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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孤已是一个油尽灯枯, 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酒酒能答应我,代替我继续守卫大唐江山,保护宥儿登上皇位吗?”
他的气息微弱, 然而声音却是出奇得执着鉴定, 用楚楚可怜的眼神, 近乎哀求地看着她,眸底却是视死如归的坚毅。
不得不说, 这招威逼利诱,确实直戳她的软肋。
酒酒流着泪,摇摇头看向他只道, “为何你一定要逼我?你明明知道, 我是拒绝不了你的。”
他那么聪明,明明知道,她抗拒不了他, 无法拒绝他用这样似悲情更深情的温柔眼神看着自己,恳求自己。
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可是为了托孤于她, 他竟真的用死来威胁她。
“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我。”
不管是做太子妃, 还是昔日的酒酒郡主, 她的命运一直受他掌控,摆布,仿佛照亮她人生暗河的灯塔,可是如今, 连这如同神祇的男人, 也要在她眼前倒下了。
他听后, 终于会心地笑了,虚弱苍白的面上,那幸福直达眼底,目光痴痴看着她,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再也了无牵挂。
“……我死后,你不得改嫁,尤其是改嫁给谢宏。”
最后,他只是又艰难道,“酒酒,对不起……或许你恨我是对的,你该要恨我的,但是孤求你……别恨我,原谅我好吗?”
原谅这个怯懦自私的自己,他最怕的,也无非就是她恨他。
如今,他握着金钗的指尖都染了颤抖,仿佛害怕听到那声久违的拒绝,害怕她真的会痛恨自己。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他病了,病得很严重,病入膏肓,就快要死了,上天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今,他的人生就快要走到尽头,但是他还有许多未尽的使命,他不能就这样撒手人寰,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多,一旦自己殒命,便会全盘崩溃,前功尽弃,稍有不慎,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就要为他陪葬,更差更可怕的后果,将是天下大乱,狼烟四起,为了皇位争夺明争暗斗,阴谋战争,会使太多人丧命,直到彻底覆灭大唐,民不聊生。
思来想去,这个重任,他谁也不能放心,如今他只信任她,也只能交给她。
“孤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比孤还要更出色,代替我,守护好这锦绣江山,孤不能做到的事情,交给你,一定能够达成夙愿。”
如今他已是虚弱得,连说话声都微弱,唯有看向她期盼不舍的眼神,依然充满坚定的光亮。
哪怕是虚妄的幻想,至少此刻,他依然天真地相信,托孤于她,更将这天下命运的重担交付于她,她能够代自己完成此生未尽的梦想,辅佐宥儿登基,继续守好这太平盛世,而非短暂浮华一梦。
酒酒看着他,不禁流泪道,“我这才明白,原来你才是最狠心的那个。”
看似细腻柔情的他,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他对她,究竟是假戏真做,还是虚情假意呢?
虚虚实实,她早已分不清,她只知道,自己爱他,爱到心痛。
她想自己该要责怪他的,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忍不住怜惜他,比心狠,她向来都赢不了他。
直到最后,他都还在利用她,用死威胁她就范。
可是心痛后,她还是要完成他的心愿。
看着他良久,最后,她也只能是满心痛苦地点点头。
她听见那金簪猛然落地的响声,心里却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期待已久的安心与高兴,甚至更染几许绝望的悲痛。
“咳咳!”
顿时他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重新瘫倒在床榻上,病弱地咳嗽,剧烈的喘息使他苍白的面上,染了一抹诡异的红润,如同回光返照般,美得凄艳,惊心动魄。
“你若走了……可叫我怎么办?”
她伸手帮他抚平咳喘,照料他渐渐恢复平静后,不禁又目光呐呐地彷徨道。
她将又要回到之前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人生吗?
可他明明说过,会永远保护她,护她周全的。
他怎么可以食言,更将偌大沉重的负担交付于她,她只是一个柔弱惶恐的女人,真的能够代替他,完成他的托付吗?
她舍不得他,更害怕他的离开,仿佛自己这辈子,失去了依靠,后半生,永远,再也没了意义。
纵然活着,也不过是完成他遗言托付的行尸走肉。
可是就算只是为了这个理由,为了他的嘱托,完成他的遗愿,她也要努力活下去。
代替他活下去,继续守护谢宥的江山。
哪怕自此失了本心,失了自我,不再快乐。
再也没了拥有幸福的资格,失去爱的能力。
看着他刚才抵簪泛红的脖颈,她不禁哭笑道,“还好没有出血,你真是一个足够狠心的人,我若是真的不答应你,你是真的打算要我给你陪葬吗?”
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他脖颈的伤处,那里白得近乎透明,脆弱,隐约能够看到青色的血管,仿佛下一刻,便能破裂喷薄出滚烫鲜红的血。
“……他们会以为是我杀了太子。”
她的声音不禁染了些许声嘶力竭的沙哑,仿佛已同他一样虚弱,拼搏尽所有气力,心变得苍老。
谢宸听罢,病弱的面容难得染了一抹轻快的笑,眸里染了幸福柔情的欣慰。
只见他浅笑淡淡道,“这点小伤即便是真的出血,也不会有人认为是致命伤的,顶多只是被某些有心人借机生事,但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肯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
见她不言语,他又继续道,“……我还不至于毁掉自己最爱的人,生平得不到的东西,并不只有死后也将她一起带走,而是希望她能代替自己,成为我的眼,我的灵魂,继续守护着我们梦想的一切,继续在这世上发光发亮,继续闪耀,而不是像我一样,只能湮灭在黑暗的渊底。”
话虽如此,然他的眸底却染了沉重的忧伤,近乎惆怅地遗憾道。
他真的好想跟她继续看这太平盛世,直到永远……可惜梦醒了,曲终人散,再也做不到了。
“即便不用给你陪葬,你若真的自绝在我眼前,因我而死,我心里也还是难以过去那个坎儿,终其一生……都难以再真正快乐。”
她却是眉眼低落道,默默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掌,抬起,紧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感受这熟悉而渐渐流失生命力的温暖。
曾经,这掌心也曾给她无数日夜的温暖,如今,他的手依旧宽大,却是再没有了从前的力量。
但即便他缠绵病榻,软弱无力也罢,她这一生,也都只爱过他一个男人。
直到现在,她也依然深爱着他。
“玉宁……我舍不得你。”
她不禁难过垂泪道,轻颤沙哑的声音,满怀悲痛不舍。
“……酒酒,我爱你。”
他不禁也又动情道,孱弱下,眉眼亦是泛红湿润。
“这辈子,我只真心爱过你一个女人……但或许,我们终究还是不同的,终究……还是有缘无分。”
所以此后,她生,他死,生死两隔。
这也是命吗?但即便这是一段错误,我也不后悔与你在一起……
“我死后,忘了我吧。”
最后,他只是又对她道。
“下辈子,不要再遇上我。”
是我对不起你,从始至终,我就只是一个怯懦自私的薄情男人。
他始终没有勇气告诉她真相,是他为了权利,构陷玉容,间而害死了她的弟弟,以及父亲。
他气息微弱,思考间,思绪却是渐渐难以凝聚,只幻化出她婀娜的身影,在那飘渺的五彩祥云之间,虚幻而美丽。
恍若观音现世,渡他苦海。
他的力量,他的理想,还有……他的……她。
大唐崇佛,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原本是不信鬼神的。
但这一刻,他再也支撑不住,坦然接受了自己最终的命运。
缓缓闭上沉重的眸,他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安宁,唇角终于露出一抹心满意足,安心的微笑。
如今,他已了无遗憾。
这世上,还有她,便足够了。
或许,他本不该奢求太多。
我愿在天上继续守护你,化作云,化作风,化作雨露,化作与你拂面踩过的一粒尘埃。
只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此后余生,一世安康。
我爱你。
但是……再见了。
他的手掌,猛然从她掌心滑出,失了所有生命,力气,重重落下。
他就这样带着遗憾的满足,安详地走了,尽管这世上还有许多牵挂,未尽的心愿,以及最不舍不放心的她,还有谢宥,朝堂上地许多事。
然而他面容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任谁见了,都不会相信,他真的已经与世长辞。
她目光颤抖地看着他,眸里的泪珠却是禁不住簌簌滚落而出,打在他失去生气,渐渐冰凉苍白的脸上。
她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他真的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悲痛欲绝。
“唔啊啊,玉宁……”
最后,独留她一人消瘦的身影,扑在他渐渐冰凉的尸身上,哀恸长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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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宸的葬礼就像这个阴冷灰暗的冬天一样, 肃穆而孤寂,仿佛整个天下在为他办丧。
曾经门庭若市的太子府,自他走后也迅速走向衰败,渐渐地, 直到再也无人登门拜访。
虽然起初也有人打着慰藉的借口来看她, 但当时悲伤过度的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应付那些打着各自利益算盘, 实则心怀鬼胎的门客。
于是她也借口病了,独自一人守着曾经他的世界, 感受着他残留的气息,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日。
昏暗的房间内,睡梦中依稀能看见他洁白的身影, 隐约中他似乎转身朝她笑了, 更对她伸出了手。
她想握住,但他却离她越来越远,仿佛隔了两个世界, 无论她怎么努力奔跑,想要抓住他的手,最终却还是抓不住。
白色飘渺的雾气中, 她跌落在地上,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远去, 永远地离开, 却无能无力。
醒来时,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披头散发,面色惨白,摔倒在塌下, 打翻了烛台, 随着烛光熄灭, 黑暗笼罩了她,她就像现世流浪的孤魂野鬼一样,找不到归宿。
这是他们的家,好不容易才有的家。
然而现在却只剩了自己,永远失去了他。
她的爱人……
睡了多日的头脑昏沉,她半梦半醒,然而心里无尽蔓延的悲痛却是无比真实的,或许当时被梦魇时跌落榻下时被旁边的桌案磕到了头,她感觉脑中生疼,几乎令她无法承受。
恍惚中,她看到了许多曾经的场景,一个美丽的女人身着高贵的华服,独坐在镜前,遗世而独立,美得就像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