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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YQX独家】妻如明月当照我-第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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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鸢不知该喜该忧, 周玘到底没能避开党争倾轧, 甚至被裹挟着到了漩涡中心。

        他曾说, 不求高位, 但求仰不愧于天, 俯不愧于民, 如此庸庸淡淡陪她一生便已知足。

        为何这次如此用力?

        可他已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也没有别的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罢。

        不管怎样,他平安醒来,总归是桩喜事。

        陆鸢心神一松,问妹妹:“那你哭这么伤心,是为什么?”

        陆鹭本来已经止了哭声,听姐姐询问,顿时又觉委屈的不行,红着眼睛说:“贺子云那个狗东西,他凶我,还说要退婚!”

        “他因何要退婚?”陆鸢问。

        陆鹭遂将二人吵架因果述说一遍,越说越气,最后道:“凭什么让他说了算,他说缔婚就缔婚,说退婚就退婚,这次得我说了算,我回去就退婚!”

        陆鸢听罢前因后果,只觉得贺震与妹妹都是小孩子心性,情绪来得太快,一时口不择言,你追我赶,说出的话实在当不得真,但既到了这份上,不如问问清楚,妹妹若果真不想嫁贺震,那就顺水推舟退婚罢。

        “阿鹭,你想清楚了,果真不喜那贺小将?”

        陆鹭还在赌气,果断点头,“我讨厌死他了!”

        “那你想好了,一旦退婚,他另娶,你另嫁,你们从此再无交集,相见不识,终此一生,老死,不相往来。”

        陆鹭一时愣怔,呆呆看着姐姐,似在忖度什么,半晌后才问:“像你和元诺哥哥这样么?”

        陆鸢垂下眼睫,没有答话。

        陆鹭又愣了会儿,抱着姐姐说:“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和他这样……”

        陆鸢轻轻叹了一息,她这个妹妹终也是有了心喜的情郎。

        “那就不退婚了?”陆鸢打趣地问。

        陆鹭避而不答,只说:“贺子云欺负我,你都不帮我!”

        “那姐姐去帮你退婚?”

        “你和他一样讨厌!”

        姐妹俩打打闹闹,陆鹭的气很快散了,二人整理仪容,一道去后山赏花。

        嵩岳书院的桃花开得炽盛,漫山遍野,艳绝春色,陆鹭瞧着欢喜,顺手折下一枝给姐姐戴去头上,陆鸢也要折一枝给妹妹戴上,才抬手攀上花枝,忽闻一声朗喝。

        “偷花的贼,住手!”

        一个九岁左右的郎子跳了出来,一脸正义瞪着陆鸢。

        “你说谁是贼?”陆鹭颦眉争辩。

        那郎子指着陆鸢簪着的桃花,“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不成!”

        陆鹭待要再辩,陆鸢抢话道:“我们一时欢喜忘形,没忍住折了一枝,绝无偷的意思,既不能折,那就不折了。”

        陆鸢听褚昉提起过,刘山长有一孙子,约就是这般年纪,她们折花终究不对,还是不要与一个郎子吵闹,闹大了实在丢人。

        陆鸢说了几句好话,那郎子念她认错态度极好,倒没纠缠,也没声张,再次告诫一番,跑进了桃林深处。

        ···

        桃林中某处,一老一少正围着方方正正的石棋盘对弈。

        老者六旬上下,鹤发童颜,白衣如仙,无意识捋着白须沉思少顷,忽释然一笑,“原来我早就输了,难为你。”

        褚昉也笑了笑,“世伯让着我罢了。”

        刘山长笑着摆摆手,移步至旁边的石案,褚昉随他站起,取下架在篝火上的提梁卣,手法熟练地为他沏茶。

        “听闻京城出了位默默无闻的新科状元,让陛下都降旨盛赞,直接给到了太子身边,你可知晓此人?”

        嵩岳书院桃李满天下,恰有一位学生在吏部任职,对周玘的文章很是推崇,曾经抄写传于刘山长,还说有机会要请周玘来书院讲学,等到选试结果一出来,那学生第一时间便飞鸽传书与刘山长说了这事。

        故而刘山长对周玘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新秀很是好奇。

        褚昉默了少顷,微微颔首,如实说了周玘情况。

        “原来如此,他的文章我看过,确有才思,与你不相上下。”

        褚昉点头不语,他自是知道周玘的才情。

        刘山长却在此时忽然叹了一息,“就是不知,他在这洪流中,能否保全自己。”

        又看向褚昉说:“你也该有所察觉,大约要起风了。”

        褚昉明白他话中所指,点点头:“树欲静风不止,便也只有迎风而上。”

        刘山长会心一笑,摸出一黑一白两颗棋子摆在面前,问褚昉:“你选哪个?”

        褚昉笑了笑,“身为臣子,自当忠君。”

        刘山长哈哈大笑,不由拊掌:“甚好甚好,否则,实在可惜!”

        他神秘兮兮示意褚昉贴近一些,按着白子,悄声说:“这位现下就在书院,说不定与你同行返京。”

        褚昉一愣,太子殿下竟然在书院?

        想来嵩岳书院卧虎藏龙,今日之士子保不齐就是明日之栋梁,太子微服在此也不稀奇。

        两人论罢朝事,又聊了些家常琐碎,褚昉适时说道:“内弟孤身在此,以后还望世伯多加照应,若有事,尽可传信与我。”

        刘山长微微一愣,旋即朗然笑道:“你亲自开口了,我自然更要用心些。”

        “爷爷!”

        伴着一声嘹亮的呼喊,刘山长的小孙子踏着一地落英跑了过来,自豪地说:“我刚刚抓到两个偷花的女贼,还训诫他们了呢!”

        一听女贼,刘山长便知是褚昉带来的家眷,孙子不认识,才会把人误当成女贼。

        褚昉面色一讪,赔礼道:“让世伯见笑了。”

        刘山长不以为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妨无妨。”

        那郎子继续说:“幸好我到的及时,阻下了那女贼,不然咱家桃花就要被她折光了。”

        刘山长怕孙子继续说下去让褚昉难为情,敷衍几句,打发他去别处玩耍。

        至晚时,陪刘山长用过晚饭后又寒暄了一会儿,褚昉才告辞回房。

        行径桃林,桃花灼灼,他站了片刻,身形一闪,没进了桃林。

        挑挑拣拣,四下环顾确定无人后,折下一枝开得正盛的桃花,临出桃林,他忽想到什么,又将桃花小心藏进怀里,若无其事走了出去。

        ···

        书院的客房内,陆鸢正在通发,神色轻松,仿佛驱散了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云。

        褚昉回房后立即闩上门,才小心翼翼取出藏在怀里的一枝桃花,整修一番花瓣,满意后才朝内寝走去。

        陆鸢半拢着头发迎过来,看见褚昉手里的桃花,愣住了。

        褚昉默然少顷,抬了抬手中的桃花,似积聚了莫大勇气,终于递向陆鸢,“给你的。”

        陆鸢顿了顿,柔声道句“谢国公爷”,接下桃花插·进一个小瓷瓶里。

        宽衣入帐,安静躺了片刻,褚昉忽揽着妻子肩膀把人勾进怀里,说:“周三公子已平安醒来,做了太子属官。”

        她不必再担心了。

        陆鸢摸不准他与自己说这些是何意,轻轻嗯了声,没别的话。

        褚昉忽然微微加重了力道,拥她更紧,“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陆鸢心下忐忑,轻轻吁了口气。

        他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软硬兼施犯得着送花么?他要什么机会?他又何须她给什么机会?

        没有等到陆鸢的回答,褚昉覆过身来,拨去她颊边碎发,看着她认真说:“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陆鸢抿抿唇,那晚的话,他竟然信了?

        陆鸢良久不答,褚昉知她尚未敞开心门,默了会儿,翻身躺回去,仍旧拥着陆鸢,让她伏在自己怀里,歉疚地说:“我错过,不求你原谅,但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

        陆鸢听他言辞恳切,像是有些真心,忖了片刻,试探地说:“其实我们,不是非要如此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褚昉眉心一蹙,不禁呢喃了句:“相忘于江湖?”

        又覆过身去,盯着妻子问:“你要与我相忘于江湖?”

        语气明显重了几分。

        陆鸢再次确定他没有放她走的心思,并不接话,故作困顿地打个呵欠,说句“睡吧”,推开了他。

        褚昉心下一时惶惶不定,再度覆过身去,迫妻子看着他,问:“你说要与我好好过日子,可是真心?”

        陆鸢不胜其烦,抿抿唇,反问:“我说真心,国公爷便会信我么?”

        褚昉一时无话,他之前是信了的,深信不疑,可今日她又说出相忘于江湖的话……

        她不是没有骗过他,她的话向来真真假假,真话假说,假话真说,很难分辨清楚。

        他走不进她心里,也看不透她。

        “明日要启程回京,国公爷早些睡吧。”陆鸢再次推开褚昉,翻身向里。

        褚昉看着她背影,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目色暗了暗,“我与你,永不可能,相忘于江湖。”

        一股难言的切齿之坚笼罩过来。

        陆鸢无奈地掀了掀眼皮,裹紧衾被。她不该说出那句试探的话。

      交出身家

        因着周玘病愈的缘故, 陆鸢心情大好,回京途中也有了心思赏春,褚昉难得见她如此有兴致, 虽知她何故欢喜,却不想深究,依着她走走停停,缓缓归程。

        回到京中已是三月末,褚家来人传话, 老夫人要褚昉回去, 有事相商。

        算来褚昉在岳丈家中前前后后已有大半月之久。

        陆敏之深觉不妥,嘱咐陆鸢快些收拾,同褚昉回去。

        褚昉却不着急,又容陆鸢在娘家多住两日才与她一道回了褚家。

        “你还知道哪儿是你的家?”

        褚昉让陆鸢先回兰颐院歇息, 孤身来松鹤院给母亲请安,才进门, 就被母亲这样责问了句。

        褚昉默了一刻,问起另一桩事:“儿子前日信中所言, 母亲虑的如何?”

        郑孟华已经搬出去另住,掌家权已全部收归母亲手中, 依陆鸢的身份自然有资格全权接掌中馈大权, 他也可以给她这个权力, 但母亲若不肯放手, 陆鸢以后必定难做, 与其让她疲于应对, 不如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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