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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孤病好以后,一定好好陪你游山玩水。”
他看着她只是又温柔承诺道,面上的浅笑却是近乎虚幻。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来那一天,这美好的谎言,仿佛虚妄。
酒酒却是没有想太多,听到他愿意,欢快的心情仿佛就要飞出嗓子眼,恨不得马上就能与他一起出门。
好在她的理智令她还不至于太过失态,她只是望着他用力地点点头,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谢宸看着她如此高兴的模样,心里不禁也染了一抹开心。
他只是望着她,目光静静地微笑。
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日子,何尝不是他人生中,最美丽幸福的时光。
……太极宫内,谢奕躺在榻上,侧眸冷淡地看着宫女将一碗浓褐的汤药倒入花盆里。
最近一直负责为皇帝诊治的李太医恰巧在这时进来,刚好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陛下。”
心里震惊忐忑之余,他只又平心静气,很快上前向榻上的人恭敬行礼。
“你看,朕的太子,他又来给朕送药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眸里却是透露出一抹阴鸷的恨意,李太医微微低着眸,眼尾余光只隐约瞧见皇帝广袖下若隐若现渐渐收紧的掌心。
“当真是朕一心信赖的好儿子。”
话到最后,他的嗓音不禁染了抹颤抖,显然已是有些动怒。
“陛下还请息怒,勿要再伤了龙体。”
李太医依旧低垂着脸恭声轻劝道。
“朕已成了命不久矣的废人,如今难道还怕再损伤几分吗?”
“……”
听到皇帝如此直言不讳,李太医没有再开口。
“李恪,当时是你察觉到太子送来的药有问题,如今朕要你对朕说句实话,朕究竟还剩多少时日?”
谢奕日渐苍老的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不甘,往日杀伐果断的坚毅犹在,“难道朕当真还要死在那个畜牲前面吗?!”
他没有想到,自己最看重信任的嫡长子,竟是最盼着自己死的那个。
当真是伤了他作为父亲的心!
“陛下并非毒入膏肓,回天乏力,只要精心调养,想要恢复往日健康亦非痴心妄想之事!只是可能……会久一些罢了。”
皇帝如此直言询问,李太医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说着自己心里也不敢肯定的忐忑虚言。
“可能……呵呵。”
谢奕是何等聪敏之人,他当然能明白李恪委婉的敬畏。
“罢了,朕也不为难你……朕只是不明白,太子他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当真就这么恨我吗?”
他了解这个孩子的脾性,非但没有一身反骨,反而比他更多了几分清廉的正气,他比他更像个好人,合格的储君。
若不是恨他入骨,他怎么会倒行逆施,做下这种大逆不道的歹毒之事。
“……”
“你说……太子他清楚自己的身世吗?”
其实谢奕心中早已隐隐有了答案,只是一直以来不愿面对。
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事情,如果不是再次提起,连他都觉得是前尘往事,如同旁观者一样,他就静静在记忆中,从旁观看着,那个遥远岁月的自己,仿佛是上一辈子做下的罪孽,永远封尘在时间的长河里,不足为外人道。
而李恪他也正是当年了了几个清楚事情真相的人,更亲自经历目睹了宫廷中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惨剧。
易储
“他知不知晓, 怕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也许促使他兵行险招的原因,正是他日渐衰败的身体……这也正可谓是病急乱投医吧?只可惜,他的对手是英明的陛下, 所以他的计划, 也注定了溃败。”
李恪只是又垂首恭敬道。
“……”
“太子殿下病弱, 怕是担心哪天自己薨逝,难保谢宥皇孙之位, 为防止身后再生变故,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不惜以下犯上, 下毒谋害陛下, 这样即便哪天他病故,陛下若真中了他的诡计,遭遇不测, 名分已定,皇孙他也能够顺利继承皇位,保证日后太子世嫡继位。”
听到李恪如此分析, 谢奕想了想,不禁又道, “谢宏母亲当年早产, 虽然在他幼时已经滴血验亲,但朕心里始终还是心存芥蒂,不喜这个儿子,从而也一直未打算重用他, 直到他在当年北伐时, 展现出超凡脱俗的军政才干, 虽是少年,却也丝毫不逊于朕当年。”
“……”
“之后,朕才又重新对这个儿子另眼相看……李恪,你当年负责照料谢宏母亲的孕育直至生产,宏儿的身世你是知道的,可以说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当年的经过,你说宏儿他当真是朕的骨肉吗?”
谢奕这么问他,心里有些动摇,不禁动了想要易储的心思。
“秦王殿下他自然是陛下您的至亲骨肉,即便宫中一直传有流言蜚语。”
李恪不禁又屏息凝神道,他的神情严肃,语气认真,丝毫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谢奕看着他,心里暗自松口气的同时,眉心不禁也又随之蹙起一抹凝重。
“但即便不论秦王身世,太子殿下他大逆不道,意图谋害陛下性命,已是既定的事实,如此罪孽深重,若陛下不加以严惩,只怕朝堂上那些平日伪装自己忠心,实则包藏祸心的小人,更会有意效仿之!”
李恪不禁又义正言辞地诚恳道,谢奕看他的目光不禁逐渐复杂,然而锐利的目光盯了他片刻,所有的怀疑不信任,便又瞬间烟消云散。
他叹了口气,眸中更染了无可奈何的哀愁,只是又摆摆手无力道,“罢了……既然知道了他送来的是毒药,以后朕不喝就是了,反正他也时日无多,又是朕的亲生儿子,这些年来,朕那么倚重他,知道他早晚会死,又怎能忍心做他的那道催命符?更何况他谋害朕的事情若是公布于世,朝野震怒,还不知惹来多少动荡风雨,得不偿失……罢了罢了!全当是朕欠他的,此事便就此作罢吧,其实若从头说起来,也是朕对不起他,若非因朕与他母妃的恩怨,他也不会从一下生便身体带毒,命不久矣,想朕的这个儿子,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做下此等蠢事,朕属实心痛。”
“陛下!”
李恪目光急切,还想再劝他,却是被他又直接回决道,“朕心意已决,今日过后,此事就别再提了,爱卿也权当不知情,便就叫它这般过去了吧。”
“是……臣领旨。”
李恪纵然不甘心,但见他如此果决,也只能隐忍作罢,他不禁又拱手,最后恳劝道,“但是立储之事,陛下既然知道太子的歹毒用心,哪怕为了江山社稷,也还望陛下能够重下决断。”
“……朕心中自有考量,爱卿费心了,如今时辰已是不早,朕也累了,你也便早些回府歇息吧。”
谢奕想了想后,又道,直接对他下了逐客令。
“陛下万安,那臣便先下去了。”
李恪朝他一拜,随后只继续卑声道,“您好好休息,明日臣会再来,为您好好调养身子,尽量排出体内的毒素。”
“嗯。”
谢奕点头轻应一声,随着他话落,只见李恪便又款款起身,转身翩然离去了。
昏暗的阴影下,独留他一人,只见他面色难测,周身气息冷冽,深沉的目光,不禁看着眼前那人渐行渐远。
以死相逼
自从决定给父亲下毒的那一刻, 似乎就注定他们要逐斗到死。
真是可笑,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就是比谁的命更久。
他在与自己的父亲,在这穷途末路的最后生命中, 比谁的命更长。
他不想输给自己的父亲, 可是现在, 他终于承认,自己终究要先行一步了。
遗憾吗?不甘心吗?
或许是有, 生命直到最后的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突然失去了所有拼搏坚持的力气。
他已经无力再改变什么, 即便一直以来, 他都不信命。
或许,神佛是否真的存在都不重要,至少对于他来说,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即便孱弱,也依然能够有撼动命运的孤勇,以及坚强的意志。
所以, 他才能够在虔诚拜佛的瞬间,依然能够相信自己可以力挽狂澜。
哪怕时间要久一点, 花费的气力多一些, 他也未曾畏惧过苦难。
可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仅靠自己的力量, 难以撼动天地。
世事也并非尽如人意, 这个世界, 并不能按照他的想法来运转,或者说,即便少了他,这个世界也依然是这个世界,不曾改变什么。
不曾改变什么……即便他曾为此穷尽力气,牺牲一切。
生如夏花,命如蜉蝣。
即便是太子,在万人之上,终究也只是一个凡人,他并不能改变这个正在逐渐腐烂的王朝,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他甚至不能亲眼看到,这个时代将会如何走向终局。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自他死后,便都与他没有关系了,他无法挽救,更做不到终结,他只能这样满怀不甘地离开这个世间,即便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舍,对很多人与事,都充满了眷恋。
……他对她,还有恋恋不舍的深情。
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意吗?
他还是不甘心,决定最后再赌一把。
用他的命,赌她的情。
他气息微弱地躺在榻上,掌心被她紧紧温柔地握着,他看向她,只见她泪流满面,那双本就朦胧深情的美丽双眸,正依依望着自己。
只见他挣扎着脱离了她的手掌,艰难向上,似乎是要触及她近在咫尺的脸颊。
酒酒见状,瞬间便有些慌了,连忙低头向他更靠近了一些,然而却没料到,他微凉的掌心却是并未触摸她的面颊,目标反倒是她的发髻。
他从她云鬓之上,飞快地取下一根发簪,然后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因为过于病弱而行动迟缓的他,却在此刻无比迅速敏捷,动作一气呵成,她甚至都还来不及思考,便已经受制于他。
她不敢贸然伸手去夺,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心惊之余,急急向他呼唤劝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太危险了,快些扔掉它啊!”
她瞪大了美眸,紧张关切地看向自己,眼见她眸里湿热的光晕在颤抖,而他见了,却是轻柔地笑了。
眸中是她许久未见的宁静,即便是在这种危急时刻,他的面上依然拥有温柔的平静,即便,微微勾起上扬的唇角,透着一抹吃定了她的淡淡轻蔑。
她想她该是恨极了他对自己这种势在必得的轻蔑的,仿佛直到最后这一刻,即便病入膏肓,弥留之际,都要掌控一切,玩弄人心。
可是为何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淌呢?
她曾经将他视为神祇,觉得他似乎无所不能,更无比膜拜他所创造的神话。
可是现在,她却更希望他只是个普通人,只因为他是自己唯一挚爱的夫君。
她怜爱他,无比爱他……连素来痴傻的自己都明白了,那道理,为何他就是不懂呢?
太子薨
“看在孤已是一个油尽灯枯, 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酒酒能答应我,代替我继续守卫大唐江山,保护宥儿登上皇位吗?”