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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也没有继续想要嫁给褒阙,大概是感觉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如此好的他吧,反而最后远去敌国和亲。
那时候,他真的是恨毒了她,恨她的水性杨花,三心二意,有时候他甚至都在想,她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自己,还是说她的心上人一直都是褒阙,一直都在和他暗通款曲?
她只是因为自己太子的身份,为了能够令她那可怜的废后姑母好过,甚至是为了报仇,给她家人翻案才刻意接近自己,利用他对她的感情来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
甚至她的心里本是恨透了他,恶心他,更视他如仇敌,却一直忍辱负重,委屈自己留在他的身边……
他不敢细想,只知道愤怒,怨恨犹如波涛汹涌的恶海,想要毁灭她,毁灭世间,甚至是自己。
直到后来,当玉容的母亲以叛臣之罪妻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却也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她,紧紧抓住了那个像极了她音容笑貌的替身。
原来即便恨她,他也还是忘不了她,一直深爱着她。
脑中走马观灯般,飞逝过他的青春年华,一幕幕的画面,几乎每个片段,都有她的影子,这便是他的一辈子。
原来人死前,真的能看到自己的生平往事,看到自己最朝思暮想思念的人。
最后,所有刻骨的记忆皆幻化为一张脸孔。
所以当他看到她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时,他也真心地笑了。
即便这笑容虚弱而苍白。
他也还是缓缓朝她伸出了手,慢慢地,仿佛触摸到了那抹温暖。
疼痛麻痹了神经,仿佛已不再痛楚。
而他至若惘然,甜腻的血腥味从口中缓缓流出,掩盖住了那衰败死亡的年迈气息,仿佛他也不再苍老,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酒酒只是眼睁睁看着面前与死亡挣扎的男人,只见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般,朝着一片空白的窗外用力伸手,昏暗中,那抹光明的方向,也显得尤为珍贵。
直到他唇角流出了鲜血,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努力去抓的手掌,才猛然垂落下来。
只见他整个人又落回枕上,彻底安静了下来。
然而他的双眸还没有合上,王殷抬头,见她目光愣愣地看着榻上,恍若吓傻了一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也大着胆子起身,上前去伸出手指,探了探病床上的男人的鼻息。
然而真的就如他所料一般,这个霸道豪横了一辈子的至尊,也不过肉体凡胎,与最低贱的平民一样要经历生老病死。
即便尊贵如皇帝,最后的结局,也还是一样会死,最终化为黄土,彻底在世间烟消云散。
王殷胆战心惊地用手掌合上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陛下……驾崩了!”
他不禁对她一脸悲痛道,甚至流出了几滴凉薄的泪,没有人能够知道,这泪里包含了几分真情,又有几分假意。
毕竟,这么多年侍奉在谢奕身边,同喜同忧的情分,是无人可以比的。
酒酒相信他对谢奕真的有过伤心,即便这忠诚转瞬即逝,更微不足道,无人在意。
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然而眼下她却并没有心情去思考他们那些虚情假意,真心还是阴谋。
毕竟他们背叛了皇帝,扣下遗诏才是事实,一旦东窗事发,消息泄露出去,便会有万千‘忠义之臣’讨伐,乱臣贼子,谋朝篡位的罪名,足够他们死上一百次。
听到他说皇帝彻底死透了,她不禁更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暂时得到放松,却也没有彻底放松警惕。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事情。
“王殷……取遗诏过来!”
她立在原地,不远不近的地方,只微微低眸,看着榻上谢奕的遗容,命令他道,静谧中,声音更染了几分颤抖。
第 63 章
“殿下, 您糊涂了,遗诏正在您的手中握着。”
王殷虽然也是心惊胆战地紧张,但终究还是个男人,一辈子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沉稳而老练, 对比面前第一次干这种大逆不道, 谋朝篡位事情的酒酒,显然还是理智淡定太多了。
他不禁善意提醒她道, 酒酒这才低眸发现自己手中原来正拿着遗诏,但是刚才却完全忘却了它的触感与重量,仿佛整个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般, 唯有思想飞速转动, 思考着对策,还属于自己。
眼下她也没心情去计较这点小小的失误,不禁快步去到书桌前, 将那明黄的诏书打开,平摊在桌面上。
目光仔细而快速地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她问身边人, “王殷,你觉得怎么改最好呢?”
“自然是改动越少越好, 不然容易露出端倪, 被有心人察觉到不对。”
王殷想也没想便直言道,眼下他们两个的命连在一起,不管计划如何,成就多少, 他最在乎的始终还是保命。
毕竟活着才有希望, 没了命贪恋再多, 努力再多也无用。
“但这诏书是陛下生前亲手费力写下的,他不允任何人经手。”
最后他又想起补充道,不禁皱了眉。
“你说得有道理,本宫仔细看了一遍,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唯有秦王的名字需要更换。”
她却依然声音沉稳道,只取了旁边砚台上的墨笔,亲自动手提袖,便在那字上多加了几笔,最后谢宏的‘宏’字,变成了谢宥的‘宥’字。
当年在太子身边时,他便经常在闲暇时教她读书写字,练就的书法字迹,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场。
为了取悦自己的父皇谢奕,他生前经常习惯模仿他的笔迹,下笔后更是如神,逼真得惟妙惟肖。
许久在他身边耳融目染,她不禁也学会了他的字迹,虽然没有玉宁的字好,但如今模仿起谢奕的笔迹来,却也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气。
她用手轻轻扇了扇那半干的墨迹,直到彻底凝固,与其他的字融为一体,恍若浑然天成,出自一人之手。
“你看这样如何?只添了两笔,改了一个字,改动甚少……如此,大概就不会被人发现端倪吧?”
她不禁目光满意地看着那卷轴,又对身旁的他道,一直紧绷的声音,也轻缓了不少。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王殷仔细看罢,眸里不禁也染了激动的光道,“郡主下笔如神,简直鬼斧神工,就是出自一人之手!如此,肯定能够堵住悠悠众口,谢宥殿下登基之时,指日可待。”
他的命也算是能够保住了,这赞美又何尝不是对生的希望。
酒酒听罢,对于他过于激动的情绪,她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太高兴。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过路人……守护者,若非太子殿下,或许她根本就不会踏入这充满险恶是非的宫廷,如今更深陷其中。
眼下她需要做的,只是完成太子的遗愿,辅佐谢宥登基,保护他,守护他的皇位,但这对于她自己来说,无喜无悲。
她的快乐与幸福,早在太子走的那一天,便也追随他一起心死了。
而对于她淡漠的反应,王殷只以为是自己失言,说错了话。
他反应也快,不禁又迅速意识并补充道,“是臣疏忽,如今该称呼您为镇国长公主殿下才是,还望殿下海涵,不记臣无心失言之过。”
“你多心了,本宫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这些虚名,又何来责怪于你,是郡主还是公主,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差别?”
她的语气,竟有自嘲般的惆怅,从始至终,她怀念的还是最初时,身份卑微的自己,那一袭白衣,朝她伸出的温柔的手。
那时候,虽然东躲【创建和谐家园】,活得朝不保夕,却也真是自由自在。
那是一种心灵上的自由,坦荡而无畏。
而现在,看似拥有了一切,高高在上,却是身不由己,被困在名为皇宫的华丽牢笼。
她想哪天谢宥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或许她就可以功成身退,真正为自己而活,追随自己的心而去了。
但现在,想那些后话,都为时过早,她现在要做的,是将谢宥顺利扶上皇位。
“走吧,带着这圣旨,去见外面早已等待许久的大臣。”
话落,她不禁率先迈步出去,王殷小心翼翼地卷起那遗诏,捧着手中,很快也追随上了她的脚步。
推开大殿门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外面那群人不会轻易叫她如愿。
眼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然而底下那一双双眼睛却是依然明亮,奕奕有神中,更透着漫长压抑的恐惧,以及愤怒,仿佛只要一句话,就能瞬间点燃,爆发出来。
见里面有人出来了,那些人似乎又看到了些许自己期待的希望,不禁上前两步,若非秦王谢宏沉着脸振臂阻止,只怕是要冲上去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审问个清楚。
寒风中,众人的理智不禁也渐渐回归,维持了基本的礼仪,紧绷的那根弦,仿佛随时都会挣断,战争一触即发。
面对这样无声对峙的紧张场面,酒酒心里也难免染了一抹未知的恐惧,可是她不能叫别人看出来,看到她隐藏在深处的惶恐,看到她仅仅只是在一群男人中,一个孤立无援弱势的女人。
太子殿下他已经不在了,她再也没了信任的依靠,所以她不能软弱,不能害怕,现在她只能靠自己,只能自己做主,尽量努力地去掌控一切,将眼前这群蔑视她的心怀迥异的男人们,全都收为己用。
现在,不成功,便成仁。
失败了,别说太子的心愿,她和王殷等一干受牵连的人,都只能去死。
所以她一定要成功才行!
心里鼓足了勇气,她的双眸不禁也染了几分坚毅,恍若坦然,真的无所畏惧一般。
“陛下他已经驾崩了。”
她不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清晰,大声沉稳道,她要让自己看着更像一个沉稳刚毅的人,而并非一个柔弱无力的女人,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儿。
随着她的声音一出,底下一片哗然,震惊下不禁交首接耳,议论纷纷。
可是她却不给他们思考反应的机会,紧接着便又厉声命令王殷道,“王殷,宣读陛下生前的遗诏!”
第 64 章
“奉天, 承运皇帝诏曰:命谢宥继承大统,太子妃——九玖郡主为镇国长公主,辅佐新皇登基,守大唐千秋功业, 万代江山。”
王殷听罢站在她身后, 打开遗诏大声宣读起来, 人群随着他洪亮清晰的声音渐渐死寂起来,但却又在他话音渐落时, 继而发展为越发猛烈的硝烟。
众人一派震惊哗然,仿佛战争前的混乱,看得她有些脑壳疼, 心口又平添了些许紧张。
“陛下怎么突然就殡天了?还有竟然传位给皇长孙, 敢问九玖郡主,这遗诏除你二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够佐证吗?”
这时, 人群中一为首老臣拱手上前两步,大胆向她直言质问道,目光正义凛然。
他灼灼的眼神, 不禁令她本能感到些许心虚,然而此刻即便心里再恐惧, 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露出丝毫破绽。
于是,她不禁强壮坦荡坚强道,“除了本宫与王殷外,这宫殿内的所有人都能作证。”
“呵!陛下病了许久, 谁知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早在多久前就开始谋划篡位, 这宫殿内的人, 怕都已经被你偷梁换柱,早就替换成你的心腹了!”
这时,下方立于秦王谢宏身边的太医李恪又声音愤怒地挥袖道。
当初,太子谋害陛下,给陛下暗自下了慢性毒,因为深受陛下信任,当初也是一直由他来为陛下诊治,这才身体慢慢有所好转,可是陛下后来却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日渐疏远了他,后来,他便调离了陛下身侧,继而换了王殷继续留在陛下身边,为他调养身体。
可是现在的结果,却是叫人不寒而栗,陛下死得不明不白,谁知道是不是遭了这狡诈恶妇的毒手。
“李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没有证据,怎可污蔑本宫?先帝除了是大唐的一国之君外,更是本宫的亲舅舅,就算是看在本宫的母亲,父王的薄面上,本宫也不可能会谋害自己的至亲,做下那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之事。”
酒酒不禁看着他厉声道,目光更无丝毫畏惧,“反倒是你,你本就是秦王党的人,与秦王谢宏私下交好,人尽皆知,之前又被先帝日渐疏远,会心生不满,如今在这里颠倒黑白,妖言惑众污蔑本宫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吧。”
“你!……你这妖女,牙尖嘴利,直到现在还在这里诡辩,不思悔改!我大唐绝不可落入你这妖女之手,搅得乌烟瘴气,不然国将不国!”
李恪被她气的连话音都染了颤抖,不禁伸手指了她的脸诟骂道。
“陛下临终前就只召见了你与王殷二人,再无其他人可以作证,这遗诏是真是假还犹未可知,你觉得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会有人相信你的这些鬼话吗?就凭你?凭你一个妖言惑众的毒妇,呵呵,你能够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令人心悦诚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