭粉色留仙裙,朱唇皓齿,流光溢彩,目光清冷,嘴角含笑。
赏花的人群中,有个身着蓝衣的贵女冷哼一声,轻蔑道,“不过就是仰仗着太后娘娘的厚爱,如今这风头都快盖过当朝长公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真公主。”
“小声点,叫人听见就麻烦了。”另外一个青衣贵女显然胆小许多,压低了声音,四下张望。
“那又如何,平日里她也不是没有为难过咱们,就这样的卑劣德行,还妄想高攀靖安王。”蓝衣贵女眼里满是不屑,但声音却轻了下去。
“我听说,礼部也给靖安王送了帖子,说不定真的会来。羲和郡主这般,想必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罢。”
“殿下回上京了!”那蓝衣贵女伸手捂嘴,仰慕之意几乎要溢出双眸,急得连跺几脚,“怎么样,怎么样?我今日的妆容如何?”
此举让俏俏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你疯了!这正妃之位已有人选,太后早就有意将羲和郡主指婚给靖安王,这几乎是上京人尽皆知的事,如今也不过是只欠东风。待时机一到,便水到渠成。靖安王镇守边关多年,难得回一次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不定,就是今日呢!”那青衣直直摇头,“这样一来,恐怕这上京又有许多姑娘要因此哭得肝肠寸断了!”
“我可以做妾!”蓝衣贵女语出惊人。
“你一世家嫡女,嫁谁都绰绰有余,干嘛如此卑微?”青衣贵女也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这靖安王除了长得好看,为人谦逊,年少成名,战功赫赫,好像也没什么了?
“妾又如何?我只要每日能守在他旁就好。”
“……”
俏俏看了看旁边的人,不敢相信她们嘴里所说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皮相骨相皆好的一个人,难为是深闺梦里人。
她还是没能忍住,偷笑出声。季恒有些幽怨地望着她,匪夷所思。
“你说,要是我能给她创造一个和你独处的机会,是不是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这回她非但没有安抚,而且发了胆子的捉弄。
“小财迷,”季恒有些哭笑不得,微微躬身,悄声附耳道,“想打我的主意?就不怕我先将你许了人家。”
“……”
‘错了……’她揪揪衣袖,委屈巴巴地摆手,‘不敢,不敢,再不敢了。’
他很是心满意足地笑笑,继而一本正经道,“今日的赏花宴,会有许多外邦的来臣,回头我再跟你讲讲他们的故事。”
有故事可以听,俏俏自然乐意。可方才一事,让她忍了忍,使劲憋笑,神情也跟着有也扭曲。
“你还在笑?”他显然有些生气,但不忍加重语气。就像慈父严兄那般,静静地看着,宠溺且无奈。
“不知道这位公子,可否有兴趣同在下一道投壶?”
俏俏回过神,眼前的女子身着鲜艳的窄袖短襦和贴身长裙,高鼻深目。
“没有。”他语气轻淡,哪怕是在拒绝,听起来没有半点生硬。
那女子自以为他不爱投壶,便又继续问道,“那毽子呢?或者蹴鞠。”
“失礼。”他仍旧拒绝,嘴角微微带笑。
接二连三的拒绝让女子也心生不悦,朗声道,“都说你们大魏热情好客,我萧珠儿今日头一回来,阁下怎么连这点情面都不肯给?”
她姓萧,季恒上下打量了一眼,“西洲来的。”
“是啊,怎么?阁下难道连一个游戏也要掂量对方的身份,三思后行么?这就是你们大魏的待客之道?”萧珠儿冷哼道,“还是说,阁下根本就不懂这些,怕输给我,让人耻笑?论投壶,你们中原人也是拿手的绝活。”
“珠儿,不得无礼!”
俏俏定眼一看,只见从不远处走来一男子,年长些许,衣着服饰同萧珠儿相仿。他伸手斜贴在胸口,赔礼道,“见过靖安王殿下。小妹刁蛮任性,不知礼数,冲撞了殿下,还望恕罪。”
季恒微微颔首,以示回礼,“萧皇子言重了,三公主性子豪爽,季某钦佩。实在是身子不适,无法作陪。”
“殿下宽宏大量,是萧哲管教无方,”萧哲恭敬道,“珠儿,还不快给殿下赔罪。”
“我不……”萧珠儿把头一扭,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眼里泪光闪烁。
谁能想到,自己寻了个人群中最为不显眼的,竟是勇冠三军,大名鼎鼎的靖安王。一个位高权重,名震天下的王,穿得那样简朴,是要捉弄谁呢?
季恒抿笑道,“萧皇子不必如此,公主真性情,有何错之有?”
一番话,让萧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再次赔笑半拉半拽地将萧珠儿带走了。
俏俏看得仔细,待人走后,才好奇道,“他好像很怕你?”
那萧哲说话时,指尖分明在微微颤抖,话里听不出什么,但眼神却骗不了旁人。
“不是怕,是臣服,”季恒道,“从前,外邦来犯,欺得就是我大魏无人可用。这些年,大魏打了许多胜仗,也打过许多败仗,好在最后守住了,甚至还赢了。从此不敢来犯,对大魏俯首称臣,每年进宫银两丝绸玉器。无论你护你的人有多强大,总要自己强大,才不会被欺负。”
她重重地点点头。
“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季恒也糊涂这样的行为,自己比她大不了几岁,可每每说话却总是老父亲的口吻,把小姑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玩过投壶么?”方才萧珠儿的话点醒了他,这西苑不光光只有春色满园,还有各式各样的游戏。
俏俏摇摇头。
“想玩么?我带你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上手,顺带跟她说说这投壶的趣事。
‘方才不是说身体不适么?’俏俏没敢答应,可心里确实也想。
“府医说了,我这伤,得多动动,譬如蹴鞠什么的,有利于伤口恢复……”季恒编了很勉强的理由,连他自己听了也觉得鬼话连天。
“……”
只要能利于他恢复就好,尽管再离谱,俏俏还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西苑内,赏春的人,投壶的没几个。苑中东西南北各设了投壶的场地,因此看起来越发稀少了。
季恒挑了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刚拿了羽箭,递给俏俏,还没得等得及说上一句话,便叫人拦了下来。
“等等!你小子,看穿得这穷酸样,为了进这赏花宴花了不少钱吧!”来得是个男子,穿着贵气,可五官紧缩一起,眯着眼,酒气冲天,叫人看了浑身不适。
季恒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裳,同他的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投壶?你会吗?”男子轻蔑耻笑,瞧见俏俏,眼珠子圆润了不少,“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小娘子?”
“青州,靖安王府。”季恒冷声回答。
那男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哪路大神,言行上越发没了规矩,“不愧是靖安王府,富得流油,连一个婢女都生得如此花容月貌。跟我回去,必然好好待你。”
嘴上说了还不觉过瘾,又把手伸了过来。俏俏吓得,连连往后避让,季恒利落地将他的手发折至身后,冷声道,“靖安王府的人,你也敢动?”
“你一个家奴,竟敢对我大呼小叫的,还不快松手?”那人疼得不行,气势却不肯认输,转过头来恶狠狠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啊?”不仅季恒好奇,就连俏俏则忍不住侧耳细听。如此大的口气,必然是响当当的来头。
“我爹爹是当今礼部侍郎李长庆,我阿姊是今上最宠的妃子,若你今日伤了我,莫说你一个王府的家奴,就算是靖安王来了,他也得心服口服地给我赔罪!”那人已痛得五官扭曲,两眼冒泪花,满脸通红。
“凭什么以为靖安王会给你认错?”季恒顿觉此人何止是口出狂言,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方。到底是在宫中,若所陈不实,必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么说,也就是为了震慑自己,好脱身。
“他靖安王算什么东西?一个掌兵的,能斗得过掌权的吗?等有朝一日,太后收回他手里的兵权,必要将他碎尸万段。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别看他现在耀武扬威的,棺椁已经备好,送他上路无非就是早晚的事!”那人恨他不肯松手,也借了酒劲,将所有胆大包天的话,点滴不剩,通通吐了出来。
“原来是你啊!”季恒心中暗想,当年见过一面,彼时他还小,也怕生。哪将竟生养成了这样?李侍郎是出了名的严厉,为人刚正不阿,李夫人则不同,甚至有些溺爱。恐怕这才是万恶之源。
“没想到啊,多年未见,李侍郎竟教出你这样的逆子?”语气风轻云淡,却着实把这人气得够呛,恶狠狠道,“你辱我就算了,竟敢辱我父亲。”
“趁人之危算什么,有本事你先放了我,恰好我爹爹也在,若你也敢在他面前这般嚣张,我李茂跪下给你磕头,叫你三声爷爷!”
“好啊!”季恒痛快地松了手,“李世子不会食言吧?”
“有种,你就在这里等着!谁跑谁就是孙子!”李茂撸起袖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没了影。
才说过的话,转眼就忘。把一旁的俏俏也给看糊涂了,看怪物似得愣了半晌,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