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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YQX独家】妻如明月当照我-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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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鸢,这件事情我们也被迫无奈,元诺对你的心思,你最该明白,若有办法,他绝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陆鸢捏着茶盏,抬眼看了看周夫人,元诺今日之无奈,有大半是她这位母亲的功劳。

        她来这趟就是想要告诉自己,周元诺已然认命了,若想他安好,就别再无谓挣扎,她到现在还在利用自己对元诺的情意。

        陆鸢始终沉默,听周夫人接着说:“元诺他身体不好,作为母亲,自是希望有一个姑娘愿意长伴他左右,知冷知热,相夫教子,那小姑娘虽是郡主,但性子温顺,很适合元诺。”

        她说的含蓄,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长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

        陆鸢毕竟是商人,抛头露面且不说,三天两头东奔西跑,一去就是数月不归,总让夫君独守空房、翘首以盼,凭谁也不喜这样的儿媳。

        “你这话什么意思!”青棠听得愤慨,一时口快:“你觉得我家姑娘性子不好,不适合周公子,早为何不说?”

        陆鸢示意青棠不要多言,看向周夫人道:“伯母说是替元诺来的,这是元诺的意思么?”

        若是周元诺的意思,她倒真得去一趟周家问问清楚。

        周夫人面不改色,小啜一口茶,“不管是谁的意思,总归到了这一步,就好聚好散吧,以后只要你愿意,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待你。”

        绝不能让陆鸢此时去周家,元诺本就在苦苦支撑,一旦见到陆鸢,不知道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鸢笑了笑,转动着手上的玉镯,脱下来推还给周夫人,“若叫崔太妃和郡主知道,我和周家两位嫂嫂戴着一样的玉镯,还是伯母亲自给我的,怕是该多想了。”

        “圣上赐婚,家中应该很忙吧?你知道的,我刚跑生意回来,乏的很。”陆鸢笑着下了逐客令。

        周夫人道句:“你歇吧。”收起玉镯站起身来。

        走到门口,听陆鸢说:“周夫人,多谢你帮阿鹭筹谋绣庄的生意。”

        周夫人道句客气,迈步出门。

        待把人送走,陆鹭跑进来说:“姐姐,你对她那么客套做什么,她以为还钱就好了么,米贵钱贱,如今的钱和几年前能一样么!没良心!”

        陆鸢道:“在外人眼里,她为了帮你欠下了泼天的人情,陆家此时与她交恶,只会落一个不识好歹、忘恩负义的名声,你以后不要表露地那么明显。”

        “姐姐,对不起,我没想到她存了这样的心思,早知道我不求她帮忙……”

        陆鸢摇摇头,不求周夫人帮忙,这事就硬气了么?她凭什么去周家闹?她和元诺又没有书契婚约,他们之间除了那些信笺,什么都没有,本就不牢靠……

        说好听是两心相悦,难听就是私相授受。

        陆鸢安慰妹妹几句,回房歇下。

        青棠怕打扰她,没在内寝伺候,忽然听到咣当咣当连声响,忙进去查看。

        见地上已然散落了一地碎瓷片,璀璨莹润,如星如玉。

        “姑娘,这不是您带回来的上品瓷器么?”

        陆鸢懒懒嗯了声,说:“失手摔了,收拾收拾吧。”

      乐在其中

        陆鸢生辰日·本想窝在家里休息, 奈何妹妹总觉得她一个人待在家中会相思成疾,硬是将她带到了胡天祠热闹。

        这几日是西域诸胡泼寒胡戏的日子,原来场面很是盛大, 诸胡云集,旌旗飞扬,擂鼓动天,诸胡或窄袖胡服戴着狮面面具,或赤·裸上身, 泼水嬉戏, 打马追逐,成群结队,鼓军乐,唱军曲, 气势恢宏非言语能述之。但朝廷深觉此俗有伤风化,屡屡颁令禁断, 至今遂演变为在胡天祠踏歌起舞、饮酒作乐、通宵达旦。

        胡天祠四角和中央圣坛上都燃着熊熊圣火,火光冲天, 祠中一片辉煌。

        不知是喝酒的缘故,还是火光辉映的缘故, 陆鸢颊色如绯, 面若桃花。

        葡萄架已只剩了枯藤, 坐在其下, 仰头能望见满天繁星, 像十岁那年的烟花。

        那时的周元诺是什么样子来着?温润乖巧, 目光澄净, 能映出满天星河?

        她从未见过那般明畅秀气的儿郎, 让人想去亲近, 想去呵护。

        忽地,暗影浮动,她身旁坐下一个人。

        扭头望去,那人穿着翻领青袍,戴着一个造型十分狰狞的兽面面具,完全看不出形貌。

        今日祠中多的是人这样装扮,陆鸢并不稀奇,也不问他是谁,自顾喝酒。

        那人开口:“你就是个纸老虎。”

        这声音陆鸢听了三年,纵使喝了酒,也一下就认了出来。

        “安国公,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

        胡天祠是诸胡【创建和谐家园】的地方,【创建和谐家园】不得随意进入,连圣上进来都要得祠正的允准。

        褚昉自然明白此地不宜久留,揪着陆鸢手臂不由分说将她带了出去。

        陆鹭看见姐姐被一个戴面具的人带走,拔腿要追,被另一个戴面具的人按下。

        “放心,将军会照顾长姐的。”

        陆鹭听出贺震的声音,扬手要去摘他面具,嗔道:“谁叫你来的?”

        贺震按下陆鹭手臂,将人带去僻静处,才压低声音说:“那状元郎都要娶别人了,你就别再想他了,我们成亲,我会好好待你!”

        陆鹭愣住,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睛瞪圆了,看着陷在面具下的一双星目,心口忽扑通扑通急急跳了两下。

        她这段日子忙绣庄生意,无暇他顾,贺震也许久没来烦她,她还以为贺震早没耐心哄她了,生了退婚的心思,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成亲的话。

        陆鹭红了脸,却是耍气质问:“《竹书记》背下了么?能默写么?”

        “背下了,随时能默写!”贺震朗声应道。

        陆鹭想了下,又瓮声瓮气地问:“你不介意我喜欢过状元郎么?不怕我以后还记挂他么?”

        “介意!”贺震干脆地说。

        陆鹭气地拧了他一下,“那你还娶我做什么?”

        “我有信心能让你忘了他!”

        贺震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听来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陆鹭不自觉抿了抿唇,眉梢微微一动,分不清是羞是喜。

        贺震见她这模样,心头忽软作一滩水,手臂僵了片刻,缓缓向陆鹭腰间移去,进进退退,犹犹豫豫了片刻后,终于一咬牙,揽住了她腰枝。

        纤巧柔软得像一朵不堪风雨的花儿。

        他想把这朵花儿拢在怀中。

        陆鹭挣了下,没有挣开他的控制,倒也没再动作,只是低着头,小声说句:“其实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元诺哥哥。”

        “啊?”贺震分不【创建和谐家园】假,但仍是心下雀跃,连疑虑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欢喜,“那你为何总去看他,还那么担心他?”

        陆鹭向他贴近了几分,仰头看他,半掀开他的面具,容色认真地说:“我只跟你解释这一回,你若是信了,我们就成亲,以后不准再因这事计较,若是不信,那就一拍两散,各自婚嫁,再不相干。”

        贺震点点头。

        “我从小跟着元诺哥哥玩的,他总是生病,没有多少朋友,我和姐姐都是他很好的朋友,就是这样。”

        贺震以为会是个很长的故事,却没想只有寥寥数语,意犹未尽地说:“就这样?”

        “我就知道你不信!”

        陆鹭要走,但腰还在贺震手臂上挂着,他直接单臂一锁,像抱了只轻飘飘的枕头一般,将人带去了更为僻静处,这才低头伏在她耳边说:“谁说我不信?”

        他声音低低的,却又沉澈得像浸了水,如寒夜里轻轻敲击的石磬。

        陆鹭的气莫名其妙散的无影无踪。

        “阿鹭,我们这个月就完婚吧?”

        “……不行,太着急了……来不及准备,而且,姐姐近来心情不好,我想多陪陪她。”

        贺震:“为甚心情不好?”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不问也行……你……”

        暗夜里的低语越来越轻,忽听一阵噼啪声,泼墨夜空一时璀璨无双,如碎星陨落。

        空旷的敞原除了三四个铁匠和熊熊燃烧着的熔炉,再无他人。

        铁匠自熔炉中舀出熔浆一般金黄的铁水,一手四平八稳端着坩埚,一手抡锤由下往上重重击在坩埚底部,铁水四散,细密如雨丝,璀璨胜星辰。

        这便是打铁花了。

        三四个工匠此起彼伏,一时之间原上似有繁花千树,星落如雨,尚未完全冷却的铁花落在放置烟花的架子上,又引燃了烟花一飞冲天,噼噼啪啪,璀璨热闹。

        这敞原的不远处是一座佛塔,陆鸢凭栏而立,热闹的烟花和铁树银花映着她脸上晦暗不明的冷清。

        褚昉负手站在她身旁,也冷静而淡漠地望着这寒夜里的热闹。

        他要让她忘了去岁周家放的那场烟火,记住今岁这瑰丽繁盛。

        也记住与这繁盛相伴的、旧日情郎另娶的痛楚,不破不立,这过程必艰难残酷,但别无他法。

        “安国公,你为何说我是纸老虎?”陆鸢好似对这胜景没什么兴趣。

        褚昉笑了下,“你砍我一刀的勇气哪儿去了?这就放弃了?”

        陆鸢扭头审视着他,“看人笑话,很开心么?”

        “感觉,不是很差。”

        褚昉声音很稳,容色平静,看不出明显的幸灾乐祸,但陆鸢听出来了。

        “安国公”,陆鸢指指面前一片坠落的星河,“这是怎么回事?”

        褚昉淡然说:“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今日我生辰,所以这铁树银花、冲天烟火,都是为我安排的?”陆鸢神情微妙,似笑非笑,这样问。

        褚昉沉默,不否认也不承认。

        陆鸢得不到回答,没有追问,却忽然咯咯笑了两声,如静夜风铃。

        “安国公,今日我生辰,你可否满足我一个心愿?”

        褚昉没有迟疑,点头。

        “我有几句话要说,但,哪儿说哪儿了,过了今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好?”

        褚昉犹豫了下,仍是点头。

        陆鸢灿然一笑,声音都清亮了许多,“你我已经和离,你本无须再照应于我,可此去汝州,赵都尉说承你交待,对我多番关照,还有回京时,你我城门偶遇,果真是因你公干碰巧了么?今日这铁花烟火,佛塔之上,只你我二人,一切都是碰巧么?”

        褚昉垂着眼皮,没有接话。她终于长了眼,能看见他所做的一切了。

        “你知道邹忌么?”陆鸢看着他说:“邹忌云:‘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安国公为我做这些,当不是畏我、求我,那不会是——”

        陆鸢笑了,目似新月:“不会是‘私我’吧?”

        她的话不错,可就是听着怪怪的,像讥讽?像笑话?像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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