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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他工作应该不喜欢被打扰。”沈书念完全为顾清行考虑。

  　　贺云若推着她去。

  　　崔姨也好巧不巧地站在楼梯口，手里端着瓷盘，里面是洗好的草莓，果大，皮红，闻着就香。沈书念认命接过，拿起一颗塞进自己嘴，不情不愿去书房找顾清行，敲了三声里面传来请进，她推门进去。

  　　沈家书房面积不大，红木桌椅，比较老派的装修风格，沈老先生穿中山装在里面合适，顾清行穿衬衫西裤就有些现代风了。他衬衫袖口解开，黑色袖扣置在桌面，袖口卷了几道露出劲瘦的手臂，腕表璀璨。

  　　领口也松了，领带不知被他放哪去了。

  　　顾清行面前的电脑打开，右手边除了鼠标，还有泡好的肉桂枸杞茶。

  　　沈书念保持着推门的姿势，顾清行转头看过来，见她家居睡衣，颈上搭着毛巾，乌发半湿，两颊鼓动着，手里端着一盘鲜艳欲滴的草莓。

  　　真的像小朋友。

  　　沈书念赶在他开口前说：“我妈让我给你送草莓。”

  　　她往里走反手关上门，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他手边，“我尝了，很甜。”

  　　顾清行提了一颗，圆润冷白的指尖触着草莓红，草莓上的水迹氤湿了他的指尖，慢慢滑下。明明很正常的画面，沈书念却看得头皮发麻。

  　　她觉得——

  　　他的手好涩。

  　　沈书念是典型的手控，其实在看见程冶的笑前，她就注意到了他的手，肌肤是暖白，细腻无疤，指甲永远干干净净，特别是洗过手之后。

  　　肉桂的香气随着滚着了的水沸腾，沈书念鼻尖动了动，忽略了心里产生的不正经想法，她转身要走，顾清行出声，“照片发给沈书钦了？”

  　　“嗯。”沈书念站定。

  　　这也是晚上章怡送她回来的原因，跟踪的人并没有被抓到，难保不会再找机会。话题牵了起来，沈书念拖椅坐下来，“这人警察好找吗？”

  　　“好找。但他对你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不好入罪。”顾清行说，放下草莓，沈书念看了眼。他转而去倒茶，手背碰到果盘时被凉到，似不悦，将果盘转了地方，不偏不倚正好是沈书念桌前，“你自己担心。”

  　　草莓红入眼，沈书念习惯上手，拿的正是顾清行放下的那一颗，塞入嘴里，轻咬，唇角被草莓汁侵透。顾清行端茶的手顿住，垂眸。

  　　最后。

  　　一整盘草莓全进了她的嘴，还喝了半杯肉桂枸杞茶，浑身都是暖的。

  　　-

  　　沈老先生说到做到。

  　　翌日清晨，沈书念起床从楼上下来，看到顾清行和沈书钦晨跑回来。

  　　崔姨就上楼了。

  　　沈书念酝酿了一晚上的淡定，在看到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时，溃败。

  　　她拉着要去公司上半的顾清行躲到卫生间里，“你真就坦然接受了？”

  　　卫生间有面大镜子，将两人笼罩住，沈书念捏着眉心，没想到他们来真的。顾清行正面对镜子，整了整自己的领带，“我们能拒绝吗？”

  　　“你爸妈不说，我爸妈也会提。”顾清行看着镜子里正对自己，侧对镜子的沈书念说，“你昨晚一直没提，我以为沈小姐是完全接受的。”

  　　怎么可能！

  　　沈书念刹时瞪大了眼，“才不是！”

  　　顾清行整好领带，勾唇笑了笑，说，“观澜居很大，不止一个房间。”

  　　“……”

  　　他随即推门要出去。

  　　沈书念拦了下，没抵住门，倒是被顾清行转身动作堵在了盥洗台前，眉眼压近，“沈小姐要再拦着我，他们就要以为你舍不得放我走了。”

  　　骤然贴近的雪松气息，混着一点茶香，沈书念双手扶住冰冷的台沿。

  　　卷翘的眼睫上下轻合。

  　　顶上的灯光倾下，将她眼下投了一片阴影，红而软的唇上泛着柔光。

  　　她后知后觉。

  　　难怪拉着顾清行进来时，贺云若和老太太笑得那么深不可测，她囧。

  　　沈书念轻咳声，打破沉寂。

  　　随即抬手推了推纹丝不动的顾清行，“那就不打扰顾先生去公司了。”

  　　顾清行敛眸。

  　　出去时扯了下领带。

  　　-

  　　因着昨天的事，沈书念白天没出去。

  　　她房间的东西崔姨没有全部收拾，只装了六个行李箱，其余都留下了。

  　　司机先将行李送去。

  　　沈书念窝在房间里看视频，明恒的慈善晚会是晚七点开始，六点就得到现场，五点出发，留给她的时候三天不到。顾清行来时是下午四点，沈老先生让崔姨做了丰盛的一顿，庆祝沈书念入住新房。

  　　夜色渐深。

  　　沈书念坐上了顾清行的车，他晚上陪沈劲喝了杯，车还是闻白来开。

  　　窗户半开。

  　　晚间的凉风钻进，穿车而过，沈书念闻到一丝酒味，她攥着手机的手都汗湿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心里的紧张就愈多，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反倒是顾清行，闲适靠着椅背，额前碎发被夜风吹拂起。

  　　不失忆就是好啊。

  　　沈书念默默感叹，不多时，到了观澜居，地处市中心带园林的独栋别墅，门卫开门，车子驶进。此时的沈书念，紧张感达到空前，眼看离正门越来越近，加上夜色深深，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在意的问题。

  　　保姆郑姨和管家王叔迎在门口，见到沈书念格外的热情，郑姨接过她胯着的黑色小方包，“太太请进，您的行李已经全部放在衣帽间了。”

  　　管家端茶：“太太请用茶。”

  　　沈书念回头看顾清行，他身材好的堪比男模，完美的倒三角，一头乌发凌乱有序，越过他们朝里走，边走边松领带。沈书念谢绝了茶，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怕后面人听见轻声道，“那个顾先生……”

  　　她欲言又止。

  　　顾清行视线朝后，对上她的眸光。

  　　他解袖扣：“说。”

  　　这个问题困扰沈书念好几天了，之前在顾家或沈家都有长辈在场，她能松懈。现在两人是真正的以夫妻名义住到一起，有些话就不能藏着，得问清楚，不然她心不安，念头如此清醒，沈书念轻咳。

  　　“冒昧问一句。”

  　　顾清行挑眉，“你说，我听听多冒昧。”

  　　“？”沈书念被这声打趣搞懵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就是——”

  　　“我们睡过吗？”

  016

  　　“我们睡过吗？”

  　　沈书念问完, 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没好意思看顾清行，对方上楼的步伐顿住, 回转身子, 看向了落后自己一步台阶的沈书念，目光深沉。

  　　这一眼。

  　　看得沈书念心慌。

  　　顾清行长了一双漂亮的含情目，没什么波动时已然深邃，更何况是有意盯着人看。沈书念庆幸自己离他没那么近，不然他这突然回头, 自己肯定收不住脚撞进他怀里，但尽管如此，他们上下台阶也离的很近。

  　　沈书念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目光向上是顾清行线条利落的下巴，薄唇, 立挺的鼻梁, 沉静如海的眼神。

  　　望之。

  　　很容易沉浸进去。

  　　沈书念视线偏了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毕竟以后就要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有些东西我需要提前了解, 我想，这问题没那么难回答吧。”

  　　“确实。”

  　　顾清行认同点头。

  　　和他同住的两晚，顾清行都极具君子之风, 哪怕是睡同一张床, 也保持着楚河汉界的距离。但不排除有她失忆的原因。商业联姻虽然没有感情, 但也不至于白花花的钱花出去, 娶了个只能看不能吃的老婆。

  　　沈书念心微微悬起。

  　　顾清行手里把玩着摘下的袖扣，轻笑了声：“如果我说睡过的话——”

  　　他故作停顿。

  　　沈书念双唇抿成一条线, 听他继续说下去：“沈小姐在失忆期间要继续履行夫妻义务吗？”

  　　“！”

  　　沈书念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迎着顾清行玩味的视线, 唇瓣轻启：“所以顾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睡过。”

  　　这下换顾清行词穷。

  　　在楼梯上纠结睡没睡过的问题有些诡异, 顾清行也诧异自己怎么逗她了，沉默几秒，他不自在的将袖扣塞进裤子口袋，喉结滚动，“没有。”

  　　下一秒。

  　　沈书念视线急速滑落。

  　　露骨地盯在顾清行某处，他拢眉，转身，不疾不徐朝上走，沈书念愣了会，跟上，看他的背影都伟光正起来。楼梯朝左第一间房是主卧，门没有关紧，顾清行推开门，侧站着，“沈小姐，这里是你的卧室。”

  　　“你睡哪？”

  　　“隔壁次卧。”

  　　沈书念诧异看他。

  　　观澜居是顾家给他们置办的婚房，房产证上是沈书念的名字，因她常年外出工作，一直只有顾清行住在里面。顾清行领着沈书念进了主卧后就走了，她自己进去的，一眼看到了床正中的墙上的超大婚纱照。

  　　……

  　　她和顾清行竟然还拍了婚纱照。

  　　沈书念立在床头看着对面的照片，她穿曳地婚纱，头纱覆面，朦朦胧胧的，坐着；顾清行白色西服，站立在她身后，右手扶着她的圆肩。

  　　她知道顾清行为什么不睡这了。

  　　这么大的照片放这挂着，谁晚上能睡的着啊！沈书念也想找间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