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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身断成两段,谢浔却仍不解气,接连杀死了好几条毒蛇后才停下动作:“你想干什么?”他一把揪住裴玄霜的衣襟,寒声逼问,“裴玄霜,你刚刚想干什么?”
裴玄霜低着头,连个眼神都不肯赏给谢浔。
“说啊!你想干什么!”谢浔下颌绷直,冷白的手背上爬满青筋,“你想利用毒蛇求死?是不是?是不是?”
答案显而易见,他却接受无能。
她居然,还想离开他!摆脱他!
一想到这里,谢浔就恨不能把她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裴玄霜,你别想死。”谢浔齿尖溢出一声冷笑,“你这条命,是我的……”
裴玄霜浅褐色的清瞳微微一颤,转过脸,消无声息的盯住了另外一条毒蛇。
那蛇生着一双殷红的赤目,见裴玄霜看了过来,忽地昂首吐信,慢慢地朝她爬了过去。
眼见得那毒蛇越爬越近,裴玄霜缓缓抬起双眼,直勾勾地望住了谢浔。
谢浔仍沉浸在裴玄霜不肯屈服的愤怒中,冷不丁见她望住了自己,呼吸不由一滞,大脑也在一瞬间放空,全然不知危险正在靠近。
“拂然,当心!”
电光火石的一霎,萧瑾成飞身而下,用手中的玉箫挑去了扑向谢浔的毒蛇。
谢浔一震,盯着软在地上的毒蛇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想杀我?”他怒极反笑,“裴玄霜,你想杀我?!”
裴玄霜面无表情地看着谢浔,只觉得他的话好笑极了。
她自然是要杀他的,只恨自己杀不掉。
“裴玄霜,你说话啊!”谢浔强按着汹涌着的戾气,堪堪忍下了将那双浅褐眼睛剜出来的冲动,“说,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裴玄霜一哂,诚实地点了点头:“不错。”
谢浔面上一顿,被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打击的体无完肤。
“你……”他羞恼地掐住了裴玄霜的脖子,尚未动作,萧瑾成忽地抽出一把软剑,朝着裴玄霜的心口处刺了过去。
裴玄霜闷哼一声,愤恨地剜了萧瑾成一眼,栽在谢浔怀里。
谢浔混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萧瑾成!”他怒叱,“你干什么?”
萧瑾成笑笑:“不干什么,替你解决个【创建和谐家园】烦。”
谢浔一把推开萧瑾成,紧紧抱住裴玄霜呼唤:“玄霜?裴玄霜?!”
“哈哈哈。”萧瑾成东倒西歪地在谢浔身边笑了起来,“假的!逗你玩的,我用剑柄点了她的穴道而已,没杀她。”
谢浔一怔,这才发现抵在裴玄霜胸口上的不过是一截剑柄,剑身半掩在萧瑾成飘逸的袖袍下,并未穿过裴玄霜的胸膛。
他暗暗长舒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乖巧躺在自己怀里的裴玄霜,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怎么样?刚刚是不是很害怕呀?”萧瑾成收起软剑,“害怕她真的死了。”
惊出一身冷汗的谢浔沉默不语。
萧瑾成晃了晃手里的玉箫,不羁地踞坐在地:“拂然,你告诉我,你千辛万苦地把她找回来做什么?”
谢浔目光一沉:“做什么?自然是为了将先前的账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然后呢?”萧瑾成追问,“杀了她解气吗?”
“杀了她?”谢浔面色渐冷,可望着裴玄霜的目光却依旧不舍温柔,“杀了她岂非便宜了她,本侯要把她困在身边,一点一点的折磨她,直到她……”
他猛地一顿,说不下去了。
萧瑾成在旁追问:“直到她什么?屈服吗?”他冷笑着摇头,“拂然啊,我说一句实话,这女子的性子我是看透了,她心如顽石,你降不住的。”
谢浔面上一僵,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降不住也要降。”他死死抱住裴玄霜,“本侯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萧瑾成皱了皱眉,一脸感慨地拍了拍谢浔的肩膀。
“拂然啊,我看你是被她降服住了。”
谢浔乜眼瞧他:“你什么意思?”
萧瑾成耸了耸肩:“很明显,她不爱你,只一味的恨你。而你,却对她爱恨交加,甚至爱多于恨。”
“爱?你说我爱她?”谢浔笑容玩味地觑起双眸,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不可能,本侯对她只有三分喜欢,七分怨憎。”
萧瑾成一哼:“我看你是十分嘴硬。”
谢浔目光闪了闪,抬头,看向了别处。
萧瑾成浅笑两声,放软了语气好言相劝:“拂然,此女性格坚韧,嫉恶如仇,你这么逼她,只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等她真的将自己耗得油尽灯枯了,你就是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恰好望着一盏将将燃尽的灯烛的谢浔微微一颤,双臂不由自主地圈紧了怀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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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苏醒过来时,裴玄霜已然回到了琅月轩。
琅月轩中一切如旧,便是院子正中摆放着的荼蘼花都没有移动半寸,可裴玄霜还是觉得那两株荼蘼花变了,变得陌生而虚假。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懊恼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她确实是想死的。
原本,她还有所牵挂,有所寄托,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记忆,失去了师父,师兄,还活着干什么?
留着这幅残躯由着那武安侯糟|蹋吗?
绝不。
她要死。
真的死。
053 求死
她隐隐约约觉得有道声音在阻止她寻死的想法, 但她不愿意听,不愿意想,死, 是她眼下唯一的渴望。
“主子,您醒了?”熟悉的女音传入耳中,紧接着,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跪倒在她榻前。
“主子!”女子哭泣,“主子, 您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裴玄霜缓缓转过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秋月。
“秋月,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朝秋月伸出手, “不是让你带着银子离开提督府吗?”
秋月握住裴玄霜冰凉的手,含着泪摇头:“奴才不走,主子尾七还没……”
她说着一愣, 狠狠“呸呸”了两声:“奴才知罪!奴才知罪!奴才不该胡说八道,主子好好的,主子始终好端端活在这个世上。”
裴玄霜笑笑, 淡淡地道:“你不必道歉, 这没什么好在意的。”她看向窗外的荼蘼花,“秋月,那两株荼蘼花是新送来的对吗?”
秋月一愣, 皱着眉撒谎:“不、不是啊,那就是一直养在琅月轩里的荼蘼花。”
裴玄霜看破不说破, 且点点头:“秋月, 我要祭拜一下我的师父, 你帮我准备些东西吧……”
“好。”
秋月包着泪的眼睛眨了眨,二话不说给裴玄霜准备祭品。
裴玄霜披麻戴孝,跪在了火盆前。
看着一沓一沓的纸钱在火盆中烧成了灰烬,裴玄霜真心实意的觉得,她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师父。
您等着徒儿。
到了阴曹地府,咱们再做师徒。
她如此想着,干涸的眼底终究泛滥成海,泪水如泉涌般流了出来。
当心事重重的谢浔踏进琅月轩的时候,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他才从阎王殿门口将她拽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给别人披麻戴孝了!她就不能离这些阴气重的东西远一些!
“裴玄霜!”谢浔气势汹汹地逼近,“你在干什么?”
见谢浔来了,奴才们纷纷避至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秋月面色顿白,悄悄拽了拽裴玄霜的衣角。
裴玄霜无动于衷,继续往火盆里扔纸钱。
谢浔望着裴玄霜,简直被她这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气死了!
“本侯在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他俯身揪住裴玄霜的衣领,“谁准许你在提督府烧纸钱的,谁准许的?”
他回头瞪着院中的下人:“本侯不是下令不准府中各处再出现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吗?是哪个不怕死的弄来这些东西!”
“是、是奴才找来的。”秋月猛磕了两个头,“主子说,她想拜祭一下师父,奴才便、便给主子找来了丧服和火盆……其他的,奴才没敢拿给主子啊……”
“师父?”谢浔便又去看裴玄霜,“你原来在祭拜你的师父,裴玄霜,你这不是挺有良心的吗?”
裴玄霜看也不看谢浔一眼,抬手按住差点被风吹跑的纸钱,一张张放入火盆内。
谢浔恨得咬牙,她哪是在烧纸钱,她分明是往他心上点火!
“你扮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啊?”他手臂用力,几乎将裴玄霜提了起来,“本侯千辛万苦地把你找回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本侯添堵的!你想一意孤行,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裴玄霜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微垂着头,只盯着火盆中的纸钱看。
谢浔的眼里燃了火,烧去他所有的理智。
见她始终注视着那个火盆,他忍无可忍地伸出手,便是要将那火盆掀出去。
然而手指触碰在火盆边缘的一霎,他还是顿住了。
指腹被灼伤,他的心同样抽痛的厉害,可面前的女子依旧是那么的无动于衷。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最后一张纸钱放入火盆,挣开他的手,重重磕了个三个响头后回眸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浔恨极。
他猛地一甩衣袖,跟着裴玄霜进了内室,趁着对方褪下丧服的一瞬将其抵在了墙上。
“裴玄霜,你想干什么?”他逼视着那双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睛,“是不是本侯对你的处罚太轻了些,才令你如此猖狂,对本侯视而不见。”
裴玄霜别着脸,自动屏蔽了谢浔的声音,谢浔的脸,谢浔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