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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人比她适合白色,她的人,她的人,当真与霜雪一样,洁白透明,冷硬绝情。
“笑不出来便算了,不必勉强。”谢浔唤进蓝枫,“把东西拿过来。”
蓝枫二话不说,立刻将刻着双鹤抱月的,一树值百金的碧松崖骨灰盒放在了炕桌上。
裴玄霜手一抖,立刻将骨灰盒抱在了怀里。
她原本一心求死,如今既有了离开的希望,定按照师父的嘱咐,将他送回北夷,寻一清净处,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师父……”裴玄霜闭上眼,任泪水一滴滴滚下,“师父,徒儿带你回家。”
谢浔垂眸望着动情哭泣的裴玄霜,只觉得手臂上的伤口更痛了。
泪水打湿了裴玄霜雪白的衣袖,她拂去泪珠,对着站在谢浔身后的蓝枫道:“蓝左使,请你好好对待婉心。”
蓝枫一怔,郑重而不失温柔地道:“裴姨……裴姑娘放心,我会好好对婉心的。”
裴玄霜点了点头,看向候在珠帘外的秋月。
秋月会意,立刻将裴玄霜的包袱送了过来:“主子,你真的要走吗?”秋月红着眼,“主子,奴才舍不得你。”
裴玄霜摸了摸秋月的脸,笑道:“分别的话早已说过,今日,便不说了。别伤心,有缘的话,我们下辈子还会见面的。”
便打开包袱,将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至于谢浔给她的东西,她只留下了一封休书。
收拾妥当后,裴玄霜虚软起身,便是要离开。
“要走了?”宛若忍受着凌迟之苦的谢浔抬眼看她,“此一别,永不再见,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裴玄霜走下炕阶,当真不知该说什么。
谢浔的手臂仍往外淌着血,浸透了衣衫,染红了他的眼。
“没有吗?”他不信、不甘,“一句也没有吗?”
裴玄霜绵软无力的双足一顿,瞟了谢浔殷红的手臂一眼,道:“我若说没有,你还会让我走吗?”
谢浔后脊瀑出一层冷汗,脑中天旋地转,如遭万蚁吞噬。
“滚!”失去意识前,他呕心抽肠地咆哮。
058 三年
三年后, 中秋。
秋风大作,锋都大营内桴鼓相应。
校场内,两名身穿铠甲的少年将士手握长|枪, 纵马疾驰,激战正酣。围观将士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为两名小将加油鼓劲。
忽地, 银甲小将调转枪头,刺向对方马腹, 黑甲小将见机不妙,持枪去挡,结果银甲小将竟是虚晃一枪,趁着黑甲小将挡枪之际飞身而起, 一手按着马鞍, 一手扬着长枪,将黑甲小将飞脚踹了出去。
随着黑甲小将狼狈坠地,一场比试有了结果。
众将士吹哨子鼓掌, 看着银甲小将飞身下马,兴致冲冲地冲上了瞭望台。
“舅父!”银甲小将褪去铠甲,一脸兴奋地道, “您看到了吗?我刚刚赢啦!”
一袭华贵玄袍的谢浔踞坐在地, 闻得小将的声音,缓缓回过头来道:“桓儿,你来了。”
李沛桓呆呆地看了谢浔一会儿, 自觉收起了面上兴奋的表情。
“舅父。”他老老实实地跪坐在谢浔身边,“今天是中秋节, 您不回侯府陪伴曾外祖母吗?”
谢浔笑笑, 无动于衷地转过脸来, 看向泛起晚霞的天空。
李沛桓扁着嘴角垂了眼,便不再说话了。
他知道,他的舅父在想念那个女人。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舅父虽然没再提过那个女人,但阖府上下皆知,舅父心里始终对那个女人放心不下。
比如他见不得其他女子穿白衣,在花园里种满了荼蘼花,将蓝左使岳丈一家赏了又赏,更重要的是,自那女子离开之后,舅父再也没过过中秋节。
明明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因为那个女人,生生令他生出了清明节一般的哀伤与离愁。
他如此,他想,他舅父亦是如此。
“舅父。”李沛桓朝前凑了凑,小心翼翼地问,“您在想什么呢?”
是想那个女人吗?
一定是了。
李沛桓懊恼地诅咒着那个女人,抱怨她害得他舅舅伤心难过,却从不敢当着他舅舅的面说那女人半句坏话。
之前,一个老嬷嬷在他曾外祖母面前嚼舌根,说那女人生了一双妖精似的眼睛,是天生勾引人的狐媚子,舅父知道后,命人将那老嬷嬷的眼睛挖了出来喂狗,自此以后,再无人敢说那女人半句坏话。
他也见到许多官员往舅父的后院里塞女人,可无论他们送了什么样的倾城佳人过来,都被舅父打发了出去,自此他便知道,在舅父心里,那女子是唯一。
正因如此,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女人,那个薄情寡义,抛弃了他舅父的女人。
“舅父,您怎么不说话?”迟迟得不到谢浔的回答,李沛桓心里很是有些七上八下,“舅父,是桓儿惹你不高兴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
谁知,他这个动作竟是【创建和谐家园】到了谢浔,只见谢浔猛地转过脸来,寒声问:“谁让你将面具摘下来的?”
李沛桓一抖,举着人|皮面具小声小气地道:“舅父,我忘了,您别生气……”
谢浔盯着那张与他长姐足足有七八分像的脸,莫名聚在心头的邪火缓缓散去。
“桓儿,舅父没生气。”谢浔安抚地按了按李沛桓的肩膀,“舅父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三年前的事,绝不能再发生了。”
听到谢浔主动提及三年前的事,李沛桓的心不由抖了抖。
他的人|皮面具,是舅父命人仿制出来的。
据他所知,舅父那里也有一张人|皮面具,听闻是那女人不慎遗失在提督府上的,舅父从下人手中得到那张人|皮面具的时候,兀自坐在窗前沉默了许久许久。
“舅父放心,桓儿长大了,会保护好自己的。”李沛桓乖乖地将面具带上,瞬间从清风朗月,俊美无双的少年变成了面色黝黑,目光坚定的小将士。
谢浔望着少年,仿佛看见九年前的自己。
他感慨一笑,淡道:“舅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着你外祖父上战场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九死一生,原本舅父以为,没有什么比战场更残酷了,直至舅父带着你外祖父的遗体回到京城,被宋彪拦在城门外,险被扣上叛军的帽子的时候舅父才知道,人心才是这世上最可怕,最残酷的东西。”
思及往事,李沛桓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我从未生出过夺嫡之念,是他们害我!”他重复着三年来对谢浔说过无数次的话。
“舅父知道。”他重重按着李沛桓的肩膀,“若不是舅父当日没能找到你,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岂会是那个窝囊废。你放心,李家欠你的,欠你母亲的,欠谢家的,舅父会一一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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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
瑰丽气派的武安侯府内到处是一副喜庆热闹的景象,齐老夫人所居的春光阁更是被各式花灯装点得亮如白昼一般,白发苍苍的齐老夫人倚窗而坐,一手抱着个粉团似的奶娃娃,一手举着拨浪鼓,正笑眯眯地逗重孙子玩。
从江宁赶回京城过节的谢溶与妻子江氏手拉着手,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看着齐老夫人与她怀中的奶娃娃,笑得两眼弯弯。
“看看,曾祖母手里拿着什么呀,叮叮咚咚的响。”齐老夫人轻轻摇着拨浪鼓,努力地逗奶娃娃笑,奶娃娃咯咯咯地笑了几声,靠在齐老夫人怀里,不吵也不闹。
齐老夫人越看这孩子越喜欢,笑着对谢溶夫妇道:“这孩子像玉柔,安静稳重,不像溶儿,泼猴似的淘气。”
“孙儿才回来两天,祖母便又嫌孙儿烦腻了。”谢溶点了点奶娃娃的鼻尖,同样笑得一脸宠溺,“如今祖母的眼里呀,只放得下琰儿和玉柔,哪还记挂孙儿啊。”
齐老夫人抬头望着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谢溶一家,不由得想起谢浔那个混账:“你们一家子乖巧听话,祖母自然疼你们,不像你大哥,尽惹我伤心。”
闻言,谢溶夫妇飞快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绕开了这个话题。
“祖母,尝尝月饼,江宁的酥皮月饼味道口感都是一绝,您老一定会喜欢。”谢溶将一碟精美的月饼摆到齐老夫人面前,令奉上了一双牙著。
江氏则把奶娃娃接了过来:“祖母,喝些茶吧,我来哄着琰儿便好,您歇歇。”
齐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将奶娃娃交给江氏,憨笑:“这大胖小子怪沉的,别说,抱了一会儿子,胳膊直发酸。”
说着面上一顿,叹了口气道:“他们兄弟两个都是我亲手带大的,幼时一个比一个胖,抱在怀里也沉的沉,不知不觉的,这兄弟两个便长大成人了。如今想想,我养大谢浔那个祸害干什么呢?让他年年气我吗?气得我少活十好几年。”
谢溶容貌不变,性子却沉稳了许多,他耐心地劝说齐老夫人:“祖母,您就别跟大哥置气了,都是至亲骨肉,岂会有隔夜仇呢。”
“是我和他置气吗?明明是他和我置气!”齐老夫人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反驳,“我都没有计较他把方箬打发到天井的事,他倒好,因为那裴玄……”
话说一半,齐老夫人猛地顿住,看向谢溶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
谢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好在齐老夫人反应及时,立刻将此话题揭了过去:“罢了罢了,不说这事了,晦气。”
“祖母是嫌孙儿晦气吗?”
齐老夫人话音刚落,谢浔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原本其乐融融的春光阁因谢浔的突然到访瞬间变得压抑紧张。
谢溶慌忙起身,冲着谢浔一欠身:“大哥。
“大哥。”江氏站在谢溶身后,亦朝着谢浔福了福身。
“二弟,弟妹。”谢浔淡笑着道,“一路辛苦,坐下说话吧。”
夫妻二人陪着笑脸,没敢落座。
谢浔便一掀衣袍坐在的圆凳上,好奇地望着靠在乳母怀里的奶娃娃道:“这是琰儿吧,生得真好,与弟妹一样招人喜欢。”
江氏莞尔一笑:“多谢大哥夸奖。”
谢浔点点头,冲着谢溶夫妇一挥手:“还站着干什么,快,坐下说话吧。”
夫妻俩道了声是,方才落座。
齐老夫人紧绷着脸,故意不看谢浔。
谢浔自嘲地笑笑,主动与齐老夫人搭话:“祖母,还跟孙儿生气呢?”
齐老夫人哼了一声:“你今年倒是有空来了,往年都干什么去了?”
“今年抽得开空,所以来了。”谢浔笑笑,“祖母,您身体可好。”
齐老夫人白了谢浔一眼,阴阳怪气:“还有一口气在,没被你气死。”
谢浔:“祖母言重了,祖母会长命百岁的……”
谢溶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他看了江氏一眼,江氏会意,立刻抱起谢琰道:“琰儿,瞧,这是大伯,大伯来看咱们啦。”
谢浔便朝面团子似的谢琰看了过去:“来,给大伯父抱抱。”
他朝江氏伸出手,稳稳当当地将谢琰抱了过来:“好可爱的小娃娃,又软又暖,像抱着一团棉花似的,真有趣。”
见谢浔甚是喜欢谢溶的儿子,齐老夫人赶忙旁敲侧击:“有趣就自己生一个,抱着别人的孩子做什么?”她恨铁不成钢地抱怨,“亲弟弟的儿子都快两岁了,做哥哥的还是光棍一个,说出去不怕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